庆功宴的香槟塔还未来得及撤下，水晶杯中的气泡仍在欢快地上升，温思琪却已经站在空空如也的保险柜前，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三小时前，她亲手将"永恒玫瑰"高定系列的最终设计稿锁进这个钛合金柜子，现在里面只剩下一张便签纸，上面打印着两个冰冷的字：谢谢。
"所有监控都被篡改了。"陆沉舟将平板电脑重重拍在桌上，屏幕上满是杂乱的雪花画面。他扯开领带，脖颈处青筋暴起，西装袖口下的玫瑰纹身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对方能绕过星芒最顶级的安保系统，一定有内鬼。"
温思琪摩挲着设计室门禁的密码锁面板，金属触感冰凉。三天前的一幕突然闪回脑海——那位总是低着头的保洁阿姨，在擦拭她工位时不小心碰倒了水杯，手忙脚乱间停留了足足五分钟。
"员工档案..."她猛地转身，冲向人事部的电脑。当屏幕显示出保洁员的入职资料时，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入职介绍人一栏赫然写着：林曼丽——星芒珠宝半年前突然离职的前创意总监，唐薇的前任。
陆沉舟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林曼丽上个月去了缅甸。"
"缅甸？"温思琪的指尖在键盘上停顿。
"全球最大的红宝石交易市场。"陆沉舟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也是走私最猖獗的地方。"
他们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发现，更棘手的危机已经接踵而至。温思琪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十几条行业群消息同时弹出。国际珠宝协会的官方声明像炸弹般在业内炸开：原定授予温思琪的"年度新锐设计师"奖项，改颁给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设计师艾薇·陈。
"这不可能..."温思琪点开配图，呼吸瞬间凝固。获奖作品展示图上，那些线条、那些结构，分明是她"永恒玫瑰"系列的翻版！甚至连她特意保留的、象征荆棘的微小设计缺陷都如出一辙——那是她为了纪念创作过程中经历的痛苦而故意留下的印记。
陆沉舟的手机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他接起电话，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立刻封锁展区，"他对安保部门下令，"所有''永恒玫瑰''系列产品暂停展出。"
挂断电话，他转向温思琪："协会收到匿名举报，声称你的设计存在严重瑕疵，金属部件可能划伤佩戴者。他们要求暂停你的一切设计工作，等待调查。"
温思琪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这太荒谬了！那些边缘我都做了圆角处理，通过了上百次安全检测..."
话音未落，陆沉舟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段匿名发送的视频自动播放——画面中，一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将某种无色液体涂抹在玫瑰项链的金属花瓣上。几秒钟后，那些璀璨的钻石周围泛起了诡异的黑斑，就像玫瑰被某种疾病感染。
"这是栽赃！"温思琪声音发颤，"这种试剂我从未接触过！"突然，她想起今早前台转交的那个匿名快递——没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瓶标着"珠宝专用清洁剂"的无色液体。等她完成上午的会议回到工作室，那瓶清洁剂已经消失不见。
陆沉舟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你碰过那瓶东西吗？"
"没有，但..."温思琪突然哽住，她想起自己曾随手将快递盒扔进了设计室的垃圾桶。如果有人从那里提取到她的指纹...
深夜十一点，星芒珠宝的主展厅空无一人。温思琪独自站在玻璃展柜前，看着里面那些被贴上"问题产品"标签的玫瑰珠宝。月光透过弧形天窗洒进展厅，在钻石切面上折射出冷冽的光芒。那些曾承载她梦想的璀璨宝石，此刻蒙上了一层血色阴影。
她的指尖轻触冰凉的玻璃，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三个月前，她第一次向陆沉舟展示"永恒玫瑰"的构思时，他眼中闪过的惊艳；一个月前，他们在深夜的工作室里并肩修改设计图，他身上的雪松香气混合着咖啡的苦涩；一周前，当第一件成品诞生时，他悄悄将一朵真正的玫瑰放在她的绘图板上...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
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思琪还未来得及转身，就被拉入一个带着体温的怀抱。他身上有淡淡的威士忌味道，西装外套沾着夜露的湿气，显然刚从某个紧急会议中抽身。
"别怕。"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藏着压抑的风暴，"我查到林曼丽和东南亚黑市有长期往来。他们想垄断特定稀有宝石的市场，而你的''永恒玫瑰''系列用了新发现的缅甸红宝石变种..."
温思琪在他怀中转身："所以这不仅是针对我，更是为了那些宝石？"
陆沉舟刚要回答，一声尖锐的爆裂声突然划破寂静。温思琪只觉耳畔一阵灼热的气流掠过，身后的玻璃展柜应声炸裂——有人开枪了！
陆沉舟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扑倒在地，用身体形成保护屏障。第二颗子弹击中他们头顶的水晶吊灯，无数玻璃碎片如雨般坠落。温思琪在混乱中看到，那颗击碎展柜的子弹正嵌在她最得意的作品"血玫瑰"胸针上，将那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击得粉碎。
"别动！"陆沉舟死死按住她，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启动紧急协议。警报声响彻整栋大楼，但枪手似乎早已离开。黑暗中，只有远处通风管道传来隐约的震动，像是有人在快速爬行。
当安保人员冲进展厅时，袭击者早已无影无踪。陆沉舟扶着温思琪站起来，发现她手中紧握着什么东西——是那颗被子弹击碎的红宝石残片，锋利的边缘割破了她的手指，鲜血滴在地板上，像极了凋零的玫瑰花瓣。
"他留下了这个。"温思琪展开另一只手掌，里面是一张被子弹穿透的卡片。上面打印着一行字：
"温思琪，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