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线电的声音打破了太远鬼子的作战室寂静。
筱冢义男的军靴在地板上擦出锐响。
电报员的手指在发报机上痉挛般跳动,泛黄的电报纸条吐出滚烫的字符。
山崎大队在太行山腹地发现八路军秘密兵工厂。
此刻收到电报的第一军,并不知道山崎大队已经遭受灭顶之灾。
“八嘎!”筱冢义男将电报拍在巨型作战地图上,猩红的指甲重重戳向标注着兵工厂的红星。
三盏猩红指示灯在地图上骤然亮起,分别指向梨、桔、苹三个县城,仿佛三颗悬在咽喉的血珠。
“立即调集第三、第五、第九师团!”
筱冢义男扯下白手套甩在桌上。
金属袖扣撞击桌面发出脆响。
“要求各师团在48小时内完成集结,采用铁壁合围战术,像碾碎核桃般摧毁这些土八路的巢穴!”
作战室瞬间沸腾成钢铁洪流的漩涡。
参谋们抱着成摞的文件狂奔,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巨大的军事沙盘前,蓝色小旗如同瘟疫般扩散,沿着三条蜿蜒的山路吞噬地图上的绿色区域。
窗外传来调兵遣将的声音。
筱冢义男不由得想起了三天前,冈村宁次司令官亲临太原的情景。
华北派遣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的黑色轿车碾过满地狼藉,径直驶入戒备森严的日军司令部。
第一军司令部作战室内,气氛压抑得近乎凝固。
筱冢义男笔直地站在作战地图前,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墙上挂着的天皇肖像在摇曳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仿佛也在为这次耻辱性的空袭而愤怒。
冈村宁次一脚踹开作战室的门,军靴重重踏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他的军帽下,那张阴沉的脸扭曲着,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八嘎!” 冈村宁次猛地掀翻一旁的桌子,文件、茶杯散落一地,“帝国皇军的华北重镇,竟被土八路炸成这般模样!帝国的威严何在?”
他大步走到筱冢义男面前,几乎是将唾沫喷在对方脸上,“筱冢君,你可知太原对帝国有多重要?这是通往西北和中原的咽喉,这里的铁路线可以为皇军在南北向的运输兵力与物资,推进侵占华夏的速度。”
“你是怎么做的?指挥部被炸,机扬被炸,铁路线也被炸了!你真死一千次都不过份!”
冈村宁次拿指挥刀用力敲着地面。?
筱冢义男身体紧绷,低头颤声道:“司令官阁下,卑职已组织调查,定将元凶……”
“调查?“”冈村宁次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抬手狠狠扇了筱冢义男一记耳光,“愚蠢!现在不是调查的时候!我要的是血债血偿!”
他转身指向墙上的作战地图,食指重重戳在八路军根据地的位置,“立刻集结精锐部队,给我荡平这些土八路的窝!”
在他看来,让他们不得安宁的主要就是在后方的这些八路军。
筱冢义男捂着脸,声音中带着惶恐:“可是司令官阁下,近期部队在多地作战,兵力调配……”
“兵力?” 冈村宁次再次咆哮,抽出腰间的军刀,刀刃寒光一闪,抵在筱冢义男的咽喉处,“我不管你从哪里抽调兵力!你必须亲自带队!若是再失败,就剖腹向天皇谢罪吧!”
军刀微微用力,在筱冢义男的脖颈处划出一道血痕。
“哈依!卑职定当竭尽全力!” 筱冢义男冷汗直流,声音发颤。
冈村宁次收起军刀,眼中闪过一丝阴险:“为了确保此次行动万无一失,我会派航空兵支援作战,还会派出遣华北观摩团随行。他们将全程监督作战过程,若是看到你战果累累那自然是好事,若是让他们看到一丝懈怠……”
他顿了顿,眼神如毒蛇般盯着筱冢义男,“你应该知道后果。”
“卑职明白!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定要让八路军为他们的狂妄付出惨痛代价!” 筱冢义男大声保证道,心中却充满了忐忑。
“很好。”冈村宁次满意地点点头,“记住,帝国的荣耀不容玷污。此次复仇,不仅是为太原雪耻,更是要给华北的反抗力量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与皇军为敌,只有死路一条!”
他整理了一下军装,眼神冰冷地扫视作战室内的其他军官,“所有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谁敢懈怠,军法处置!”
随着冈村宁次的离开,作战室内的军官们才敢长舒一口气。
筱冢义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望着墙上的作战地图,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所以才会有刚才针对八路军的三路围攻行动。
晨雾还未散尽,天际线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十二架九七式战斗机呈楔形编队刺破云层,机翼下膏药旗在朝阳中泛着血光。
机翼掀起的气浪将漫山红叶卷上半空,巨大的轰鸣声惊起满山飞鸟。
山脚下,三十余辆九五式轻型坦克排成楔形阵碾过麦田,柴油发动机喷出蓝黑色浓烟。
履带将未收割的高粱连根碾进泥浆,炮塔上插着的膏药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坦克群后方,一式重炮在牵引车的拖拽下缓缓跟进,炮身裹着的伪装网在风中猎猎作响,长长的炮管仿佛死神的手臂,随时准备倾泻致命的弹药。
步兵方阵紧随其后,头戴钢盔的日军士兵肩扛三八大盖,刺刀寒光凛冽。
队伍中夹杂着掷弹筒小组与轻机枪手,他们步伐整齐划一,靴子踏在土地上发出沉闷的 “咔咔” 声。指挥官挥舞着军刀,用沙哑的日语不断催促:“加速前进!消灭支那军!”
黑色轿车颠簸在黄土路上。
筱冢义男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军刀的鲛鱼皮刀鞘。
后视镜里,坦克集群喷出的黑烟正吞噬整片天空,轰炸机的轰鸣震得车窗嗡嗡作响。
冈村宁次临行前那把抵在脖颈的军刀,此刻仿佛仍贴着皮肤。
“支那军队最擅长以弱胜强。”
他盯着地图上用红圈标注的根据地,那里每一处褶皱的等高线都像潜伏的利刃。
观摩团的相机随时可能记录下任何失误,而一旦失败,等待他的不仅是剖腹谢罪 。
还有这辈子的戎马生涯,都将在华北的黄土里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