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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京都

作者:柳长衣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姜宿荷只得拜别师父下山,回去和那位似乎比她小三四岁且未曾谋面的小王爷成婚。


    “白鹤师兄,当是你驮着我来到这山上,如今我离开,没想到又是你送我这一程。”姜宿荷站在山脚下抱着一只大白鹤的长脖颈依依不舍。


    一阵高亢婉转的鹤唳传遍山脚,音中似有悲愁,让人着心中跟凄楚低落。


    “你回去陪着师父吧不用送我了,以后就只有你陪着师父了,我们就此别过,往后等师父心情好了你驮着他到京都见我。”


    她举头遥遥望了一眼山顶的方向,转身扛起行囊不再回头,一路跋山涉水从西南赶回江南京都,想她九岁离家时老皇帝刚迁都到江南,而如今新天子都已亲政八年。


    西南到江南的距离,放在七年前,她不出一月她便可以赶到,而如今,她一共磨了三月才快到。在郊外搭了一辆进城卖柴的牛车,她背着疏红细绿抱着行李盘腿坐在柴堆上仔细观察着路上的一草一木和城中的生活百态。


    话说她也太赶巧了些,刚回老家第一天,便碰上了开国以来的第一桩凌迟案。


    菜市街口,那卖柴樵夫已弃了车挤到人群前去,熙熙攘攘,毕竟凌迟案难得一见,就算捂着眼睛也要看。


    姜宿荷也没见过凌迟现场,也起身站在柴堆上凑起热闹,一眼望过去便看到了台上被绑在刑桩上的犯人。


    居然,是女犯,还是三名。


    三名女犯同时被凌迟,而且是三千刀刑,恐怕往前往后数个几百年也找不出来第二桩。


    她眼神再次扫去时刚好见到三名女囚右胳膊上同时被割下一块薄肉,中间的女犯发出一声剧烈惨叫盖过了一旁记数官的声音。


    “陆氏一族,杀君窃国,终有一日,必遭因果!”


    看来是从四肢开始,一刀一刀,直到生生割完三千刀才让犯人咽气。


    “不知这三名女囚犯了何事要被处于极刑。”


    “呵,那么大的事你没听说?刺杀天子的前朝余孽。”那樵夫已重新回到车旁,“算了,不看了,光是这一刀啊已是看的我心头不舒服,人怎么能被像砍柴割草一样对待呢。”


    前朝余孽,刺杀天子?姜宿荷心中不由的浮现一个人的身影,脚下一滑,险些跌下柴堆。


    给了樵夫几钱算车脚费,她扛起行囊心神不宁离开观刑人群,凭着记忆寻她家去。


    她真是太久未归家,久到长姐姜月离站在巷口,她都没认出来。


    “熏熏?前方可是姜家三娘子姜宿荷?”


    本已快要被脑中曾经记忆吞噬,忽听一温柔女声似在唤她,瞬间清醒过来:“何人唤我?”转身举目四顾寻人,只见一贵妇人在一左一右侍女簇拥下向她走来。


    “熏熏......”


    “怎就从阿姐跟前这般视若无睹般飘过了呢?”


    看着眼前被日头晒的香汗淋漓的贵妇人,她却是没把对方和当年离家时刚及笄的长姐联系到一起,直到看清贵妇左颊那颗美人泪痣,她才确认此人是长姐无误。


    “阿姐!”她一把抛下行囊飞奔过去却在咫尺之距时停下不敢上前:“是我眼拙,十四年未见,阿姐可好?”


    一旁的侍女立刻替她捡起行囊侍奉在一旁。


    “好个不归家的熏熏,亏我还能认出你。”姜月离上前搂紧现已比她高出些许的小妹:“今日街口有极刑,我不想沾染因果,所以就没有到城门口迎你。”


    “昨日收到你今日便到京中的传书,我特意一早就出来守着你,生怕你找不到路,还得一道打听。”


    “你师父信中说冲着背双刀的瘦弱姑娘认妹妹一准没错,今日一见,你还真背了两把刀,可沉?快快放下,阿姐唤人替你拿着就是。”


    这是她的长姐,多年未见,她有些许茫然,但这一抱,亲情便骤然苏醒。


    但在姜月离差人要去取下疏红细绿时她闪开:“不沉。”


    马车驶过一条又巷子一条,姜宿荷一路上都趴在窗上观察,这一座座大小府邸在她离家前都还没建起来,今日若真让她一个人摸回家,恐不知要走错几次。


    “阿姐,如今咱家是不是也换大宅子了?”


    姜月离细眉一挑瞟向她:“五品著书郎的宅邸,还能大到哪去?咱家刚迁来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那样。”


    “爹这官怎么越做越回去?”她身子一歪躺倒在姜月离腿上。


    “这有何妨?待你嫁入永昌王府,还愁没有大宅子住?”姜月离轻轻揪了下她的耳朵。


    她娇嗔着别过头:“我是馋大宅子吗?我是对爹怒其不争,阿姐可不兴拿我打趣。”


    马车缓缓停在姜宅门口,姜宿荷一下马车便看见一个朝服还未换下,两鬓华发斑白的小老头在门前探头探脑,正是她那住不起大宅子的著书郎老父亲。


    马车下了一半,最后一阶她却怎么都下不去,僵在原地,痴痴望着,心头不停的泛酸,多年未回家,她一时不知道该用何种心态面对。


    “熏熏?熏熏可是已到了?”


    一个妇人的身影随着声音已出现在门口,等看清来人的脸,她的眼泪止不住往外飙洒:“父亲母亲!”她猛地一跃,三两步跑过去。


    心底的亲情再次苏醒,不需要寻任何由头。


    “熏熏!天呐,我的熏熏!”魏舒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眼中噙着泪,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回来就好,回来了有爸爸妈妈,我的熏熏已经长大成人了。”


    姜宿荷枕在母亲肩头上,看到父亲还站在原地,她招了招手:“父亲为何不过来,是西南风水将女儿养的太好,不敢认了?”


    姜武山左瞄右瞟,接着走过去从魏舒身后一把拥住母女二人,低下头轻声说:“为父怕离你太近一时控制不住大哭一通,被人瞧见了不好,特别是隔壁李中丞,要是被他瞧见了,明天上朝定会被传遍。”


    “总之,回来就好。”姜武山低泣几下,声音已哽咽。


    一旁的车夫目瞪口呆瞧着这一幕,心里琢磨着他家夫人娘家人感情都如此外放,这还在大门口呢就叙上亲情了。


    “熏熏,你的小院一切依旧,十四年来日日有人打扫,你现在便可以直接住回去。”魏舒牵着她走到一半骤然止步,“对了,厨房灶上还煲着你最喜欢喝的汤,我得先过去看看。”接着一扭头,“花惊寒,送小姐回去。”


    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应声上至她跟前行礼:“奴婢惊寒见过小姐。”


    “嗯......”她刚想多问一句,只见母亲已匆匆离开,朝着灶上汤奔去,她忍不住大喊一句:“母亲!就不能多请几个人吗,汤还得您亲自看着火候!”


    回到幼时住的小院,一些记忆又袭上心头:“额...惊寒...劳驾你先帮我收拾,下次给你买好吃的。”买好吃的对吧?她十五六岁时就爱吃好吃的,想到这里她轻笑着闪至后院。


    “小姐言重了,这些都是惊寒分内之事,惊寒不敢当小姐一句谢......”待惊寒小心翼翼抬起头,发现自家小姐已不见身影。卖她的那个人牙子说她走了大运,被极少买人的姜府看中,姜家待下人极好在京中奴圈出了名,可她却没想到居然好到这个份上。


    “小姐放心,惊寒日后一定尽心尽力伺候您。”花惊寒抱着姜宿荷的行囊暗暗发誓。


    姜宿荷刚到后院就撞上了一个少年正骑在她院墙之上,少年左颊那一颗与阿姐一模一样的美人泪痣,让她一眼便认出眼前的骑墙少年正是她多年家书中一直耳闻却还未曾谋面的侄儿苏景衡。


    “第一次翻墙?”她揣手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饶有兴致的看着骑墙少年。


    “你…你是谁…不许管我!也不许吱声!”苏景衡晃了晃腿低声抱怨,“也不知外祖为何把这围墙砌这么高……”


    “可需我相助?”少年那几声嘀咕,皆落入她耳中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一个身形单薄的弱女子,如何能帮本公子?可不许去喊人,还是快快去帮本公子搬个高些的椅子过来。”


    一阵风吹起少年顶上发带横遮住了他的双眼,姜宿荷看着他那一副想要誊出手撩开发带却又不敢松手颤颤巍巍的模样,心下越发觉得有趣。


    “用不上。”姜宿荷走至墙角两手一伸,“跳吧,我一定接住你。”


    “我不信,你怎么可能接的住,莫不是诓骗我,想看我摔跤!你...你还是快些去寻些椅子梯子什么的来...”


    姜宿荷直接伸手一扯,墙头少年还来不及呼喊便结结实实躺在她怀中,看着怀中侄儿她一恍惚,似乎看到一个脖颈不停流血的少年躺在她怀里,而周围是遍地尸体。


    “你真的接住我了?”苏景衡感到自己躺在一个似阿娘一般柔软的怀抱里,才敢睁开眼,“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小姨的院中,这里平时可不允许人轻易进入。”


    她回过神定睛一看,怀里的是她侄儿苏景衡,脖颈间也并未流血。


    “你这是温书时段偷跑出去玩,然后打算翻过你小姨的院墙偷偷回府?这若是让你外祖父知道……”


    “你是谁你凭什么管本公子我,快放我下去!”少年在她怀中挣扎想要下地,她一只手抓着他后腰衣带,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用。


    她低头一笑:“我就是你小姨。”


    一转眼,姜宿荷已归家三月,而那桩亲事,除了那天姜月离在马车内和她提了一嘴外,再也没人提起过。


    “不是说我再不归家,全家性命不保?骗我?”她躺在后院月季花墙下的石床上合上眼,又猛地睁开眼撑起身子叮嘱一旁正在制花酱的惊寒,“要是苏景衡那小子一会儿从国子学下学归家就说我睡着了,千万别让他进来。”自她回来后她那侄儿便黏上了她,天天揪着她问个不停。


    “国公府的人都来请了好几次了,小公子就是不肯回去,谁拿他都没办法。”惊寒碾着臼里的花瓣,“小姐,您和您这位侄儿,投缘的很。”


    “小姐,三巷的裁缝铺子又送了几套衣服过来,您待会儿睡醒了去挑挑,看看您想穿哪套去参加端午的内宫家宴。”


    姜宿荷猛睁开眼,惊起端坐,眼神透出阵阵杀气,手指紧抠进掌心,似有仇敌在眼前立马要杀之而后快,自从她昏迷又醒来后便莫名厌上了端午。


    “小...小姐您怎么了?惊寒那里说错话了...”花惊寒被吓住,松落手中月季花瓣洒了一地。


    姜宿荷咬牙切齿吐出一句:“我不过端午,天王老子来请,我也不过!”


    苏景衡:小姨,你为何不过端午?


    姜宿荷耍两把刀,一把叫疏红一把叫细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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