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住他的下巴认真观摩,“嗯,是很丑。”
陈不喜下意识抬杠,“你才丑!”
果然。
辛羽就知道他是这种反应,嗤笑一声,“骗你的,你最漂亮。”
陈不喜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厌世疏离,他垂眸。
指尖扣着相框的边缘,低落的情绪让人无法忽略。
他意味不明的询问,“辛羽,你不要我了吗。”
从见到吴佩芳和辛择良起,陈不喜的心中就隐隐产生了不安。
辛羽和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陈不喜想到了辛羽一开始接触他的理由:“你不是说需要我拯救世界吗。”
“你不需要我了吗。”
陈不喜很后悔他之前说他不想拯救这个世界的话。
辛羽好像不需要他了。
辛羽闻言,看过去。
他放下手中的诗集,坐到床边面对陈不喜:“这件事同样也很重要。”
陈不喜不这么认为,“很重要吗。”
辛羽肯定的回答他:“很重要。”
“我们不喜吃了那么多苦,以后就不用吃苦了。”
辛羽停顿了一瞬,伸手去揉了揉他枯黄而柔软的头发:“抱歉,享受了你十七年的人生。”
陈不喜眯起眼睛,很享受辛羽不经意间的触碰和抚摸。
他轻轻地询问,“是你夺走了我的人生吗。”
辛羽嗯了一声,“算是吧。”
“好奇怪。”陈不喜困惑不已。
辛羽问他:“为什么会觉得奇怪。”
他捂住嘴笑道说:“你在刚出生——穿着纸尿裤眼都睁不开的年纪,就来要和我交换人生了吗。”
角度非常清奇。
辛羽张了张嘴,摇头。
陈不喜追问:“是什么原因造成你和我弄错了。”
辛羽说:“医院抱错了。”
陈不喜从床上爬过来:“是啊,是医院的错,是护士的错,是我父母的错,你有什么错。”
他靠近辛羽,两个人的距离挨得很近,从下往上看着辛羽:“我的苦难不是你造成的。”
辛羽被他这一番言辞震惊到了,所以忽略了他的动作。
就是在这时候,忽然感觉肩上一痛。
陈不喜咬住了他肩膀上的布料。
像是小孩到了磨牙期,轻轻重重地牙齿磨着辛羽的肩膀。
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辛羽,竟然有了几分委屈:“你对我的那些好,都是出于愧疚吗。”
辛羽觉得有些痛,他单手掰开陈不喜的嘴,“属狗的吗。”
陈不喜不依不饶继续咬,力道又重了一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不全是。”
听到这个回答的陈不喜满意了。
收回牙齿。
手自然的圈住了辛羽的手臂,半边脸靠在他的肩膀上,脸颊柔和,眼睛大而黑润,“我就知道你对我好。”
辛羽故意跟他唱反调似的,用手推开他的脑袋,“谁对你好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陈不喜听不见:“陪我睡觉。”
好几次都这样了,辛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自己睡。”
陈不喜拿出辛羽放在床边的《泰戈尔诗集》,随手打开了一页,“那你给我读睡前读物。”
“行吧。”辛羽作出退让。
而躺平在床上的陈不喜不加掩饰地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
辛羽看着诗集上的文字,嗓音低而沉,缓缓开口朗读起来:“水里的游鱼是沉默的,陆地上的兽类是喧闹的,空中的飞鸟是歌唱着的;但是人类却兼有了海里的沉默、地上的喧闹与空中的音乐。”
“……”
很快,陈不喜就睡着了。
辛羽拿着诗集走了出去。
他轻轻带上门,坐到客厅里。
没一会儿就等到了辛择良。
辛羽从诗集里抬起头,喊了一声:“爸。”
辛择良发现面前站着的这个人,和他印象中的儿子大相径庭。
脸上褪去了稚嫩。
多了一丝说不清的贵气和浑然天成的成熟气息。
这样的辛羽。
或许早几年出现,他可能会更加欣慰。
“辛羽,那个孩子呢。”
即便知道陈不喜和辛羽年龄相仿,辛择良还是下意识认为对方比辛羽小的多。
单从外貌上看。
确实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他在房间里睡着了。”
辛择良坐到辛羽对面,问道:“我们聊聊?”
辛羽点头,他合上诗集,随意放到触手可及的地方,交叠的双腿放下来,端正坐姿。
辛择良想,真的变了。
“你妈妈不愿意做亲子鉴定。”
辛羽大概能猜得出来。
吴佩芳性格软是软,但只要触及到孩子,她就变得特别刚强。
辛择良说:“这件事事关我们辛家血脉,你爷爷驳回了她的意见。”
辛羽却平静地阐述:“她是个好妈妈。”
辛择良拿不准辛羽的态度,“小羽,你不喜欢辛家了吗。”
辛羽摇摇头。
神色一片坦然。
辛择良松了一口气,他这才放松地说出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你妈妈和你爷爷商量的结果是,可以做亲子鉴定,但是只跟那个孩子做。”
辛羽忽然抬眸看向辛择良,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他话中的意思。
辛羽揣测到了。
他们希望辛羽依旧是辛家的孩子。
吴佩芳披着云肩出现在门后面,不断向里面伸头,又怕被辛羽看见。
辛羽的余光瞥见了她倩丽一角的身影,拒绝的话停在嘴边。
卧室的门半掩着。
陈不喜光着脚,费力地撑着桌子边缘,偷听着外面的对话。
辛择良说:“十七年前我们已经做错了事,不想在十七年的今天再出一回错了。”
亲子鉴定在第二天早上出结果。
一大早,辛羽就给陈不喜换上了一身崭新且干净的衣服。
衣服宽宽大大,衬的人也瘦瘦小小。
辛羽推来轮椅。
陈不喜盯着新轮椅发呆,伸出胳膊就要辛羽抱。
辛羽抱了。
转手就将人放到轮椅上。
陈不喜勾着他的脖颈死活不松,屁股怎么都不愿意碰到轮椅。
“这个轮椅是电动款的,只要按一下按钮,它就可以自己上路了,你试试。”
陈不喜闭上眼睛,不听不听。
辛羽脖子都快被他勒到断气了,于是单手托起他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