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儿浑身微颤，那双属于妖王的威严眼眸里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卑微的希冀，声音都在发抖：“你的意思是……这枚果核，能让姐姐回来？”
路归缘点了点头，神色是少有的郑重：“魂魄虽散，但念想不绝。只要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她，思念她，这份念想就是一颗不灭的种子。这枚果核能承载这份念想，护它周全，总有一天，她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我们身边。”
“小师妹！”柳如烟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路归缘的手臂，指尖用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说的是真的，我娘真的可以回来？”
路归缘回握住她冰凉的手，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柳如烟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脸上却绽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太好了……太好了……”
柳媚儿缓缓伸出手，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接过那枚小小的果核，入手温润，一股奇异的生命力在掌心缓缓流转。
她真的……能回来吗？
柳如烟见她神色变幻不定，连忙道：“姨母，你要相信小师妹！她从来不会骗我！”
柳媚儿深吸一口气，将果核紧紧攥在手心，像是握住了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她睁开眼，眼中的脆弱被重新收敛起来，恢复了妖王的气度：“好，我信你。我定会让它……早日开花结果。”
气氛稍缓，路归缘却挠了挠头，眼神有些飘忽，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那个……妖王，还有一件事哈。”
柳媚儿看她这副模样，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何事？”
“那个……我为了混进妖王宫，就……一不小心，契约了您几个属下。”
柳媚儿一怔：“几个？”
路归缘有些心虚，默默地竖起了三根手指。
三只！
柳媚儿眼角狠狠一抽。
她还当是顺手牵羊了一只，结果是批发的！
林墨书几人也是眼皮直跳，看着路归缘的眼神充满了敬佩。不愧是小师妹，走到哪儿都不空手而归，业务能力就是强。
“哪三个？”柳媚儿的声音沉了下去。
路归缘偷偷觑着妖王的脸色，生怕她一掌拍过来，小声报备：“就是……胡大，还有看守您洞府的虎一和虎二。”
话音刚落，一旁的胡为就恍然大悟：“本祭司就说虎一刚才进来怎么先看你，原来是真主子在这儿呢！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据他所知，人修契约妖兽的数量和神魂力量有关，她竟然一下契约了五阶妖兽！这是何等恐怖的神魂力量！
路归缘尴尬地直挠头：“事急从权，迫不得已，妖王您……不会生气吧？”
连她的亲卫都敢契约，柳媚儿气得都快笑了。
“什么契约？”
“主仆契约。”路归缘答得飞快，“那个……我的功法有些霸道，只能结成主仆契约。”
柳媚儿按了按突突直跳的眉心。
主仆契约一旦缔结，除非主人身死，否则无法解除。强行解除，契约兽只有死路一条。
她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为了这点事，就宰了自己三个得力手下吧。
“罢了。”柳媚儿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无可奈何，“既然已经认你为主，那便让它们跟着你吧。”
“多谢妖王开恩！”目的达成，路归缘立刻眉开眼笑。
就在这时，柳媚儿眼神一厉，话锋陡然转变：“我且问你，若我今日执意要取如烟的心头血，将她强行留在妖王宫，你会如何？”
空气瞬间凝固。
林墨书几人也紧张起来，这可是妖王，真发起怒来，他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够看，只会连累小师妹。
路归缘眨了眨眼，认真地想了想。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
“那……我只好委屈一下妖王，请您也来做我的契约兽了。”
“你好大的胆子！”柳媚儿勃然大怒，恐怖的妖气瞬间席卷全场。
林墨书几人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忍不住默默地朝路归缘竖起了大拇指。
牛！是真的牛！这种话都敢想敢说！
路归缘却丝毫不怕，反而嬉皮笑脸地摆了摆手：“哎呀，妖王姨姨，您别生气嘛。我这不就是想想，又没真的动手不是？”
那股恐怖的威压，被她这插科打诨的模样一冲，竟消散了大半。
柳媚儿被她气得发笑，这丫头，胆子比天还大。
不过也就她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若是其他人，早就被她一掌拍死了。
“你当真以为自己能做到？”
路归缘眼睛一亮，跃跃欲试：“要不……咱俩试试？”
柳媚儿彻底无语了。
试试？
这也能试？
“呵，你还真是好本事！”
柳媚儿重新审视着路归缘，心中猜测，这丫头不会是哪位仙界大佬下界游历来了吧？
“行了，既然你们来了妖王宫，就在这里好好玩几天。如烟，你跟我来！”
“是，姨母！”柳如烟应了一声，默默跟上了柳媚儿的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最终在一扇巨大的石门前停下。石门上雕刻着千幻九尾狐的图腾，古老而神秘，仿佛沉睡了千年。
她抬手轻轻一挥，石门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一股精纯到极致的灵气扑面而来。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洞顶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溶洞中央，有一方水池，池中之水并非寻常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乳白色的光晕，缓缓流转，仿佛搅动了一池的月光。
柳如烟看着那水池，心头莫名一跳。
“这里是妖族的禁地，只有对妖族有特大贡献的妖兽，才有资格来这。”柳媚儿的声音在空旷的溶洞中回响，“那方池子，名为洗髓池。”
柳如烟轻声问：“姨母，您带我来这里……”
“你那几位同门个个天资卓越，尤其是你的小师妹，更是来历非凡。”柳媚儿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柳如烟，“你如今的混元妖体在人族修士中算得上天赋异禀，但你想一直陪在他们身边，护着他们，还差得太远。”
柳如烟的指尖微微蜷缩。
“这洗髓池，能淬炼你的血脉，将你的混元妖体，彻底激发为天狐圣体。”柳媚儿指着那方池水，语气严肃，“一旦功成，你便能尝试吸纳姐姐封印在你体内的妖力。只是这个过程，无异于碎骨重塑，其中的痛苦，非常人能忍。”
柳如烟静静地听着，脑海闪过一张又一张脸。
小师妹，师尊，大师兄，二师兄……她想保护大家。
柳如烟抬起头，那双带着些许怯意的眸子，此刻清澈而坚定。
“姨母，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