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归缘的话，炸得柳媚儿脑中嗡嗡作响。
她眼神一滞，满眼不可置信。
当时她和姐姐被雷云轰散，她满心都是担忧与焦急，胡为究竟对她说了什么，她根本没听清，也未曾在意。
这个冒牌货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胡为也彻底懵了。
“玄月兰”之事乃是妖王与他之间的绝密，如今两个“妖王”都一口道出，分毫不差。
这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哈哈哈哈！傻眼了吧！】006得意的小奶音在路归缘脑中疯狂刷屏，【天底下就没有我瓜六不知道的瓜！宿主，人家棒不棒？】
路归缘：【棒棒棒！】
006：【宿主，你让这老狐狸继续问！我看他还能问出什么花来！说不定问到最后，你这个假妖王就成真的了，到时候号令万妖，岂不美哉！】
【号令万妖？】路归缘心头一。
这主意听起来似乎相当不错！
她压下内心的激动，面上却是一派云淡风轻，目光扫向胡为：“大祭司，还要继续问吗？”
“当然要问！”柳媚儿气得胸口起伏，“胡为，你继续问！本王就不信，这个冒牌货能什么都知道！”
胡为狐狸眼一眯，似乎在思考什么，定了定神，沉声问道：“敢问妖王，您洞府中那株‘血玉珊瑚’是何人所赠？”
柳媚儿冷哼一声，抢先答道：“碧水潭，一条蛟龙为本王突破八阶献上的贺礼。”
路归缘闻言，故作惋惜地摇了摇头。
胡为心中一动，看向她。
却见路归缘看向那株珊瑚，慢悠悠地开口：“大祭司，你记错了。那东西并非‘血玉珊瑚’，而是更为罕见的‘龙血珊瑚’。
那老泥鳅虽然只有一半龙族血脉，但用他的血浇灌出来的珊瑚，岂是一般血玉珊瑚可比的？
只是可惜那老泥鳅太过唠叨，惹得本王不悦。否则，就凭那株‘龙血珊瑚’，妖王宫也该有他一席之地。”
说着，路归缘漫不经心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那动作，那神态，比柳媚儿这个本尊看着还像柳媚儿！
此言一出，柳媚儿的脸色一惊，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
因为路归缘说的，才是完全正确的答案。这细节，连她自己都险些忘了。
碧水潭那条蛟龙名叫敖宏，对她和姐姐也算忠心，就是太过迂腐。姐姐去世后，敖宏老是仗着自己从前是姐姐的心腹，对她指指点点，所以，她一怒之下，杀了敖宏。
“那是他自讨无趣，死有余辜！”
“敖宏那老东西，明知本王不喜别人对本王的事指手画脚，还老是约束本王，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到底本王是妖王，还是他是妖王？”
“至于你说那珊瑚是敖宏用自己的血浇灌的，本王并不知道此事！”柳媚儿的脸色不是很好。
胡为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逡巡，仿佛要从她们的神态和话语中寻出蛛丝马迹来。
“敢问二位，可还记得与属下初次相见之时的情形？”
柳媚儿微微一怔，随即挺直了腰板，说道：“自然是记得的。那时你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野狐，被几只恶狼追得狼狈不堪，险些丧命。本王恰好路过，见你同是胡族，便出手相救。”
路归缘轻轻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彼时你浑身是伤，面对几只恶狼却毫无畏惧，本王见你尚有几分骨气，不忍你命丧狼口，以术法震退那几只恶狼，还将你带回狐狸洞，教你修炼。虽然你血脉不高，但悟性极佳，没有让我和姐姐失望！”
她的描述细致入微，每一个细节都仿佛历历在目。
胡为听得心神俱震，那段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景，自己被几只凶残的狼追赶得走投无路，就在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道绚烂的光芒闪过，一只拥有九条尾巴的美丽狐狸出现了。
她的出现就像黑暗中的一道曙光，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那一刻，她就住进了自己心里。
她将他带回狐狸洞。
因为血脉的关系，起初，他连直面她和前妖王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她和前妖王并没有嫌弃他血脉低贱，还教他修炼。没有她和前妖王，就没有今日的妖族大祭司！
路归缘把目光投向胡为，声音里带着几分考究的意味：“大祭司，现在，可能分出谁真谁假了吗？”
胡为的视线在路归缘和柳媚儿之间逡巡片刻，最终，没有丝毫犹豫，迈开步子，坚定地站到了柳媚儿的身边。
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想，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胡为的声音沉稳，他望着路归缘，一字一句道，“我身边的，才是真正的妖王，是我胡为发誓要用性命守护一生的人！”
路归缘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问道：“哦？为何如此笃定？”
胡为的眼神穿过路归缘，仿佛看到了过去，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我认识的王，虽然聪慧，强大，但偶尔也迷糊。在她心里，前妖王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的确跟妖王提过‘玄月兰’，可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对前妖王的担忧，哪里静得下心来听我说这些。”
“你，记得太清楚了。”胡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路归缘身上，变得锐利，“清楚得不像她。”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又问了‘血玉珊瑚’的事。你的回答，让我彻底确定，你就是个假的。”
原来破绽在这里。
路归缘心里了然，非但没有半分被拆穿的恼怒，反而生出几分欣赏。
【瓜六，听见没？这才是真爱啊！细节决定成败，也决定爱得够不够深！磕到了磕到了！】
006感叹道：【宿主，做人好复杂呀！】
它以为越详细，就能以假乱真，结果反而输了！
路归缘轻笑一声，说道：“呵呵，原来如此。”
“大祭司对妖王，还真是了解得透彻。”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脸上的伪装如潮水般褪去，露出了本来的面孔。
胡为道：“她就是我的命！”
这句掷地有声的告白，让胡为身边一直处于震惊和茫然中的柳媚儿浑身一颤。
她猛地抬起头，当看清路归缘那张脸时，惊讶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