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季明燃听得糊涂,不明白禹天行的意思。
禹天行看出她的困惑,只是浅浅一笑:“不明白不打紧,这对于你来说,”他的嗓音放低:“本来就是不重要的事。”
修长的指尖拿着帕子擦拭干净她的脸,又开始理顺她凌乱的发。
禹天行动作熟络,不一会儿已经缕开季明燃一头散乱打结的乌发,将它重新束起。
少女表情恬静,嵌在白净脸庞上的一双瞳眸澄净明亮,无半点儿杀戮气息。
若非衣衫沾满猩红血迹,谁会想到眼前孱弱明媚的少女,才斩杀将近百名修者。
禹天行指尖微动,衣衫的血迹瞬间褪去,柔亮如新。
他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干干净净,旁人绝不会发现她的本性。
这是他的心魔。
真好,这是他的心魔。
数百年过去,过往的记忆并没有被岁月抚平。噬魂阵摧毁的,不止他的骨血还有他的神识。
不堪的记忆反复涌现、放大,所有曾经忽略的细节纤毫毕现,日夜折磨他的内心。
他的世界无光,心魔试炼给他所展示的世界亦是如此,人物、景色皆黑白无音。
人在其中,五感尽失,对时间的感知模糊不清。
只感觉过去了许久许久,久到他呆在此处倍感无趣,久到失去耐心,思索着不若了结自己。
他游荡街中,忽而人群密集向一处拥去,他也跟随而去。
狠戾少女就这么在汹涌人群中杀出。
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黑白的世界突就出现一抹颜色。
是披在少女身上血色,深红,近乎发黑。
心魔试炼清晰地展示季明燃于他而言的意义。
紧接心魔出现:少女举刀杀死自己。
它要告诉他,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季明燃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抛弃他、杀死他。
他终究会被最信任之人背叛。
心魔源于记忆深处的不堪阴影,折射人心中无法放下的执念。
不过。
禹天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捡起自己飘落到季明燃衣袖的一缕头发,轻柔地说:“这下好了。”
不过没关系。禹天行漆黑瞳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女面孔,将她肌肤、五官、神采一一拓印在脑海里,刻入神识中。
如果是她,那么都没关系,无论是背叛自己,还是杀死自己。
他都会站在她那边,替她做完这一切。
季明燃站在原地,半天不敢动弹,她的半只手还在禹天行的腰腹里,忧心稍有动作令他伤痛更甚。
但他倒是没事人般,给自己捣鼓着捣鼓那的。
不过他一直都这样,看见她就忍不住倒饬她一番。
估摸是有些洁癖。季明燃想。
但现在不是洁癖爆发的时候,季明燃面色忧虑,“我这点脏乱算的什么,你的伤怎么办?我如今阵术被禁,没法给你恢复,你有带伤药吗?”
“有。”禹天行嗓音低沉,掌心多出一方正小盒:“我得了一颗痊愈丹,品质比不上你当时给我的那颗,但算的珍品。本有些不净,不过都处理好了。”
“拿着。”禹天行把丹药塞进她持剑的手里。
“给我干什么?”季明燃握着剑不好松手,只得将木盒推回禹天行的掌心。
冰凉的大手合拢她的掌心。
“上个关卡所受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至于这次的,你看。”禹天行示意她低头。
季明燃这才发现,温热湿漉的感觉正一点点消退。她愣愣地展开本紧攥的手指。
指尖触及血肉,却没有丝毫感觉。
眼前的身躯变得虚幻,插入腰腹的拳头没有丝毫阻滞感便被轻易就抽出。
季明燃轻轻挥手,五指如穿过空气般穿过禹天行的身躯。
季明燃唇瓣微启:“这又是?”
“你我因心魔重叠相遇。如今心魔已破,自是各归各位。方才的伤,不过是虚幻一场。不要担心。药你拿着。”禹天行微笑着后退一步,在她追来前消失不见。
还真是分秒不差。季明燃拿着药盒,神情无奈。
知道她不愿意拿着,估计掐着时间给她塞药,让她退也退不了是吧。
把药放进锦囊,季明燃周边的景象开始扭曲重置。
追杀一半静止不动的修者离她越来越远,尸山血河减少倒退,耳边风声呼啸,景象抽离天地翻转。
却有不合时宜的调笑声响起:“哟哟哟哟哟哟哟,看看这是谁呀。”
声音响起同时,景色一变,季明燃身处洞室之内。
九层木塔倒转矗立,塔身浮雕画饰繁复华丽,楼层中空旋梯漂浮切换,接向各层排排密集的书架,书架顶天立地层层塞满,书籍灵器琳琅满目。
季明燃原地环视一圈,心中讶异。
楼阁宏伟壮丽,但她日复一日地打卡此地,不会认不出这是鼎盛宗的藏宝洞。
应该说,这是鼎盛版本的藏宝洞,如今的藏宝洞,可没有这么多的灵器。
怎么会来到这里?她通过心魔试炼,不是应该出去了吗?
季明燃一边想,一边从书架上随意抽出一边书籍。
书页空白一片。季明燃又翻出一本,还是一片空白。
“瞎看什么,这些岂是你这等无用弟子可以看的,等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怒喝从身后传来。
季明燃转过身。
披头散发的年轻男子宽袍赤脚,双手抱臂,不耐地看着她。
男子长相漂亮,只是充满戾气,狭长的风眼上下打量她一番,啧一声:“我的直系徒孙,就这?”
这声音,这态度,季明燃一下子认出男子的身份。
当初她在藏宝洞接受境罡阵传承时,也听过这声音。
銮峰的创峰始祖,她的疯癫老祖宗,登峰时。
季明燃清楚记得老祖宗的声音以及留下的话语,总而言之,癫癫的,不大正常。
现其本人灵识正喋喋不休地吐露不满。
“等了这么久,总算有一个可以快些破解试炼地,还是我的徒孙,本来还有些兴趣,可现在。”登峰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竟然只是个筑基,你该有十六了吧?”
季明燃脑袋点点。
他的面容瞬间扭曲,气急败坏:“我的直系徒孙,就这?!”
“十六才筑基。”登时峰嚎丧,“黑眼圈还真么大,一定很努力,汰,这么努力才筑基。如此废物,害我白高兴一场,早知道不出来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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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藏宝洞,呜呜呜呜,我的藏宝洞肯定无了。”登峰时莫名其妙就开始抹眼泪,“就这水平,境罡阵铁定出事,藏宝洞肯定无了。”
嘿,这老登疯疯癫癫的,但还真是开口中。
季明燃:“的确无了。”被姜老板扫空了。
“你!”登时峰跳起,炸毛一样:“你老祖宗我飞升这么多年,你骗骗老人家安抚两句也不会吗?”
季明燃摆手:“实诚人,不说谎。”
“哪里来的憨货。”登峰时更加不爽:“又蠢又笨,这也能入我銮峰。”
他眯着眼:“境罡阵早没了吧?”
境罡阵,登峰时特创的残缺护宗大阵,留下的漏洞只有銮峰高修为弟子才能修复。
一旦弟子道行跟不上,这阵就完。
充分体现老祖宗对后辈道行的关心,充满恶趣味。
不等季明燃回应,登峰时径直定论:“肯定没了,就你这样的,肯定没了。”
他朝天叹道:“我就跟一一说过,搞什么宗门基建,总归一代不如一代,走不长远的,难怪还有一个没有半点能够通过试炼的迹象,竟劣质如斯。”
一一,季明燃从记忆中翻找这个名字。
若她没有猜错,应该是指鼎盛宗的创宗宗主,凌一。
“才筑基、才筑基,不敢想象。”登峰时还在絮絮叨叨。
这老登好像对她挺不满意的。他果真脑子不大正常。
不仅对她,吐槽范围已扩大到整个宗门:“差劲、实在差劲,你这样的也能通过入宗比试,说明整个宗门的水平也跌到谷底。”
季明燃只觉得疑惑,参加比试前,元留未曾提过,灵修大比会遇见自家疯癫老祖宗呀。
他怎地会冒出来?
季明燃打探:“老祖宗您未曾见过我们宗的其他弟子吗?”
登峰时白她一眼:“这迷踪关卡回回不同,我只在这里留了一抹神识。”
他随手从离得最近的书架中掏出一个木制骰子状器具,出气般不断用力扭转。
“当初跟一一说好一起做个游戏,她弄阁楼机关,我加幻炼阵法。大家说好一起留一抹神识,她却跑了。也难怪她跑,估摸比我更早遇见你们这些废物,给气跑了。”
季明燃挑眉。元留宗主也从来没说过,灵修大比还藏有鼎盛宗初代宗主的神识。
或许銮峰弟子才会触发遇见銮峰始祖神识的机遇,触发几率相对较对,但是创宗宗主是面向全体鼎盛宗弟子的,触发几率按理应更高才对。
鼎盛宗也就近三百年没有参加灵修大比,若凌一真藏有一抹灵识在此场比试,以前参与比试的鼎盛宗弟子不可能不会遇见。
合着,这老登不是被凌一骗了吧?
想着想着,季明燃的目光不自觉地流露出同情。
还在大肆吐槽的登峰时顿时察觉,警惕道:“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没有。”还是不说为好,季明燃摇摇头,转向另一个话题,“老祖宗是不满意我吗?”
“不然呢?我这不是表达的够直白了吗?”登峰时表情夸张地再次重新上下扫视季明燃,“你这也需要确认?”
季明燃无视他的反应,心平气和道:“倘若,我能让您满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