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时,雪渐渐小了,任霜撑着伞在的大理石板路缓慢的走着,身后跟着约有十五六岁的玄衣小太监。身侧是一袭白衣的云无,护着任霜小心翼翼在这漫天的雪景缓步的走着。
雪天路滑,不易行走,圣上特许恩典许宫内太监护任霜出宫。
刚却见宫外站着一对男女,是若安与燃烬。
望着这对狗男女,任霜站定,抬眸望着这所谓的救世神女淡淡开口道;“雪天风寒,妹妹在这门口站着干什么,不怕染了风霜,伤了妹妹这‘娇弱’的身体。”
若安垂眸淡淡开口道:“我来接你回家”
“ 家?”任霜勾唇露出略带凄凉的笑,轻声开口道:“原来,我还有家啊。”
若安道:“纵使你再不喜欢父亲祖母。但他们毕竟给了你一条命。你不能…”
“我倒希望他们从未生过我!”任霜打断道。
“这十年来,他们有曾给过我一点关爱吗?他们纵着你,由着你。却让我凭白受了十年苦。人人都道,柳家大小姐菩萨心肠,医者仁心,可有谁问过我这一身的医术,是从何而来的吗,是我因为小时得不到救治而被迫学医,不然我早就死在了某不知名的雨天和雪夜。”
任霜垂下头,勾唇,嘴角擎着淡淡的笑意,身上盈绕着的却是说不出的悲凉。
“我知道,嫡庶有别,但不能连最基本的的医疗和温饱都不给我吧。那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我,若是可以,我情愿,从未出生过。”
她的声音越来越柔,越来越轻,直至最后吹散于风中,如同她的一生,风雨飘摇,无托无依。随风而落。
云无垂眸望着混身盈扰悲凉的任霜,抚在她肩上的手缓缓收紧,说实话,他挺佩服任霜的,无论身处何种境域,何种地方,她都能坚强活着,以自己的努力。
若安却不以为意,她是很可怜,可惜倘若这件事落平民身上,她或许还能激起少有的同情,可惜任霜不行。庶女,就是天生贱丕子,她的出生就注定了她该被轻视。况且她的任务,从来就是毁掉李燃烬身上魔骨,救回那个早己破烂不堪的世界,其他都与自己无关。
“安平郡主,我们该走了,明天还要救治太后呢。”太监垂眸温声说道。
任霜垂眸轻轻点头,正欲随太监离去,却被若安拦住。大监望着若安眉头微皱。虽说从目前来说并没有传闻中的暴戾狠毒,但拦人去路总归还是不太礼貌吧。
见太监已经停下,若安垂眸俯身一礼道;“有劳公公了,但,我既与大姐碰上,那送姐姐回家的事儿,就交付于我吧。”
太监道皱了皱眉不满道:“圣上有令,要咱家护送安平郡主回家,二小姐如此阻拦,莫非二小姐是觉得,咱家能力不足,做不好这件事?”
闻言若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轻颤,她那敢讶,说他不行,不等于打了圣上脸,说他有眼无珠吗,她可不是原主那个蠢货。
太监:“还有二小姐,你的姐姐已经受封安平郡主,位高于你。虽然安平郡主心善不于你计较,但无规矩不成方圆,请二小姐以后尊称大小姐一声郡主。方不失体统,告辞!”
灰蒙蒙的天,雪还在细细的下着,如天河的银丝细细的交织着。
在风雪中,太监领着任霜来到装饰精美的马车上,掀起水晶串成的珠帘,扶着她,进入温软舒适的马车。
刚进入马车内的气息包裹着她,竟如春日里的四月天,分外暖和,刚坐定,马车缓缓启动,比在将军时坐的马车还要稳定许多。
见马车启动,若安侧身望渐渐隐入天际的马车,铃铛轻响,余声缭绕,这样奢华的马车,是若安两生都从未坐过的。
其实接任霜回家,并不是她有多善良,只是不想,不想她过的比自己好。
这天的雪很大很大,很快覆盖三人而行的脚步,身上的狐裘很厚很厚,可若安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又有何区别,怎么她黎若安就低柳任霜一等了。
雪花漫天飞舞,织就着北国风光,任霜轻撩车帘,望着四周。
这漫天的大雪,就好像她死的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大雪。大火吞蚀着她的身体,也抿灭了任霜最后的纯良,。
恨吗,怎能不恨,上一世,她自问从未亏待过自己这个妹妹。可那怕是最后神女归来,救赎魔王,也从未救赎过自己。罢了,佛不渡我,我自渡。
马车未行多久,便己停下,只听从车帘后传来马夫清郎的声音:“郡主到了。”
听这清郎的声音,任霜的思绪从前世的阴重新拉回现实。
怎么快就到了?明明路很长讶?
任霜抬眸望着云无,只见云无勾唇一笑,伸出手,温柔的扶起任霜,道;“走吧。去见小姑姑,我未来的妻子”
任霜愣了愣,勾唇浅笑,握上他的手,走出马车。
在这漫天的雪景中,身着云门色长袖襦的长公主,正浅笑盈盈的站在门外望着任霜,她缓缓走至任霜前方,握着任霜的手,小心翼翼将人扶下了马车,。
待任霜站定,她轻解披风,为任霜盖上,拢了拢了披风,柔声道:“我向圣上请了恩典,在这期间,可暂住于丞相府内,待你将太后彻底医好,本宫便可借着还恩的名头,彻底迎你入丞相府,在未来你有心上人时,以丞相府三小姐的名头,出嫁。”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在这期间,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无人敢轻看于你。也无人再敢蓄意欺凌于你。”
望着她那坚定的目光任霜垂眸强压下心中翻涌而出泪意,可笑吧,前世徐徐而求之不得的温暖,竟然在别人的手下才可获得。
叶萱垂眸望着任霜,伸出纤长白玉的手指轻擦着眸中清泪淡淡道:“哭什么,不该开心吗。”
任霜勾唇就那么微微的笑着,身上却是说不出的悲凉。她轻声道:“没有,我没哭,只是开心,开心。"话虽这般,眼角的泪却溢的更欢。
叶萱伸手将任霜拥入怀中,轻声道;“瞧你平时温温柔柔的,一幅知心大姐姐的模样,这得现在跟孩子似的。”
感受到长公主身上的温暖,任霜回抱着她,似孩子般无声的流泪着。
而任霜永远不会知道。其实长公主很早就注意到她了。那时她一袭素衣,浅笑的将粥乘于百姓碗中,那时的她,就想要这样一个温柔省心女儿。
好人怎么会没有好报,只是尚未发现而已,
感受到小姑娘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了,她扶着任霜轻声道;“好啦,别哭了,入宫怎么久了也该饿了,吃饭吧。”她握住任霜的手轻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