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鹏城
冯越泽和那些起哄的男生打了一架后,那些人便没再敢到他们两人面前笑闹了,但当冯越泽不在冯洛嘉的身边时,他们碰上冯洛嘉一个人的时候便总会起哄几句,冯洛嘉对他们不生气也不理会,久而久之,这样的起哄也慢慢地少了许多。
只是,冯洛嘉发现,冯越泽变得有些奇怪。
从冯越泽打架的第二天起,他好像开始有意疏远冯洛嘉。
比如,第二天上学,他们明明是一起出门的,但他总是和冯启山、冯远年走一块,不和冯洛嘉并肩走了,明明过去他都是和她走一块的。而到了罗明娟家,罗明娟出来和冯洛嘉走在一块后,他又和另外两个男生走得很快,走到了她们的前面去,不和她们两个女生走在一起了。
冯洛嘉只能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背影。
而且在学校的时候,哪怕是休息时间,他也不跟冯洛嘉玩了,甚至还跑去跟老师说要调开座位。
冯洛嘉也生气了,也跑去跟老师说要调开座位。
老师也如了他们的愿,再次重新整合班级的座位,这次把他们两人调开了坐。因为罗明娟的同桌也是个男生,老师将他们两桌互换了下位置,冯洛嘉和冯越泽的五年同桌生涯自此断开。
换座的那天放学,冯洛嘉和冯越泽像是闹了脾气,互相都不理会彼此,弄得冯启山、冯远年和罗明娟都有些面面相觑,甚至回家后,也不一块看TVB的放学档动画片了。罗明娟去了冯洛嘉家,冯启山和冯远年则去了冯越泽家。
“哎,你生气了吗?”罗明娟小心翼翼地看着不太高兴的冯洛嘉。
冯洛嘉扁嘴轻哼了下,“不是我的错,是他先不理我的。”
“我觉得不是你们的错,是那些男生的错。”罗明娟笑了下,“你们快点和好吧。”
这是冯洛嘉第一次和冯越泽生气,一连几天两人上下学都不一块走了,冯越泽每次都跟她去找了罗明娟后就和冯启山、冯远年走远了离开她们,放学的时候奔跑的方向虽然是一致的,但却仍旧是隔着长长的距离,也不再笑笑闹闹了。
冯洛嘉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心里憋着一大股委屈的情绪。
直到那天晚上,她洗完澡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对窗的冯越泽正打算准备关窗,冯洛嘉怔怔的目光和他沉默的视线对上,冯越泽动作滞了瞬,但最后还是用力把窗关上了。
冯洛嘉扁着嘴,委屈的情绪涌上大脑,小声地啜泣起来了。
这扇窗是不能关的。
哪怕冬天最冷的时候也不曾关上过。只有夏天打雷下大雨的时候才会关上,但天一放晴便会再次打开。
冯洛嘉哭了没一会,那扇关上了的窗户又打开了,冯洛嘉停下啜泣,不高兴地瞪着他看。
冯越泽有些不自在地把两扇窗叶重新栓好,小声地嘟喃着:“哭什么——”
冯洛嘉没理他,走过去也把自己房间的窗户关上了。
她用手擦干自己的眼泪,等了好一会,差不多是冯越泽刚刚关窗时间的一倍后,她才再次把窗户打开。
而窗户对面的冯越泽,一直呆呆地看着她的方向。
冯洛嘉对他着哼了一声。
冯越泽忽然笑了起来,“好幼稚。”
“你才幼稚。”因为哭过,冯洛嘉的声音里有些低哑。
他们两人像木头似的站在彼此的窗前,小心翼翼的视线互相瞄向对方,最后,冯洛嘉仍旧带着些哭声抿唇扁嘴地问他:“阿泽,你不做我的好朋友了吗?”
冯越泽听见她的话怔住,他动作僵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脖,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最后嘟喃了一句,“睡觉了。”
冯洛嘉仍旧不太高兴,见他关灯上床后也生气地关了自己房间的灯上床睡觉。
但第二天早上,冯洛嘉出门的时候看见冯越泽已经等在自己的家门外了,他仍旧有些不自在似地看了冯洛嘉一眼,说:“走吧。”
冯洛嘉愣了瞬,小声地“嗯”了声。
这次他们没有再离得很远,而是像过去那样并肩地走着,和冯启山、冯远年、罗明娟汇合后也依旧这样。
他们又开始说话了。
等回到学校,罗明娟和冯洛嘉一块坐下后,罗明娟才小声地问她:“你们和好了吗?”
冯洛嘉心情比前几天都好很多了,嘴角带着些笑意,佯装认真地思考了下这个问题,接着才小声地回答她,“算是吧。”
罗明娟笑着撞了下她这个“装蒜”的样子,冯洛嘉也笑着撞回去,两人笑笑闹闹的直到上课才停下。
到了下午,罗明娟开心地把一张两块钱展示给冯洛嘉看,“今天有亲戚来我家,给我零花钱了,我们放学去买零食到你家吃吧。”
冯洛嘉高兴地笑了起来,“好啊!”
他们五个每次都是有零花钱了就一起买东西去冯洛嘉家吃零食看动画片的。
冯洛嘉把这事告诉了冯越泽三人,三个男生也兴奋了起来,放学后为了不错过动画片,他们又一次飞奔了起来,先冲向小卖部买零食接着又飞奔到冯洛嘉家。
隔了将近一周,他们五个又聚在一块了。
冯洛嘉也和冯越泽正式和好了,晚上也恢复了给冯越泽讲作业的日常。
但冯洛嘉开心了没多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妈妈和婶婶,也就是冯洛嘉妈妈和冯越泽妈妈决定外出打工了。
这两年,冯家村里有好些人家像冯洛嘉爸爸和冯越泽爸爸那样外出鹏城打工了,听说挣的钱可比在家里种田多了,有些人打工三年回家就建房子了,说什么特区发展机会多,冯洛嘉听不明白,但她从妈妈和婶婶们的聊天中知道,去那里能挣很多钱,妈妈们也想去挣钱了。
但冯洛嘉听见这个消息并没有很开心,她只是一个刚上四年级的小学生,从小到大跟在妈妈的身边长大,听到妈妈要离开只觉得难过,哆哆嗦嗦地哭了起来。
姐姐冯洛莹已经上初一了,因为懂事早,她没有像冯洛嘉那样哭,但也沉默了。
妈妈李秋月摸着两个孩子的头,“别难过,等今年挣了大钱,过年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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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寒假的时候还能接你们两个去鹏城玩呢。”
听到去鹏城玩,冯洛嘉停下了抽噎,冯洛莹也抬起脸来看妈妈,她们从小一直待在冯家村,最远也不过去过东安市区,所以听到能去大城市玩,一瞬间还是有些开心的。
李秋月看着两个孩子的目光,一咬牙许诺道:“以后寒暑假都让你们去鹏城玩。”
冯洛嘉和冯洛莹愣了一会,半笑不笑地应声道:“好。”
“你们待在家要乖,要听爷爷奶奶的话,晚上六点钟一定要把院子门和大门都关好了……”两个孩子答应后李秋月便唠唠叨叨地说了许多让她们照顾自己的话。
冯洛嘉知道消息后的一周,妈妈和婶婶便要出发去鹏城了,他们不能跟着去市区送她们,便只能在村口陪她们等待去市区车站的公交。
冯洛嘉和冯越泽站在一块,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他们的妈妈在他们一旁说着很多要注意的话,他们含糊地应着,直到公交车来了。
冯洛嘉和姐姐分别和妈妈抱了下,接着便看着妈妈带着行李上了公交车,等车子走远了看不见踪影后,冯洛嘉一直扁着的嘴咿咿啊啊地哭了起来。
冯洛莹的眼睛也湿润了,但她没有哭,轻拍了下冯洛嘉的头,“别哭了,丢人,带你去买汽水。”
但冯洛嘉闻若未闻,并没有理会她。
冯越泽也不高兴地站在她一旁,他也想哭,但他忍住了,他哥已经上高中了比冯洛莹还要懂事点,这会喊了声“回去了”便率先走了。
但冯洛嘉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冯越泽也拍了下她,很轻地说:“别哭了。”
他们两个站得很近,冯洛嘉哭着靠到他的肩膀上,一抽一抽地哭得停不下来。
冯越泽快要比她高一个头了,伸手轻轻地拍她试图安抚她,但依旧没用,最后是冯洛嘉爷爷把她背走了。
回去后,冯洛莹给他们两个还有自己各买了一瓶汽水,三人开了电视看动画片,但客厅里一阵安静,动画片并没有让他们像从前那样开心起来。
爷爷在家里给他们做了饭菜,冯越泽哥哥会做饭,他便回自己家吃饭了。
等到了晚上,家里便只剩下冯洛嘉和姐姐了,她们比妈妈说的六点钟还要早地把两扇大门都关紧锁好了。
冯洛嘉也没有像过去那样需要妈妈再三催促才乖乖去洗澡,而是和姐姐一起锁了门后就自觉地去洗澡了,洗完澡又自觉地回房间学习。
等对窗房间的冯越泽回房后,冯洛嘉才停下手中的笔,沉默无言地看着他,但小嘴半抿,意图哭泣。
冯越泽走到窗前,拿了一个果冻递给冯洛嘉,“别哭了。”
冯洛嘉站起身爬到桌子上,他们比小时候长大了些,伸手就可以够到彼此了,但小脚已经伸不进窗栏外了。
冯洛嘉接过果冻后就坐在窗台上没有下去,冯越泽见状也坐在了窗台上,见她还是不愿意说话,便轻声安慰她,“还有两个月就到寒假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鹏城。”
冯洛嘉望着他怔了怔,随即很轻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