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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期限

作者:知栀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桌案边缘,烛火轻轻摇曳,将屋内的两人镀上一层浅色的金黄。


    江煦见她一直杵着不动,不由得挑眉问道:“怎么?”


    屏风上投映着两人的身影,距离近了,宛如亲密交叠着,被窗棂外的夜风一吹,泛起一阵暧昧的涟漪。


    甜腻的果香忽地变得粘稠许多,而莳婉身处这份粘稠的气息间,更像是被无形的丝网束缚住了手脚。


    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可,江煦有令。


    她不敢不从、不能不从。


    莳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迈着步子走至他身前几步处,紧紧盯着那盏冰镇梅子汤,碗盏中,泛红的汤平静无波,倒映出她有些紧张的神色。


    不、不行。


    这样不行。


    她拼命勾起唇角,对着江煦盈盈一礼,解释道:“大王垂爱,奴婢心中惶恐,这才愣着不敢过来。”


    江煦闻言,只是把碗盏推得更近了些,“尝尝吧。”见她不动,复冷了语调,命令道:“尝尝。”


    莳婉无法,只得舀起一小勺,凉丝丝的口感,带着几分预料之中的甜味,瞬时充斥舌尖。


    歌女的一言一行皆是训练过的,腰肢要软些,嗓音要柔些,大到世家之女学的琴棋书画,用餐礼数,小到察言观色,床笫之事。


    莳婉本以为,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此刻,她是不会紧张和后怕的。


    可男人此刻望来的目光,却是令她不敢再瞧上第二眼。


    哪怕江煦无意识地极力掩饰着,可这样带着侵略性的示好,莳婉早已稀疏平常。


    她有些食不知味,浅啜几口,停留两瞬才放下碗盏。胸口处,一颗心仍是狂跳不止,“咚咚”的声响,在静谧的空间内,颇有几分刺耳。


    江煦见状,这才弯了弯唇角,“味道如何?”


    每当这人这么笑时,便总没什么好事。


    莳婉面上无措地垂着眼,“大王所赐,自然是好喝的。”手轻轻地绞着衣摆的一角,“就是不知,这份梅子汤......是奴婢独有,还是旁人皆有?”


    女子的眸子在灯火映衬下,更显出琥珀色的宝石光泽,被静静凝望着时,总有种令人目眩神迷的魔力。


    这话像是女儿家的撒娇,江煦向来知晓这是歌妓的惯常手段,如今,却很高兴婉儿能用在他身上。


    无论是讨好还是试探,至少不会是过去那般如兔子一样,一跳躲得三步远了。


    “这重要吗?”他不答反问,“还是说你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莳婉深深看了他一眼,眉眼也相似地弯了弯,“若是只有奴婢一人享有,岂非寒了诸位下人们的心。”


    烈火烹油,花团锦簇。


    这样的路,下面藏着的一定是万丈深渊。


    除了自己,她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


    江煦觉得新奇,也像是终于拨开了云雾的一角,窥见了几分不同的颜色,唇角的幅度更大几分,“男女欢好,乃是人之常情。”


    “古往今来皆如此。”


    他的笑意不及眼底,“还是说,比起吴家那个小子,本王不配与你约定终生?”


    话虽说的是“终生”,可江煦的神情,丝毫没有终生相伴之意,边将人往他这侧一拽。


    莳婉没料到他会突然一反常态来这么一下,身子下意识往后撤,可奈何两人力量悬殊,几乎是她刚刚一动,江煦便猜出了她的想法。


    螳臂挡车,自是无用。


    待莳婉回神,她已经被江煦紧紧半揽在怀中了。


    霎时,对方身上陌生气息丝丝缕缕侵入,极淡的沉香味道,迅速浸润,缠上她的鬓发,渗入她的吐息。


    莳婉身高约五尺四寸,已经算是偏为高挑的身形了,但在眼前的人这里,竟显得尤为娇小玲珑。


    江煦目不斜视,盯着那瓣娇嫩的唇,洁白的贝齿陷进嫣红之中,恰如婉儿方才饮过的梅子汤,跳动着的红色,煞是惹眼,更好似带着温度,灼烫得他呼吸一滞。


    他自以为......这些日子也是诚意颇深。


    奈何婉儿丝毫不懂其中深意,总是半推半就避开。


    不安、惶恐,一点儿也不亲近。


    与对待吴启元时,可谓是天差地别。


    甚至......


    比不上那些她曲意逢迎的恩客们。


    江煦想到那些查到的供词,眼底戾光一闪,语调愈发和煦,“婉儿,本王如今对你有意。”像是与寻常男子一般,恳求心上人的同意,“你......可知晓?”


    窗外月色暗淡,被些许乌云遮掩。


    莳婉纤细的腰肢被男人的铁壁环扣着。


    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剧烈的心跳霎时一停,转而变成一种极为缓慢的跳动。


    江煦的每个字落在心头,舞动成一首奇怪的乐曲,连带着他这几日的奇怪之处,迅速浮现。


    莳婉缓缓抬眼——


    男人的目光又厉又细,正将她上下扫着,其中深意昭然若揭。


    几丝颤栗爬上后颈,她无意识咬住下唇,不出意外尝到了几丝铁锈味。


    忽地,一只大手覆了过来,轻轻擦过她的唇角,宽大修长的指节,几乎能裹住她整个唇瓣。


    烛火微晃,江煦指腹处的热度清晰传递。


    不同于那次拭泪的安抚之意,这回,更添几丝暧昧与情欲。


    他步步逼近,“婉儿。”


    “你知晓的。”恍若宣判,一锤定音,“本王的心意,你定是知晓的。”


    莳婉凝神,看他,“大王乃北方霸主,奴婢身份卑微,怎能——”


    “嘘。”江煦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她唇前,而后继续凝视着,等待她的新回答。


    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你知晓的。”


    “本王不想听到这句话。”


    不想听到?


    恐怕当下,她只有一句话可说。


    烛心发出一阵细微的爆裂声响。


    窗棂外,月光穿透云层,照向两人纠缠的影子里。


    门外骤然传来一阵叩门声,颇为急促。


    屋内,莳婉却是松了口气。


    门开,是个有些面生的青年,长相与景殷有些相似,大约是急事,大步走近,匆匆行完礼便要开口,余光瞟至一侧,倏然止住了话茬。


    莳婉见状,立刻起身,自觉道:“大王,奴婢先退下——”


    江煦扫她一眼,“留下。”


    景彦旁观全程,默默把头垂得更低了些,须臾,才道:“大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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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报。”语罢,将军报呈上。


    方才晃动着的烛火顷刻间安静许多,静静映衬下,军报有些泛黄。


    江煦拿起笔,在上面细细圈画,“突厥”二字赫然被圈了出来,朱红的颜色,力透纸背。


    时机一过,他干脆也歇了那些旖旎的心思,目光停驻在军报。


    ‘突厥十万铁骑抵达桃山。’


    突厥人素来好战,近几年,江煦频频与其打交道,也逐渐摸索出他们的一套规则,按理说,春夏时节,并非是突厥人出征掠夺的最佳时候。


    回神,江煦面上没什么波澜,“突厥人与我军积怨颇深,这一战,势必要打。”


    景彦闻言,立刻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愿带兵前往!”


    莳婉站咋不远处,下意识悄悄观察着。


    这人怕是景殷的双生哥哥,景彦。


    外加萧驰节、万候义,四人各自统领着靖北军的四军。


    她默默放轻呼吸,试图将存在感再降低几分。


    桌案这侧,江煦丝毫不知莳婉心中所想,也并不在意。


    他的视线停在景彦身上,抿唇不语。


    突厥来犯的时机如此巧合,其中或许有旁人的手笔。


    南元那边,国舅宁鸿与吏部尚书裴晟素有仇怨,且如今兵马亏空,应当不会动这般心思。


    江煦顿了下,忽然道:“本王打算亲自出征。”


    ......


    *


    景彦走后,室内方才缓和的氛围再度凝滞。


    事关战事,莳婉犹豫两息,还是上前,停在江煦身侧几步。


    电光火石间,她倏然想起前些日子的那个梦。


    莳婉眼睫止不住地发着颤,柔声问道:“大王何时出征?”


    江煦见她主动靠近,眉眼间郁色稍减,“还有些时日,百姓们......总要先安顿好。”


    这是莳婉再一次听他提及“百姓”,男人神色真诚又郑重,恍然间,显出几分不同的色彩。


    与她过往所见到的任何人,都有所区分。


    莳婉心下触动,垂眼道:“一片赤诚照丹心,大王如此心系民生,奴婢心悦诚服。”


    谁料,江煦听了这番吹捧,竟是挑了挑眉,“赤诚丹心?还真是少见的形容。”他起身,大步走至莳婉面前。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覆盖,烛光熠熠,已然只能瞧见一人的影子。


    这回,莳婉没有再躲。


    反倒是展颜一笑,攀上了江煦的臂弯,“大王的心意,奴婢心知。”


    “但......能否给奴婢一些考虑的时间?”


    江煦极静地盯着她,黑沉沉的眸子暗了一瞬,良久,才退步道:“三日。”


    “至多三日。”


    他意有所指,“本王只想听到一个答案。”


    莳婉抬眸,与之对视,她的视线穿过眼前的男人,虚虚投在窗棂之外。


    窗外,月光如瀑,倾泻而下,宛如一条长长的路。


    恰如那夜登船时,湖面荡开,空气中浮现的新生气息。


    须臾,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轻如羽毛,带着几丝刻意的讨好,“多谢大王。”


    “奴婢......”


    “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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