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贺嘉岁下意识否认。
她知道旋转方向有顺逆之分,也知道绝大多数运动员都是逆时针。
所以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是其中一个。
“可我的跳跃是逆时针。”
她屈膝向前腾起,右足落冰,是个华尔兹跳。
“贺嘉岁也不是左撇子,”应逢年作证,“左撇子很聪明。”
贺嘉岁瞪他:“看不起谁?我会用左手握筷子。”
在记事以前,她大概就习惯用左手。
只是后来观察大家用右手吃饭,右手写字,她也随大流。
“这是基因决定的,很难在后天完全纠正,”意识到这个话题对他们来说过于高深,教练只浅显回到跳跃,“嘉岁,你现在习惯逆时针跳跃,是因为只学习了逆时针。”
等练习顺时针旋转的时间越长,左右腿力量差距越大,就更依赖把左腿作为主力腿。
贺嘉岁半知半解,只觉得脑子也在转圈圈。
“我需要改正这个问题吗?”
“改正很难,去顺应它。”
事实证明,不是所有习惯都能被驯服,身体最诚实。
“以后的训练也会很难吧。”
她和别人不一样。
教练教逆时针的旋转和跳跃,大家学逆时针的旋转和跳跃,只有自己得换着思路来。
她突然想到什么:“那我和应逢年……”
方向不一致,组合应该很难做到整齐划一。
“国外有类似的先例,”教练肯定,“你们得好好把握,这一定是加分项。”
……
贺嘉岁在周记里写,十一月真把自己耍得团团转。
她的期中数学没及格,成绩在全班倒数。
好消息是,应逢年也没及格,比她还低两分。
但他的英语超常发挥,在整个班级都排前茅。
“也还行吧,”贺嘉岁翘起嘴角,“我的作文是满分,年级独一份。”
尾音扬得高高的。
应逢年在课堂就完成试卷改错,等磨蹭精慢吞吞收拾。
“还有半小时上舞蹈课。”他低头看手表。
贺嘉岁再三确认带齐作业,不疾不徐:“节目学得差不多了,今天应该会轻松些。”
编舞师还有其他工作,下周离开北京。
这些天,他们几乎泡在舞蹈室,学习动作和走位。
运动员的舞蹈课和古典舞课很不同。
以前的老师教外圆内方、欲左先右,他们现在得学下肢力量控制,表演形式更近似芭蕾。
“会不会串范?”
几节基训课后,贺嘉岁最怕自己学个四不像。
“融合得很好,既能看出身韵,也能看出肌肉,”编舞师中肯说,“是很独特的风格。”
很好,自信限时回归。
休息得差不多,贺嘉岁撑起身:“最后再熟悉一遍动作。”
《MarriedLife》以钢琴和小提琴为主旋律,讲述了主角的一生:和妻子从青梅竹马到厮守一生,再生离死别。
对于孩子们来说,表演的递进很困难。
这需要阅历堆砌,但他们对感情的认知还太懵懂。
“舞蹈动作过关,”编舞师鼓掌,宣告工作结束,“祝你们演出顺利。”
转场到冰场,教练已等候多时。
其他学员正贴墙板调整跳跃细节,个个挂着红脸。
“他们又挨训了。”贺嘉岁小声说。
跳跃很难,尤其在入门时,得养成正确的发力和用刃习惯。
不过应该真像应逢年说的那样,他俩有点天赋在身上,起跳水到渠成,足周落冰只是时间问题。
自然而然,他们的训练重点和别人不同。
教练挑着下巴:“节目已经编完了?”
“嗯。”
“那就在冰上试一次。”
嗯?
贺嘉岁辩解:“只是学会了动作,还没一起跳过。”
她尚且不习惯和人手牵手滑行。
安全问题是其次。
她总觉得这样奇怪,手从被握住的那一刻开始发烫。
即使她和应逢年这样训练太多次。
“还有一个多月,”教练的声音冷下来,“我现在看到的进展为零。”
默契度为零,完整度为零,技术难度为零,堪称“三无”。
赶鸭子上架的效果的确不好。
音乐在冰上铺展,故事主角浓缩为小小的两个点,从东滑到西,像被冻僵的鸭子。
比平时更笨拙,舞蹈功底也看不出。
教练扶着眼睛,叹气说:“还差得远,先入队。”
加入贴墙角的队伍,贺嘉岁居然感觉解脱。
“还不是因为怕被你拽倒。”她对上应逢年的眼神。
三分钟的节目,她的手臂从头麻到尾。
应逢年喊冤:“什么时候发生过。”
“数学,你把我的数学拽下去了。”
“我俩的数学需要拽吗?”
差得相辅相成。
讲小话被逮正着,加之舞蹈课占用了冰时,贺嘉岁不负众望被留堂。
但这次没有帮忙带饭的好搭档。
应逢年的状况比她还糟糕,正说话时被逮住,教练批评教育了十分钟。
下课铃响,其他学员解散。
林风致几乎是蹦出冰场:“今天又水过去了。”
最近的专项是五个一周跳。
她对自己的定位局限在冰舞运动员,所以根本不上心。
冰舞和花滑其他几项的最大区别,就是没有跳跃。
贺嘉岁小声提醒:“但考级会考的。”
“考级还远着呢,早学早忘。”
相处几个月,她们的关系还算不错,但直觉告诉贺嘉岁,自己不能学她这么做。
……
后外点冰跳的陆地分解已经炉火纯青,但搬上冰面就打回原形。
“明明点冰很到位。”
冰面摩擦力小,起跳前再谨慎,线路都会出问题,容易收不住。
更谨慎一些,落冰点和点冰处几乎重合,像只原地挣扎的陀螺。
转不起来的那种。
应逢年自个也没琢磨出来,还腾出心情安慰:“才学几天,别着急。”
“是你要求把跳跃加进节目的,”贺嘉岁准备了好大一口锅,“要是咱俩在这上面丢人,你就等着谢罪吧。”
“你让保留旋转,那才是灾难现场。”
跳跃还没学会,但他们已经在节目里尝试正直立和反直立转。
两人的转速随心所欲,很难打好配合。
林风致佩服他们进步之快:“知足吧,你们已经是班里称王称霸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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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根本达不到及格线。”
“我给你兜底。”
话是这么说,贺嘉岁不允许自己原地踏步。
那就换个方向试试。
教练说过,她不必因为追求大流放弃自己的独特。
前内转三准备进跳,中道泄气。
第一次尝试,没做好准备。
她向教练求证动作正确,在第二次坚决起跳。
摔倒。
“没做好落冰的准备,上肢很松散,下肢很随意,点冰像犁地。”
碍于教练在场,应逢年只能用口型传达他的激动:是过周摔,过周!
运动员对新技术有畏惧心理,主力腿发软是常事。
教练也不硬逼,从进跳开始纠正。
“左脚在转三后保持外刃,点冰腿向后延伸,滑足接近点冰脚,向前方起跳!”
几乎同时,贺嘉岁在空中转体半周,左脚落冰。
还有弧线滑出。
“我是怎么做到的?”
她捂着脑门,质疑比应逢年的感叹还要迅速。
对新学者来说,落冰钉住不少见,流畅滑出也是一门学问。
只有一种解释,自己是顺时针的天选之子。
就像数学老师说的,那些解不开的难题,换个方向就能解决。
诚不欺我。
教练略略点头:“落冰很好,起跳着急了。”
“我怕跳不起来,周数不够。”
“高度是足够的,过周四十度,”教练用文件夹指了指,“按刚才的步骤多练几次,找到落冰的感觉。”
虽然舞蹈课有在配合改善运动机能,但她的下肢力量还是薄弱,容易在落冰时发软,浮足乱甩。
只是勉强过了教练这一关。
“应逢年,别那么刻苦。”
这回,贺嘉岁技高一筹,变成场外干扰的那一个。
“我要吃干炒牛河,带镬气的。”
应逢年只是报上菜名,完全没有下冰的冲动。
似乎不练出后外点冰跳不罢休。
那就暂且让他一回吧。
落后已经够心塞了。
……
冰演定在翻过年来的1月9日。
据说这日子是请道士专门算的,宜开张纳财。
可不纳财吗?
贺嘉岁到了现场才知道,今天的开冰仪式对市民放开,但得付费。
“那咱们可以拿钱吗?”她问带来小道消息的林风致。
“我们是志愿者,充其量是工作人员。”
连嘉宾都算不上。
也能理解,毕竟他们这样的速成水平,应该不会有观众想买单。
在后场热身,贺嘉岁路过入场通道好多次。
好奇心驱使她走进,扒着门缝往里窥。
“你在看什么?”应逢年凑近。
“好多人。”
一个中学的开冰仪式,怎么会有这么多观众上座。
这比她想象中的场景还要宏大。
“真是他们吗?他们连全锦赛都没参加,居然回国了。”有路人经过,声音猝不及防扎进耳朵。
脚步声渐远,脚步声渐近,人员来来往往。
“内场已经开始表演了?”有个女声在头顶响起,“我也瞅瞅。”
贺嘉岁一个激灵。
完了,关公面前耍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