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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05

作者:百川归位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什么?”


    言晚怔愣地抬头,浅色眼珠被光影映成琥珀色,略带疑惑的表情显得有些呆。


    贺厌唇角牵了牵,伸出手来指着头顶疯长的桂花枝桠道:“不是想摘花?想要哪枝?”


    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摘花?


    他的意思是要帮自己摘花?


    应该不会吧,贺厌看上去不像那么好心的人。


    所谓暗恋,是逐字斟酌你说的话,一帧一帧重忆你的动作,然后将他们拼接在一起,想像出一个万分之一与我相关的可能,最后否决它,常此反复。


    “这枝不错。”


    贺厌伸手,轻松折下高处缀满最多花苞的那一截花枝。


    他下巴朝言晚点了点。


    “把口袋拉开。”


    言晚几乎完全失去思考能力,对方说什么,她就照着做什么。


    像个提线木偶。


    贺厌笑着将手中的桂花放进言晚的右边口袋里。


    动作之间,他的冷白指骨和言晚撑在口袋边上的左手手背擦过。


    那一块的皮肤迅速升温,明明只有零点零一秒的时间,言晚还是觉得自己好像要被烫伤。


    短暂地触碰,是对暗恋者最大的精神折磨。


    有人的心里经历了一场海啸,可偏偏引发海啸的始作俑者却轻松停船靠岸。


    贺厌收回手,漫不经心的扫了四周一眼,然后故作严肃地警告面前的小姑娘。


    “藏好了,别被老师发现了。”


    “我先回去了。”


    贺厌说完干净利落的错身过去。


    这样的一个小插曲,梦境一般,造梦者只是随手一笔,入梦者就久久不能抽身。


    就这样走了吗?


    也没来得及和他多说几句话。


    明明这么好的机会,好可惜……


    言晚心中一空,她驻足在原地,茫然望着那人的背影,似乎在回味刚刚发生的一切。


    几秒后,少年忽然停步转过头来。


    言晚的呼吸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快慢不定。


    浮光掠影,泛着黄的白色花朵簌簌落下,有几朵落在少年的肩头。


    他的五官在光影下明明灭灭,好看的像是匠人精心用工笔描摹过。


    “你还在那儿做什么?不知道作案者要赶紧离开案发现场吗?”


    ——


    贺厌晚自习回班的时候,正看见沈琦猫着腰钻在他的课桌抽屉里翻找什么。


    抬腿两步走过去,他靠在课桌边上不满地皱了皱眉,“往我课桌里安炸弹呢?”


    沈琦头也不回,整个人都钻进了桌肚里似的,“胡扯什么,我找数学卷子呢。”


    “找数学卷子在我抽屉里翻?”贺厌伸出一只手,嫌弃地拎着他的后领将人提出来,淡声轻哼,“我这儿没有,离我桌子远点。”


    “我卷子肯定在你桌子里,我那儿都找遍了!”说着沈琦又伸手进去贺厌的桌肚里随手翻了几下。


    试卷哗啦作响,一个黑白斑点的小狗挂件从桌肚里掉了出来。


    贺厌眸色一凝,还没来得及去捡,就被沈琦抢了先。


    “我说厌哥,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丑东西?”


    沈琦这会儿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卷子也不找了,提溜着手中的挂件来回端详。


    贺厌直接一把将小狗挂件夺了过来,然后快速塞进自己校服裤子的口袋里,最后也不忘给沈琦一脚,语气算不上高兴。


    “关你屁事!”


    沈琦被他突然一下吼的来了气,嘟囔了一句,“不就是一个丑狗的挂件,你这么宝贝做什么!”


    说完他又埋进课桌里继续找卷子。


    贺厌忽然就想起。


    那天放学在巷子里打发了吴恒那个每天缠着自己跟自己同班的妹妹以后,一转头就发现地上掉了一个很丑的斑点狗挂件。


    脑子里思索了半天,才想起刚刚有个女生经过。


    有点熟悉,好像是跟他同班,早上沈琦那个傻冒拉椅子动静太大,还吓到了人家。


    不过也太娇气了点,听点动静一张小脸就煞白。


    挂件有点丑,但很干净,应该看上去是挺喜欢的。


    那么娇气的人,丢了喜欢的丑狗,可别给难过哭了。


    想到这儿,贺厌将挂件收进口袋里,想着第二天还给失主。


    没想到的是,贺厌一大早走到那姑娘座位靠着的窗边,就听到她和好友小声交谈。


    “贺厌和陈校花接吻了!”


    “嗯。”


    “你也知道了?”


    “无意撞见了。”


    她哪里就看见了?


    怎么就接吻了?


    贺厌突然就有了脾气,把已经快要递出去的丑狗又收回来,两步走进后门然后塞进自己的桌肚里。


    后来沈琦吵吵嚷嚷的要玩游戏机闹的他头疼,他又忘了这回事。


    直到丑狗被沈琦那个傻子翻出来。


    他大概是对这狗的颜值持有高度怀疑。


    一边找卷子还一边在问,“这丑狗哪儿来的?”


    贺厌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拉开椅子懒散地坐下,像是随口问道:“都上课了,怎么人还没到齐?”


    “你又不是马颖,人齐不齐关你什么事!”说着他从桌肚里抬起头四周扫了一眼,也没个正经,“哪儿人没到齐我看看呢,正是上学的好年纪,竟然有人敢迟到?”


    视线瞥到前面座位上只埋着一个脑袋,沈琦伸手戳了戳前面那姑娘的后背。


    “哎,你同桌呢?”


    关月正在偷看言情小说,被这突然一下戳得吓得一个激灵。


    意识到始作俑者是谁,她立刻恶狠狠地回头瞪过来。


    “请假了,怎么了?您有事?”


    沈琦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讨好道:“没……没怎么,我关心关心同学。”


    关月冷哼一声转头回去。


    沈琦用手肘撞了撞身边人。


    “请假了,怎么了?”


    贺厌随手将桌上的卷子往桌肚里一塞,噙着笑回了一句,“谁问你了?”


    “哎,你有病吧贺厌!”


    “少编排你爹。”说着贺厌站起身往后门走过去,“走了,晚上还有事。”


    沈琦:???说好的正是上学的好年纪呢?


    ——


    言晚到达京盛路林菲的心理咨询工作室时,是七点半。


    林菲是言母沈春的发小,早年间林菲拿到了国外名校的offer,出国念书,直到言母和言晚相继出事,她刚好回国,这才留在杨城开了一家小型的心理咨询室。


    言晚知道,以林菲的实力,她完全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屈就待在这个二线小县城开一家门庭冷落的心理咨询室,绝大部分原因,还是为了守着言晚读完高中。


    自动玻璃门闻声打开,一看到熟脸,前台处的美女姐姐立刻笑脸相迎。


    “杳杳过来啦,林医生已经在诊疗等着了,你快去,林医生说晚上要带你去吃大餐呢!”


    言晚乖巧的道了声好就抬腿往里面走。


    三百多平的门面,只有三间诊疗室,杨城算不上经济发达,大部分的人还没有心理健康这个概念。


    因此,工作室的生意一直算不上好。


    言晚算是极少数比较固定的长期客户。


    不,不能算客户,因为林菲从来不肯收下外婆的诊金。


    自从言晚双耳失聪以后,她的性格越来越自闭,所以几乎每周她都会分两个小时来林菲这儿聊一聊。


    推开诊疗室的门,一股甜橙香扑面而来,像是从最新鲜的橙子里榨出了汁水,空气中密布着淡淡的果香。


    林菲穿着一身职业装,外面罩着白大褂,长发干净的盘起,温柔的眉眼间露出笑意来。


    “杳杳来了,快坐,感受一下我新入手的香薰,怎么样,甜不甜?”


    言晚放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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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坐在沙发上,轻轻点了点头,“很香。”


    林菲从冰箱里拿出牛奶递上来,“给你,桂花味儿的。”


    说着她半开玩笑的努了努嘴,“你这小姑娘,喜欢桂花这么小众的味道,这种口味的牛奶小姨都要找好久。”


    林菲一直都让言晚叫她小姨,说是这样听上去年轻一些。


    言晚闻言情不自禁地弯了唇,“谢谢小姨。”


    正要接过牛奶,林菲又忽然收回手,语气试探。


    “不对,你好像心情不错?而且……”


    林菲仔细看了看手中的牛奶,疑惑道:“这牛奶还没打开呢,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味?”


    言晚一愣,下意识往自己的校服口袋里看过去。


    林菲来了兴致,“藏了什么?”


    言晚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将口袋里的桂花拿出来,“是一枝金桂。”


    “一枝花,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没有……”


    “嗯?”林菲探究的看向她。


    言晚从来都不隐瞒林菲任何事。


    “是……是一个人送给我的。”


    林菲眸光一亮,将牛奶放在桌上推过去,“桌上的画纸准备好了,你随便画一画,顺带跟小姨分享一下,这个送你花的呃……嗯……人。”


    每次来这儿,林菲基本上都会让言晚画一幅画,言晚也不陌生,拿起笔就动作。


    “他……是个很……”


    “很好的人?”见言晚好像很难给这个人定性,林菲接过话头。


    言晚摇摇头,“不是,是个很坏的男生。”


    “原来是个男生啊……”


    “那是杳杳喜欢的男生吗?”


    言晚脸颊上迅速升温,面上泛起一丝薄红。


    她没否认,“是,是我暗恋的男生。”


    林菲笑了,“那如果是杳杳暗恋的男生,怎么会很坏呢?”


    白纸上的画已见雏形。


    “因为身边的朋友说,他有很多的女朋友,也有很多的女孩子喜欢他,但是他好像对每个女孩子都不用心,而且……”


    “而且?”


    “他还误会我。”


    小姑娘也只有在林菲这儿,才会透露出几分小女生的情绪来。


    林菲循循善诱。


    “误会你还送你花?”


    有一笔颜色画错了,言晚用黑色将那笔彩色涂抹掉,又开口:“是误会发生以后,我撞见他正和别的女生说话,然后他就送了我花,他很坏吧。”


    “这样啊,那有没有可能是他知道自己误会你了,所以送你花跟你道歉?”


    言晚瞬间抬头,面上有一秒的惊讶,“会是这样吗?”


    林菲起身将她的画拿过来看了看。


    绿色的草地,紧闭的房门,可屋子外面的角落里偏偏生出了彩色的花,大约是画者觉得彩色过于张扬,于是又后悔似的用黑色马克笔涂抹掉。


    热烈又克制的状态。


    林菲心中了然,她放下画,问她,“有没有想过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言晚几乎是立刻拒绝。


    “没有。”


    “为什么?”


    胸腔中郁结了一股闷闷的气息,言晚再次垂眸,鼻尖酸涩。


    她不答反问:“你会试图去摘月亮吗?”


    “嗯?”


    “你不会,因为明月高悬,而我不过是月色下微不足道的一粒尘,我与他,本就是云泥之别。”


    为了来访者能够放下戒备,诊疗室内的灯光是微暗的暖黄色调。


    光影此刻落在少女颤抖的长睫上,照的她更加楚楚可怜了几分。


    下面那双眼生的极好,透着无尽生命力似的,既狡黠又明亮。


    林菲起身将画收进抽屉,像是若有所指地说:“你这话过于片面了。”


    “什么?”


    “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别人那轮高悬的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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