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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作者:恣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伙计替梅娘掀开帘子,待两人走出去,陶千照也跟着走出了后间。


    铺子里的客人拢共还有数十位,不算少,但比起陶千照进后间之前的景况,便显得有些稀稀拉拉起来。


    此时此刻,店里尚有些女客三两簇在一起相看东西,静静站在柜台前等候着的那二人便异常显眼了。


    也未出所料,伙计口中的来人当真是陶千照猜想的蔡柏与裘止。


    好死不死地,陶千照方掀帘出来,打量的目光便和裘止的视线相接上。


    念及二人昨日分别前的些许不愉快,还有梅娘方才的经验传授,陶千照此刻尚未想清楚又该以何种态度面对裘止。


    她便状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轻描淡写地侧过头,走去别的货架旁。


    见她如此,裘止面上表情亦没什么变化,而后便也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


    陶千照环视铺中一圈,见有几位年轻的姑娘在货架前挑选,但眼神却不时飘忽,瞧着目光落处,恰是柜台前那道颀长身影所在。


    她看着少女们顾盼的眼神,咂了咂嘴。


    不论其他,光瞧裘止的这副模样,着实还是颇具欺骗性的。


    她在这头感慨,几步之远外,伙计引着梅娘走到柜台处,弯腰道:“掌柜,便是这二位客人要见您。”他又转身向蔡柏他们指明,“这位便是我们铺子的掌柜了。”


    梅娘做了数年生意,看人的本事已经练就得炉火纯青。


    她略微一瞧,便能看出来眼前这两人确非身份泛泛之辈,不论衣着配饰还是二人气度,都表明他们乃京中高位者。


    只是这名公子给人的感觉,除了那份无可置疑的矜贵,又叫她觉出几分端肃沉敛,甚至还有些眼熟。


    梅娘自然注意到了他方才向后头投去的视线,如此一想,她便又回头看了眼身后跟上来的陶千照。


    目光在二人身上打了个转儿,梅娘蓦然想了起来,上次和陶千照一并出现在铺子里,还买走一盒胭脂的公子,不正是如今这位。


    也就是说,此人便是方才她与陶千照所讨论的,她的那名心上人。


    这倒是有些巧了。


    梅娘收回眼,笑问:“听闻贵客要见我老身,不知二位有何贵干?”


    “叨扰掌柜专来相见,老朽素闻铺中掌柜手艺神通,精业多年,今日来此,是为请掌柜相助一事。”蔡柏拢了袖口,语气很是谦逊。


    他这般态度,在后头偷偷听着的陶千照心下又起了点好奇。


    她悄然前挪脚下步子,凑得近了点,与他们只隔着一层货架,以便能更清楚地听到他们对话。


    梅娘倒也热情:“贵客但说无妨,若是我力之能及,自然愿相助。”


    听她这话,蔡柏自袖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递给了梅娘。


    梅娘将这盒子接过,低头打量起来。


    陶千照踮起脚尖探头投去视线,隔着货架也能看个大概。


    这木盒将不及一个手掌大,表面成色颇为陈旧,不过倒没什么破损的地方,盒身上特殊的纹路与刻出的图案亦都尚为齐全。


    梅娘有些惊讶,将这盒子翻来覆去瞧了瞧,有些不可置信地拨开上头盖子前的锁片,将盒子打开。


    盖子甫一掀开,一抹浅淡的,温润的清香便飘在陶千照鼻息间。


    她仔细嗅了嗅,这香颇富层次,前调是稍显浓郁的桂花香,待这阵感觉散去,又能感觉到几丝清浅的兰花香气。


    梅娘将盖子又扣起来,语气十足惊诧:“这是我铺子里近二十年前卖过的琼玉膏?”


    “掌柜说得不错,这一盒香膏正是老朽的夫人十九年前在您这里买回去的。”蔡柏肯定下来。


    梅娘又垂眼盯着手里的那木盒,记忆随着这盒子的样式与方才的味道,不自觉回到了十九年前的那段时日。


    当年她不过二十来岁,一个孤身女子抛头露面去做生意,自是受到了百般阻挠。


    果不其然,铺子刚开起来的时候无人光顾,将近一个月过去,她的铺子眼瞧着快要倒闭,却有一日,店里突然来了许多的官家夫人小姐,也是从那一日起,铺子的生意被盘活了。


    客人们说,是前几日蔡夫人的一盒琼玉膏吸引了她们来。


    提到琼玉膏,梅娘想起来了。


    六日前,她调出一道新的香膏后苦思许久,但一直想不出该给它起个什么样的名字。


    正发愁着生计和香膏取名这事,有一夫人进了她的铺子相看,相看之后,竟当真挑了几盒脂粉要买。


    铺子开业整整一月以来,不过成交了十余场交易,这夫人竟一人买了三四盒。


    结账时,那夫人见梅娘苦恼纠结便问她原因。


    梅娘苦笑,将那盒香膏取出来,随口将取名之事讲与她听。


    待说罢,那夫人略想了想,后念了句诗。


    ——木匣凝脂生琼香,摘桂嗅兰见玉春。


    夫人道:“掌柜,你若实在苦恼,依我看来,不如便叫琼玉膏罢,你觉着如何?”


    梅娘唇齿间将这句诗默念一遍,而后惊喜肯定道:“夫人好文采,就叫这个名字罢!”


    夫人亦笑,买了东西要离开,临走时还留了句话,“掌柜不必忧心,铺子里的货品质量都为上乘,想来毋需多久,便会叫客人抢着来买的。”


    梅娘愣愣听完,而后急忙抓了那盒琼玉膏追了出去,硬塞到夫人的手中,将那盒香膏送予了她。


    回忆停留在这里,思绪从遥远的十九年前拉回。


    梅娘摩挲着盒身,抿了抿唇。


    她认了出来,眼前的这一盒并非是她当初最后售卖的款式,而是初调制成后随手装成的那盒,这老先生的夫人,约莫便是当年的那位夫人。


    梅娘问:“这位老爷,不知您所求之事与这盒香膏有何关系?”


    蔡柏叹道:“老朽寻遍京中其余铺子,才知晓此物当初出于您的店中,今日来此,是想请掌柜再做一盒与此相同的香膏。”


    “这……”梅娘迟疑刹那,复又解释,“恕我直言,琼玉膏已停售数十年,配方也早已丢失,若要复刻,怕是有些费事。”


    蔡柏苍老的眼中本是期盼,如今得到梅娘否定的答案,眼底转瞬间颇现哀色,远处的陶千照捕捉到他这抹神情,心下又起一道猜测。


    蔡柏今日来此以及所求香膏一事,估计是因为蔡夫人的病情。


    听他们方才对话,这香膏既是过去之物,想来对蔡夫人的记忆恢复或是病情稳固有益,因此蔡柏才不辞辛劳地寻遍京城胭脂铺又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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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这里。


    陶千照心下思忖间,又听得梅娘定声问:“可是您夫人想要这盒琼玉膏?”


    蔡柏叹气:“实不相瞒,夫人先前得了记忆混乱的病症,甚至时有不识身边人的迹象,近日她忆起掌柜的这盒香膏,我便想着将当年情形复刻,以便稳她记忆。”


    梅娘听罢,短暂沉默刹那,捏紧了手中的盒子,随后郑声道:“原来是为了夫人的病,既如此,那您便先将这一盒琼玉膏留在铺中罢,待我依照它研究调制几日,必再做得同过去一般无二的一盒,到那时,老爷便可将它再带给夫人。”


    听到此话,蔡柏心下惊喜,立时拢袖,诚恳慨道:“多谢掌柜愿意相助,无论多少酬劳您只管开口便是。”


    梅娘重新看了眼手中的盒子,将它搁在一旁柜台上,心下又忆及过往,她笑道:“老爷的夫人当年可是帮过我大忙,若非您夫人,我这铺子早倒闭不知多久了,如今不过小事一桩,用不上什么酬劳。”


    陶千照闻言,有些讶然地抬了抬眉。


    听梅娘话中的意思,她从前竟还与蔡夫人打过交道,这般看来,当真是万分有缘了。


    她正感慨着,倏尔有个伙计凑来了她边上,见她一动不动无神盯着货架的模样,疑惑地摸着后脑。


    “姑娘,您在这面货架前待了这么久,可是有相中的?只不过您看的这面架子上的货只供展示,暂时还不售卖。”这伙计甚至还好心提醒。


    陶千照心思在别的地方,被突然出现的这名伙计惊了一惊,骤然听到身边有人说话,大半个身子都从货架后头跳了出去。


    这伙计说话时没控制音量,声音颇高了些,再加之陶千照蓦然跳了出来,这动静便霎时引来了梅娘与蔡柏他们的注意。


    陶千照刚站稳身形,甫一抬头,便看到柜台前三人一并朝她这里投来了目光。


    梅娘自看出她方才约莫是在躲着偷听,念及陶千照的那位心上人也在此处,她便有意打圆场,喉间轻咳了两声,伸手将陶千照扯了过来。


    蔡柏看到倏尔出现的陶千照,这才发现她也在这间铺中,他面色上的那点讶然过后,神情又恢复平和,朗声宽容笑道:“没想到,原来姑娘也在这铺中。”


    三人里,裘止只略略掀眼,仍旧面色淡然,对恍然出现的她无甚旁的反应,只在蔡柏身侧无声立着。


    陶千照觉得他实在像块石头,袖子底下偷偷冲他挥了挥拳,复又从他身上收回眼,重新接上蔡柏的视线。


    她方才毕竟是在偷听他们的对话,算不得光明正大,如今贸然出现,多少有些叫她不自在。


    她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低头乖顺地回答:“是,我来找梅掌柜问点事情。”


    梅娘闻言,眼珠子一转,便拽着陶千照的胳膊将她扯近了些,惊奇问:“听这意思,这位老爷还与陶姑娘相识?”


    “昨日在外时夫人独自走了,我一时间未寻到她,尚慌乱之际,是这位小姑娘将她送了回来,因此结下一面之缘。”蔡柏温声解释。


    陶千照点点头以示附和,只是她看着面前的蔡柏,心下又忆起昨日关于叶竹的那些事情。


    定华寺斋堂匆匆别过,没寻到机会向蔡柏询问此事,今日在梅娘这里又遇到他,可算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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