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昭听来,沈既明的警告其实没什么威慑力。
她神情如常,只有在低头那一刻,嘴角线条轻轻绷了一下。
“听你说句人话也是不容易。”
“…严肃点!还是试探我呢?”
“没有。”林昭否认,她一直都很认真,“我现在就想,怎么能快速解决问题就怎么办。我每接触一次无限金,我就会想一次,谨工程做的东西到底会怎么影响实验体的、还有没有别人?那个牧宫,可以说他成功了,可他成功的方向究竟是想做什么?无限金为什么要攻击人类?”
她一口气抛出这些问题,是真心渴望得到一些答案。
可沈既明只是沉静下来,没有直接回答:“并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值得探究。”
“很变态吗?”
“很复杂,我遇到过很多人,有些觉得怀才不遇,就走捷径做了很多疯狂的事,最后却说死在他手上的人得到了最好的解脱。联盟自从科技革/命,而后那么长时间里,多的是沉浸在自己想法的怪才,偏偏技术能帮他们达成目标,久而久之,他们成天想着牺牲小部分人拯救大部分人,可人类其实并不需要他的拯救。”
林昭盯着他不语,其实是话一时间卡在喉咙,说不出口。
沈既明接着道,但目光更加柔和:“所以我真的很庆幸你是个好人。”
“…你夸人也像是在骂人。”林昭撇撇嘴,她绷直身子,竖起她已经被看穿的脊梁,“话也别说太满,狗急了还跳墙呢。”
“这个比喻…”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林昭没能休息太久,实验室那边已经得出了初步结论。
沙虫体内的无限金的构成和外面的是一样的,但发出的辐射却不同。
证明林昭说的是对的。
“所以,在这里产生一条分界线?”沈既明总结,“牧宫带着初始无限金和他们的研究成果来这里,做了些什么,导致无限金的意识分流,具有攻击性的一批,也就是我们熟悉的无限金?”
“可以这么说。”林昭表示赞同。
“能从这里的环境分析出,可能发生过什么反应吗?或者无限金能否表达出?”
“这个…不太行,如果它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就会变成外面的无限金。”
沈既明了然:“那就先等结果,把这里的信息同步给埃莉诺上校和沈既衡。”
“那我做什么?”林昭问。她又不会做试验。
“歇一会,到晚上,和我去B区。”
“好。”
两人正要转身去到指挥室,试验操作台上的数据突然明显异常。
研究人员还没来得及张嘴报告,与此同时,另一个操作台上放着一抔金属砂的培养皿忽然无故掉落,人伸手一接,却眼见着砂汇聚成型,朝门口疾射而去。
林昭猛地汗毛竖起,却慢了一步,她感觉左侧后背一凉,低头胸前却缓缓洇出一片颜色。
“林昭!!”
沈既明喉头一紧,瞳孔猛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冲过去。
“别动我…”
林昭脸色迅速泛白,却强撑着没有倒下,余光瞥到胸前那朵绽开的红,她把手捂在了渗血的地方,手指不断摸索。
眼神却越发冷静清晰。
肉里半截冰冷的金属尖端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她一声不吭,咬紧牙关,将那段金属一点一点从伤口中拔出。
血迅速涌出,顺着金属边缘淌下。
但没有完全拔出,任它仍有一段深陷肌肉。
沈既明帮她绑紧伤处止血,用随身放在空间折叠器里的手持缝合仪把背部创口缝好,又来到她正面,却被她伸手拦住。
“暂时放那吧…”林昭气息不稳,手也有些发抖。
“你…?”
沈既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不肯拔出绝不是因为疼。
那东西似乎伤到了要紧的地方。
“为什么会有无限金放在外面?”他沉着脸,厉声问操作台边上的人。
“…是、是常规环境检验,沙漠的一抔沙,我们没发现它有无限金的性质…”
研究人员也是仓皇回应,从培养皿掉落开始,他们就不知道到底在发生什么。
“我也没察觉到。”林昭虚弱开口,不是替别人说话,她现在没精力可怜别人,只是疑惑。
无限金什么时候可以伪装自己了?
防护罩里的无限金也在躁动,却和刺进她身体的那个不太一样。
“让我想想…大家也都再小心点。”林昭抓着沈既明,眼下只想逃离人多的地方、避开无限金的视线。
这样,她才能腾出余力,和疼痛相处。
“我到底能帮你做什么?”沈既明扶她坐下,蹲在座位旁,视线刚好与那金属刺齐平,十分诡异。
“我不知道。”林昭闭上眼,找了个没那么疼的姿势侧卧着,“金属刺破身体的时候,身体会先于我的意识启动防御机制。就像之前在学校那次,它甚至没来得及穿透。所以…”
“你看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我走到今天,疼痛,除了一点不适,什么都算不上。”林昭沉默了几秒,才缓缓睁开一丝眼睛,却透出一股强硬的偏执,“你觉得无限金是怎么回事?”
沈既明静默片刻,终于抬起头看向她,眼底压着挣扎,却没有回避:“两种可能,一,无限金的意识分流导致它们内部不和,初始温和派愿意交流,侵袭派暗中观察,一旦我们达成某种合作,它们就要进行破坏;二,无限金从没有什么不同,从头到尾,它们都在骗你。”
“但如果是二的话,它们应该没必要让我们去沙虫肚子里带出东西。”林昭喘了口气,继续道,“那,它说的那个地方…”
“去找艾肃核实,如果交叉验证成功,那就是它们的老巢。”
林昭突然意识到,沈既明他们似乎也没有真正信任过艾肃。
“可是无限金…会隐藏自己。”
“这个问题,等我们回去再说。”沈既明伸出手擦了下她额间的虚汗,“我去问问罗南,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林昭没拦得住他,因为她没力气了。
她本来想说,从前遇到这种事,她从来没和罗南哥说过。
这是她在人生最倒霉的时候发现的好处,她把这个能力看作触底反弹的预兆。
尽管她的生活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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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并没有逆风翻盘,但有这么一点能豁出去的底气,她也敢放开手干更多的事了。
迷迷糊糊的,她就睡过去了。
还做了一个久违的梦。
梦里的水滴从未知的高处一滴滴落下,细碎、冰凉,无穷无尽。
但梦也只是个梦,醒来时,脖子下、身侧多了几个垫子,身上还多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露出的胸口处的金属突刺又长了一些,身体正在逐渐排除异类。
终端上,一串消息轰炸,很多都是罗南发的。
她刷了几下才看到底,犹豫一瞬,回了个“没事。”
消息刚发出去,一个视频电话就被扔了过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罗南叉着腰、顶着鸡窝头在屋里原地乱转,人看着憔悴了几分。
“就…这么回事。”在熟人跟前,林昭很容易露出心虚的表现。
“要不是人家沈既明来问我,我都不知道你还能这样!”
“我厉害吧…”
“严肃点!这是可以开玩笑的事吗!”
“…”
罗南焦虑地咬了咬指甲:“考虑试一下自体免疫激活,你随身带着你的血液凝剂了吗?”
“带了。”
“刺激加速你的原始修复机制…不不不…”罗南话说到一半又猛地摇头,像是精神分裂一样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你的身体刚稳定下来,可能会干扰反噬,这样不行!”
他看起来很神经质,情绪在逻辑和情感之间反复撕裂。
林昭没打断他,只静静地看着这位许久未见面的仅剩的家人。
“罗南哥,你有没有跟着沈既明接触谨工程和无限金的试验?”
“…”
投影猛地顿住。
“会有危险吗?”她看着他,语气平静,像是在问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没有。”
“你不要去前线接触,在试验室也要小心,我们对无限金的了解太少了,不然我也不会被它阴了。”
林昭没有追问他在具体做什么,也并不怪他们两人瞒着自己做这些事。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局外人了。
投射出的虚幻人影不肯完全露出自己的正脸,只是不安分地在房间里来回晃动。
“有什么事情,都和沈既明说嗷!他离得近…你报喜不报忧,就把所有麻烦事都推给他!反正我看他不怕麻烦…”
通话断了。
罗南说了很多话,他在努力塑造从前那个爱和小孩子玩闹的哥哥的形象。
虚拟投影“嗞”地一声消失,房间重归安静。
林昭轻轻吸了口气,把毛毯往上拉了拉,整个人慢慢侧卧下去。
极轻极轻的颤抖,从肩头一路传到背脊。
这期间,她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
但对方又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直到外面的动静变得极度杂乱。
她没法再当作无事发生,撑着墙壁开门看了一眼,这地下掩体的地上多了很多细沙,似乎是从上面漏下来的。
“发生什么了?”她随机问一个奔走的士兵。
“地面无限金…好像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