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怀死死握着拳头，掌心被掐出了血，他足足缓了几分钟才走到窗台边上往下看。
他脸上没有任何担心，而是对事态失去掌控的慌乱和厌恶。
楼下已经没有明襄的身影，梁文怀这才露出诧异的神色。
十天前，梁文怀接到德宁市医院的电话时是在办公室。
他有些疑惑，德宁市的电话怎么打到了他这里。
“喂，您好，我们这里是德宁市中心医院，您的女儿在我们医院，刚刚经历了爆炸。”
对方说的话让他断定是诈骗电话。
他的女儿？开什么玩笑？他这辈子兢兢业业，全心投入到事业中，赚了点钱诈骗犯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梁文怀打算摁断电话。
结果那边再次传来声音，“咦，这小姑娘有点儿眼熟啊，是不是今年集训营拿第一的那个？”
梁文怀原本正在安排工作，办公室里还有两名下属。
“集训营？是不是那个安全局、驻守军和五十所知名军校合作的那个优生集训营？”
“我看了那个，我表弟的孩子在军校就读，拿第一的可不得了，安全局高层预备役啊。”
“梁总，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梁文怀心念微动，手上动作紧急收回，对那头说：“好的。”
梁文怀看到明襄那张脸的时候，就几乎确定了他们确实是亲生父女。
他们眉眼之间很像。
而且德宁市中心医院也明确告诉他是通过基因比对找到了他。
梁文怀内心毫无波澜，心里想的是，和湘南市军校交涉了那么久的大单终于有了谈判的筹码。
但这个「筹码」的自我意识实在太强。
梁文怀其实有点儿厌蠢的，但他头一次这么讨厌别人这么聪明。
第一有什么用？名头大有什么用？就算他放下身段虚与委蛇，这些光环根本无法作用在他身上。
………
明襄落地后开始狂奔。
她倒是不怕对方追上来，她的拳头不怕任何威胁。
她有点着急和自己的飞车汇合。
五分钟后，明襄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宝贝飞车。
但学过飞车修理课程的她，居然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虽说她是说过，砸成饼也能变成飞毯，但她只是个夸张的比喻而已，没真想让飞车变成阿拉丁飞毯……
犹豫两秒后，她找到了最近的飞车销售点。
这种程度的损坏，修理起来需要很长的时间，她没有太多时间可消耗。
最好的方法就是换辆新的。
湘南市的某处飞车销售点。
今天上午，他刚送走两波挑剔的客户，嘴皮子都磨破了，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话说得有点儿多，所以脑子发晕，出现幻觉了……
是吧，一定是幻觉，他看到一块乌漆嘛黑的大饼飞了过来。
销售人员按了按眉心，再定睛一看，居然是辆被砸扁了的飞车！
“……”
明襄姗姗来迟，在两分钟后从飞车后探出头，“你好，买车。”
明襄的手搭在完全看不出原貌的外壳上，“麻烦按这个标准给我找。”
销售员愣了两秒，这个标准？这什么标准？
飞车这种破烂程度，他就算是从业这么多年，也很难看出来原来的品牌功能。
明襄：“防御力最强的全智驾，要内部空间大一点的，至少能塞进一个医疗舱。”
销售人员眼睛亮了亮，大单呐。
“这辆飞车需要帮您送到废品处理站吗？”
“帮我送到技术最好的修车厂，修理完毕后，我会召回。”
明襄动作很快，从买车买医疗舱到安装完毕离开，总共花了两个小时。
明襄直奔德宁市中心医院。
她需要知道宁微具体的去向。
途中路过杨帆夜市的时候，明襄停了下来。
重建工程如火如荼，她凭借记忆站在齐老板之前那个小摊的位置回头看。
地上因为爆炸产生的灰尘和垃圾被清理过一次。
她甚至找不到任何陆晓存在过的痕迹。
明襄没有故地重游的爱好。
出现在这，是为了等人。
明襄在一个小时前给齐老板发送了消息。
一辆白色的飞车悬停在她面前，齐琪从驾驶舱下车，后备储物箱自动弹开。
“恭喜你啊，看样子是痊愈了。”
明襄挑眉，“是你送我们去的医院？”
“是啊，联系上你的家人后医院就让我走了，再去看你就已经转院，我还以为你回学校了。”
现在距离开学已经过去了十天。
“谢谢。”
陆晓打开了明襄的口袋验货，她带了个计算器。
明襄说：“九级兽骨不卖，其余的给你。”
“要加工武器吗？”齐琪能察觉到明襄的情绪不对，虽然之前的明襄话也不多，但今天周身气压低沉了不少。
她能理解，对方的朋友刚刚死于一场爆炸。
齐琪低着头，她作为商人，只需要做好自己的生意就好。
明襄把九级兽骨摆出来，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嗯，匕首，砍刀，还有子弹。”明襄列出了清单。
全是武器。
“有适合做软甲的，也做几套。”
齐琪两根指头在手环备忘录上一字一句地记，“可以。”
结算完钱，明襄再抬头的时候齐琪手里多了一颗机械义眼，破损很严重，表面坑坑洼洼。
“喏，这个应该是你朋友的吧？”
在齐琪印象里，这条街上拥有机械义眼的人并不多。
她只在陆晓的眼眶里见过这种东西。
陆晓气质不凡，当时她把陆晓当做潜在客户看待，她盯着对方这只冰冷的眼睛没有害怕，而是欣赏。
这可是很完美的科技，机械和神经完美相连，还很贵。
陆晓对这个印象深刻。
明襄盯着她的手心，“你怎么知道这只义眼是我朋友的？你见过陆晓？”
“爆炸前一天下午，就是你们考核结束没多久的时候，她来找过我。”
明襄接过，她大约知道是为了什么，当天扬帆夜市被清空，估计是齐琪的功劳。
甚至她和宁微后来被人送到医院……
陆晓从一开始连这个都安排好了。
………
明襄打听到了宁微现在的位置。
齐琪老板说，武器的周期是半个月，明襄打算回临光市找宁微。
明襄没有躺进新的医疗舱里，而是坐在窗边的位置发呆。
她问齐老板最后一个问题是：“是你给我注射的强心剂吗？”
齐琪愣住了，“我是带了两支，但我赶到的时候，你们边上有两支空管，不是你们晕倒前给自己注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