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青抱着他不说话,只一味埋头啜泣。
翊贞心软得一塌糊涂,方才他还有所顾忌,现下彻底抛却理智,掌心贴在茱青肩头,把她拥在怀中。
她想哭就哭吧。
大不了哭完给她擦眼泪。
茱青抽抽搭搭哭了一会,才红着脸从翊贞怀里退出来。
她方才看到翊贞好端端站在她面前一时激动,居然做出如此逾矩的事,翊贞也不制止她,还放任她僭越。
“你还没告诉师父你哭什么。”翊贞用指背抹去茱青脸上的泪,极尽温柔,“他们又欺负你了?”
她为什么哭,还不是因为担心他!
茱青带着委屈愤愤撩起翊贞的袖子,也不说话,拧过身子背对翊贞。
翊贞冷不丁被戳穿,尴尬地摸摸鼻子。
他极力狡辩:“这不是怕你担心才没告诉你,再说我不是已经好了…”
茱青还是不说话。
“不是非要瞒着你,那点血对我来说根本不碍事…”翊贞好声好气解释,浑然没注意到门外有人在兴致勃勃地偷听。
凌墨心道,还没见过师父怕徒弟的,更何况翊贞以血入药对茱青有恩,怎么还要他反过来对茱青说好话,这可真稀奇。
他探进半个脑袋,把自己藏在门外,恰好看到翊贞背对着门口,揉了揉茱青的头顶。
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妥吧。
凌墨摸摸自己的头,他学元神出窍这些高阶的法术时总掌握不到精髓,至今也没学会,天尊恨铁不成钢,气得用拂尘敲他脑袋,也跟翊贞一个模样。
傍晚再喝药时,茱青端着碗看了半天。
“药都快凉了,我再给你热热吧。”翊贞道,“还是你知道里面有血,喝不下去犯恶心?”
茱青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抹抹嘴角:“今日的药若不喝,师父的心意都浪费了,明日就不用了,想必差那两天也不碍事。”
好在去疤的药还没用完,茱青挑了点药膏均匀涂在翊贞手腕:“先前那个疤没消,又添一道疤。”
翊贞很受用地摊着手,坐得端端正正任茱青摆弄。
不过他还是反对道:“只差两天,不能半途而废,你早点好我才能放心。”
茱青却很坚持,还在熬药时守在旁边,绝不让翊贞有机会再割手。
翊贞不甘心地
心疼翊贞平白受罪只是一层原因,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的伤好得格外快。
她偶然提及此事,在远处屋檐下乘凉的叶紫茵却若有所思,悠悠至药罐旁:“或许是你体内有某种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和药相辅相成,产生了奇效?”
“我是双珠草成仙,本就能解毒,会不会是这个原因?”茱青道。
“我试试。”叶紫茵略带尴尬输入一丝真气至茱青体内,通过茱青的回馈,发觉她经脉通畅,已全无中毒的迹象。
她用九寒珠时亦曾有一闪而过的疑惑,以九寒剑的威力和茱青的修为,她竟能撑过六个时辰,实在罕见。
但当时情况危急,她根本顾不上这些,也没仔细去想。
叶紫茵有瞬间的轻松:“你自身便可解毒,加上这些药在你体内发挥了至少三倍不止的作用,以后你虽不能百毒不侵,但属性阴寒的毒不会再对你产生任何影响,若遇危急关头,你的血甚至还能解毒。”
“那太好了!”茱青还没做出反应,凌墨先高兴地喊了一声。
翊贞很是意外。
也很欣喜。
他还怕茱青落下什么病根,现在看来反倒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茱青的伤既已痊愈,他们就没留在这里的必要,太微山琐事众多,亲传弟子各有职责,纪云渺决定带叶紫茵凌墨当日返回。
顿时院子空空,只剩师徒两人。
日上三竿,太阳当空照着,暑气逐渐上来又闷又热,茱青见翊贞仍在院里的梨树下坐着,玩笑道:“朝夕相处半个月了,师父还这么舍不得?”
翊贞不防她会这么问,随口道:“舍不得什么?”
“没什么。”
她嘴上说没什么,手指却在裙子上的系带绕来绕去,似笑非笑地瞧着翊贞,摆明了是在打趣他。
翊贞垂眸思索片刻,忽然就懂了。
她在说叶紫茵。
只是茱青没指名道姓,他也不会主动点破,否则显得他时时刻刻都想着似的。
茱青伤愈,翊贞心底压了十几日的大石也终于落地,他难得能真正发自肺腑有了笑脸。
他笑得温柔,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一缕发丝松松落在肩头,衬得他气质格外温润,又因连日照顾茱青熬夜太多,原本清晰可见的下颌线更加锋利,脸色憔悴不说,眉眼也带着浓重的倦意。
茱青有些心疼。
心疼之余,她却走了神。
翊贞姿容是一等一的俊秀,她无聊时常看他的脸解闷,为何今日他支离憔悴不复往日风采,反倒比平时更加好看,勾人心弦。
好看得让她凭空生出许多非分之想。
大概是茱青的眼神太过直白,直勾勾地盯着翊贞,反让他耳根烧得慌。
翊贞红着脸偏过头,声如蚊讷:“你总看我做什么…”
“没有…没看。”茱青回过神急忙否认,一想到刚才她脑子里净装的是些不堪回想的事,她就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苍天有眼,她从前可是最尊师重道的。
要是老天知道她居然敢肖想自己的师父,会不会被天打雷劈?
被人盯久了出汗也热,翊贞索性转了话题:“你不是想吃酥山吗,今天这么闷,我带你去尝尝。”
为了补偿茱青,翊贞要了满满一桌不同的冰饮。
“酥山,樱桃冰,杨梅水,牛乳冻,冰镇糖莲子,还有你最喜欢的蜜豆冰。”翊贞一一介绍,“想吃多少吃多少,管够。”
茱青目瞪口呆。
半个时辰后,茱青吃得一肚子冰。
她惬意地靠着椅背,歪着头看窗外,晴朗的天空翻起大片棉花似的白云,几只敏捷的雨燕从云里冲出,灵巧地落在柳树梢,树下是乘凉的行人,猛力扇动手中的蒲扇,可惜天气炎热,连风都闷闷地,没有多少凉意。
茱青的手臂架在窗框上,歪着头看翊贞。
翊贞喜欢吃甜食,尤其清甜不腻的点心,他能吃很多,甚至可以称得上嗜甜。
午饭是在这家店吃的,店里没有炒菜,每人两个有箬叶清香的蜜枣粽,一碗加了冰的甜粥,翊贞还特意在粽子和粥上浇了蜂蜜,茱青看着便觉发腻,他倒吃得津津有味。
“师父吃这么多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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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要吃坏牙的,就像小孩一样。”茱青隔着脸指指后槽牙的位置,“这里会长虫牙。”
翊贞挑挑眉,理直气壮道:“我又不是小孩。”
“那也不行!”茱青用手捂住翊贞的碗,“您吃太多蜜糖了。”
桌上空着的碗,大多是翊贞吃没的。
茱青再能吃,到底食量有限,其余剩的冰饮全被翊贞吃进了肚子。
翊贞不满地抱怨了一声:“过分…”
他自小爱吃甜,可太微山饮食清淡吃不到多少甜食,跟同门下山他又不好意思去买,总觉男人太喜欢吃甜是件很丢脸的事,怕同门看见笑话。
现在他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偏偏茱青又不让。
“再不把手拿开我咬你了。”翊贞作势吓唬茱青,假装去咬她的手。
茱青敢肯定,翊贞绝对不会咬她,也不退缩,手挡在酥酪上方,得意洋洋。
翊贞低头假装去咬,居然亲在了她手背上。
手背的一小块皮肤触到翊贞柔软的唇,茱青好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手,将手掩在袖子里,不住地搓着手背,神色尴尬。
“咳,你……”翊贞尽力将眼神看向别处,“你怎么不躲…”
茱青支支吾吾:“我也没想到,您真的会咬我。”
“我不是真的要咬你…”
“啊…“茱青大叫一声打断翊贞的话,“我知道了,您先吃吧,我在外面等您。”
茱青提着裙子一溜烟跑出店外,特意找了翊贞看不见的地方站住,抚着胸口顺气。
怎么回事,她心跳得好快,脸也好烫。
茱青拍拍脸冷静下来,不就是亲个手,又没亲到嘴巴,她紧张个什么劲儿。
刚好旁边有个卖镜子的小铺子,她对老板姐姐打了个招呼,拿起一面镜子照了照,她的脸通红一片,连耳根和脖颈都变了颜色,红得比酥酪里点缀的樱桃还显眼。
还好她在脸红之前跑了出来,不然翊贞看见,一定会笑话她胆小。
茱青跑了,翊贞用勺子搅动着酥酪,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不甜了。
没滋没味的。
她为何要跑,是嫌他太冒昧吗?
翊贞懊悔不已,他还当茱青会躲一下,哪料到会真的亲上。
一想到茱青以后可能会对他充满防备,把他当成想方设法占徒弟便宜的登徒子,翊贞顿时沮丧得要命。
他连走出这家店的勇气都没了。
他不敢追出去,也没法再面对茱青。
以后要怎么在她面前装出一副自持的模样,要怎样才能更对得起她喊的一声师父呢?
翊贞结了账,又在店里坐了一刻钟。
他隔着窗偷偷往外看,目光所及之处不见茱青的身影,只有柳枝随风摆动。
也不知她跑到了哪里,说不定是不想等他自己回去了。
那暂时可以先不用面对她。
他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这么怕见到茱青。
翊贞刻意压住回去的步伐,不急不慢。
进店时还晴好的天不知何时变了,乌云黑压压地罩在头顶,街上狂风四起,柳叶哗啦啦落一地,混着尘土往人的脸上扑,吹得行人纷纷抱头逃窜。
翊贞刚走了十几步,忽然有人唤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