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郑如简才开始解释仙家让他们活捉海妖是为了什么。
这和之前岚烟莫名感受到的浊气也有很大关系。
霜海有妖在仙台早有记录,或许数千年前,他们也经常出现过,偶尔给过往的商船唱唱歌。
在记载中,海妖善控制精神,将噩梦化为美梦,是纯洁的象征。泣泪成珠,吟歌化风,都有净心澄念的效用。
当然前提不是他们有意操控心神。
而且通常来讲,海妖是非常腼腆怕生的。
……虽说这只妖中途因为尝了人肉馋得突然外向,但也阴差阳错方便了应天阁此时的困境。
——想用海妖的泪珠做清除神山之地浊气的引子。
可至于浊气是怎么突然冒出来的……郑如简她们也不知道。
“不清楚?”岚烟不可置信。
浊气可是天裂之后的死山之地才会出现的,此刻神山金柱都还在,莫名出现这等情况,这么大的事情,郑如简不清楚,仙台也好像不清楚。
毕竟那里发出的支援消息,也只有让各处仙家的弟子来帮忙看顾神山,仅仅是怕他们这手握金云的反贼要破坏而已。
竟是只字未提当下这处面临的状况。
思及此,项昀和关辰脸色也有些沉重。
郑如简反应平平:“此处游离世外,去一趟北夏耗费灵石法力都不小,浊气出现时间也短,我们上报给应天阁后,阁中长老再反应上仙台,需要时间。”
“那也不需要这么久吧!”关辰说。
项昀拧眉反驳:“仙家处理一国事物,本就无暇顾及,仙台更是忙碌,哪有这么快。”
岚烟这时候脑海里忽然闪过程学进说的话,问郑如简:“那这法子是应天阁带来的?”
“嗯,那里传话过来,说仙台未有回音,务必先保神山无恙,并让我们小心有奸细暗中操作,”郑如简看向她,笑了下,又摇摇头,“看我……说这些扫兴,你们刚来,此等繁杂事情本不用操心。”
项昀眉头就没松开过,听上去也真是挺不开心,小声道:“我有朝一日必然是要登上仙台的,这点小事师姐不必藏着掖着,交代清楚便是,还有该忙的也尽管吩咐,我等听命行事就好。”
岚烟和关辰也是附和,权当给这首次见面的大师姐分忧。
郑如简扬了扬眉,似乎也被这精气神感染,点点头:“行,本也是要安排你们做些事情的。”
他们说着话,继续往小道深入,钻进一处洞窟。
这洞宽阔无比,头顶还有一圆洞漏光,下方则是有处潭水,仿佛有什么法力加持,让它不被冻结。
“到了,将海妖送进去吧。”郑如简说。
岚烟接过关辰递来的捉妖镜,依言照做。
那潭水中便立刻显现出一虚弱无比的鲛人模样,对方虚虚抬眼,弱弱呼吸,又在看见于潭边立着的岚烟时,花容失色。
一溜烟泡进潭水深处,在水面上留下个扁扁扭曲的影子,和一串水泡。
郑如简难得显出点好奇:“没想到食人无数的海妖是这般模样。”
岚烟:“很难缠。”
大师姐没想到岚烟会这么接她的话,轻笑道:“那完蛋了,我安排给你们的任务更难缠。”
“是让你们在这三日内,凑齐一百颗泪珠。”
海妖如一张白纸,让白纸流泪,的确难办。
除此以外,郑如简还给她们安排了另一个简单任务,就是每日亥时去广场的玉碗中输入法力,可以让阵法隔绝浊气。
三人领命,并且很快分配好了人员组成。
因为海妖怕生,见人面都是难事,所以每日最多两人去冰洞中,今日就由项昀打头阵,到了明日改换关辰和何莫宇,再就是剩下的岚烟二人。
而亥时的那次任务,则是五人一起。
郑如简看他们互相调配都很和谐,心生满意,转头带路往广场上的玉碗走,顺带一提:“我和这里的十一个弟子都修习了辟谷之术,在饮食方面也没多大造诣,你们若是饿了,只得去小厨房自己想想办法了。”
他们不过初见,大师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怎敢忤逆,乖乖听着。
郑如简也知道,带着几人熟悉了路线之后,便说可以先休息一下,再将今日所说之事复述给另外两个弟子,临走前,又拿出两个纸包,分别递给岚烟和关辰,让她们连带这个一同交给他们。
之后的事情就已经定下,岚烟就和关辰在外面随意转了转,回了山道上的小楼。
岛上白日短,黑天长,仅她们在外溜达这一会,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星河攀登上天幕,将山道映出一层淡淡的冷光。
黎难和何莫宇不在同一处住着,岚烟和关辰也早就分开,此刻她独自一人在道上走,静下来时,远处那根金灿灿的光柱就很显眼。
岚烟顾着看向远处,对山道尽头的楼边围栏的关注就少了。
直到走上青石板台,得扭过头来看路,才瞥见廊下站着的人。
对方还是披风加长袍,正孤零零立在檐下的灯笼底。
他应当自她登上这条山路时便关注着,她抬眼时,那人直视过来的目光根本未动。
虽说此处有阵法保护,可山风依旧存在。
岚烟步伐放快了点,边靠近边扬声道:“你怎么在这?不冷?”
黎难这会反倒不再看她,靠在栏杆一角,是和她刚才一样的姿势眺望天边的金柱,神情深沉得不得了,可开口很是随意:“当然是在这候着,不然你走错了路可怎么办。”
岚烟把纸包交给他:“我不会。”
那人接过,扬眉:“给我的礼物?”
岚烟一顿:“是大师姐给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黎难会错了意,也不难堪,自顾自拆开纸包将里面的一个粉色片状物夹出来,笑:“是个药片,大概是他们这里解决身体不适用的。”
他两指夹着药片,忽然就送到岚烟鼻头前:“闻闻。”
岚烟没反应及时,鼻尖蹭到点粉,闻了闻,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呛。”
见黎难被逗笑,她揉揉鼻子,把那药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给你们提神用的?”
那人就点头:“应天阁找的这个带头弟子真是不错,给的都是好东西。”
“但应天阁又好像不太满意她……”
岚烟喃喃着,发觉黎难疑惑,就将今日和郑如简发生的事说了,还有交代来的两个任务。
“仙台没可能回应这么慢,之前我听程学进说过类似的事情,就在想,如果应天阁有人不愿师姐好过,会不会就此将这件事按在她头上,可这样岂不是太得不偿失——神山毁了,天下不也毁了?那还哪有他一席之地。”
黎难静静听着她说话,等她说完看来,又别开脸,淡声道:“其中之事确实奇怪,或者可以等哪日去问问她。”
岚烟:“那还是算了。”
“为什么。”
“咱们也是要将山毁掉的其中之一。”岚烟抻了抻脖颈,略过这话题,反问,“你下午回来,是一直在房间睡觉吗?”
黎难:“那倒没有。”
他这次边说,边带着岚烟往楼中走。
应该是他终于被风吹得受不了,动作间显得仓促,再接上个哈欠,走进楼中关紧门窗,重新煮上茶水,示意她坐着。
“我去别处转了一圈,看见其他弟子刚从阵外回来,去问了一嘴,说是在带着玉碗往前探路。”
据他们说,这神山自郑如简接手后其实就麻烦不断,暴雪剧增不说,之前也并没有什么保护弟子们的法阵光罩,而且冰山四周的妖兽蔓延迅速,好像前一次在这里当值的弟子们根本没有管过这些。
郑如简初到这里,将看见的事情报回应天阁,但对方只说上一次当值弟子已职责期满,无可奉告,甚至连修缮山道的资金和灵石都拨不下来。
问就是上一次拨得太多,应天阁也是无能为力,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从神山到北夏太远,郑如简也分不清和她对接的到底是人还是只吞金兽,但来都来了,再不处理周边的杂乱,就连守山人他们都联系不上,也不知那风暴中的人是死是活。
就这样,郑如简领着那二十个几弟子,将攒下来的积蓄全都用在这里。
而后浊气滋生,也是联系不到有效办法,便造了盛灵玉碗,可以输入法力去冰山各处,以弟子的法力驱散浊气。
黎难将听来的事情告诉岚烟,后者默默感叹了声其心坚韧,再不对这应天阁做出评价。
郑如简如此作为,真让她知道岚烟要去将山砍掉,也不知会如何。
她思索没结果,便想另一个事情,弟子能带玉碗去冰山深处,那等泪珠收集完全,她也可以将这活揽下来,不失为一个靠近神山的好办法。
黎难观她神情,目光在移到手边沸腾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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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上,给两人都盛上一杯,说:“还有我呢。”
“嗯?”
“我说,进山之事,还有我呢。”
岚烟知道这人心底的意思,不就是又怕自己将他落下了?
她小心端起来面前的茶杯,凑在唇边吸溜了一口,结果一下子表情都皱成一团。
倒也不是难喝,只是她刚从外面严寒回来,牙齿舌头都受冻,猛地接触到热水,感觉整个口腔都发冰得疼。
黎难看她那模样,放在杯口边的手顿了顿,刚要调侃,对方已经缓过来了,急急忙忙看着他说:“你之前说来砍神山是受人之托,究竟是什么人,会让你做这等不讨好的事情。”
黎难估摸着她刚才急吼吼喝茶也是惦记着想说这话,才不小心烫到了舌头,直到这会还抿着眉头哈气。
他笑笑:“怎么就不讨好了?”
岚烟掀起眼皮瞧他:“你看着像仙台养尊处优的大公子,迎风就咳,提包就喘——”
她一口气说了一堆,说着说着觉得黎难瞪来的眼神变得烫人,又不自觉转了口风:“长途跋涉实在不像你的风格,我就是想……会不会是他诓骗了你什么?”
黎难脸色变得奇异起来:“何以见得呢。”
岚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抓耳挠腮给他举例。
比如那袋友人赠送的奇怪的礼物,比如他稀里糊涂在神山替她守坟的年岁,比如这趟漫无尽头的砍山之路。
这怎么看都像个被骗了的傻不拉几的孩子。
她费尽力气说了一大串,终于总结:“进山可以我自己去,你如今这样子,就算了吧。”
黎难眨眨眼,嗷……说了半天,原来就是嫌他看着拖后腿。
但他只是眉眼低垂,静静喝茶,放下,微笑:“你心疼我。”
“我——啊?”岚烟有点懵。
黎难:“我真的只是怕冷而已,除此之外都不差,还能帮你的忙,为何不带我。”
岚烟歪歪头:“我认为你最近状态奇怪,困意很大,难道不是法力低下疲累的体现吗?”
黎难差点吐血,深呼吸两下,默默抬手。
岚烟还好奇他要说什么,下一刻,周身突然被突如其来的白晶围了个严实。
她顿了顿,好像有点明白对方的意思,也默默出拳,在面前打出个洞。
白晶碎裂的豁口处,正好露出黎难一言难尽的脸。
然后那张脸在岚烟随意踢踹开晶体走出来时,神情又错愕到麻木,最后就呆呆看着她,一幅随便吧毁灭的模样,幽幽道:“在下佩服。”
岚烟:“我就说——”
“但我就是要去。”黎难那股没来由的情绪顿时高涨打断她的话,还狞笑道,“你能将我如何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你耍无赖?”原谅岚烟没见过。
黎难这会也站起来了,故意端着姿态靠近她,凭着两人微小的身高差俯视她:“就是耍无赖,阿烟既然都带我一路了,后半程又怎么能让我为朋友食言呢?”
他不断地往来压,岚烟最开始没动,只是抬眼看过去,这会发现了,便开始向后梗脖子,就这样对方还依旧缓慢地俯身,像是要把这句挑衅戳进她肺管子里。
要是旁人,这会指定像个炮仗直接将他炸飞。
可惜岚烟表情依旧平静,仅眉头皱了道褶,一把拍上他的脸使劲往前一推。
“不拿我寻乐,你改朝我撒气了。”她下了判断。
黎难站稳,哼声:“好眼力。”
“实力高低在于修炼,你要是气不过我比你强,可以改日再与我比拼回来,这样计较,于你也无益处,还平添气病。”
岚烟自以为很友善的宽慰,谁知那人再听到这话时完全没感觉,甚至听见最后那四个字时还有种被鞭尸的感觉。
“平添气病……气病!?”
黎难难以置信地默念,看着她疑惑:“不将我放在心上也就罢了,不信任也罢了,这又是什么意思?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
是个成日斤斤计较,小家子气的病秧子?!
他现在真有点气性要往上冲。
可岚烟那头仍然一摊死水,还认认真真回答问题:“你重情受诺是一回事,可散漫却是真的,若有什么事我看顾不到,万一半路你将性命丢了,岂不可惜?”
黎难:。
他那股气性又莫名其妙被人攥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