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宿管阿姨在一楼拦住想要上楼的男生，听到有人嗓了一声“打架了！”。
她顾不及拦人，赶紧跑了上来。
被拦的男生和女生也快步跟上来。
阿姨嗓门大，杵在门口，河东狮吼一声：“你们干什么呢？宿舍禁止打架！”
她看到桌上的猫，又加上一句：“也不准养动物！”
童乐瑶看到宿管上来，放了手，李秋琪趁机用力推了她一把。
周暖站在童乐瑶的身后，也跟着被推到床边的铁梯子，她的额头磕到上面的小凸点，顿时赤辣辣的痛。
她伸手一摸，摸到一手掌的血。
应该是撞破了小血管，所以才流了这么多血。
她都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冷静地分析这些。
她应该像王艺那样观战，或者去找宿管阿姨就好，大概是班长的责任感，让她做出不自量力的事。
门口的人看到她流了那么多血，有女生尖叫，“哇，流血了！”
“好多血呀！”
周暖擦擦滴到眼睫毛的血，手背半捂着额角，微仰头望向声源。
一群女生中，男生长身玉立，他紧抿着唇，因为背着灯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冷然和怒气。
她扶着床边的铁柱站起，一双筋骨分明的玉手很及时扶住了她，声随人近：“怎么……受伤了？”
他手腕骨的佛珠子炫黑耀眼，周暖微仰头，对上他那双黑如青空的眼，她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受伤了。
他用手绢捂住她的伤口，似是碰到了易碎品般，语气怜惜又柔和，“我带你去校医室。”
“言屹。”王妮在门口喊道。
刚才她就站在梁言屹的身旁，现在也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周暖，又转向梁言屹：“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梁言屹拒绝得很干脆。
他一手牵着周暖，一手捂着她额上的手绢，围在门口的女生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宿管阿姨现在也不说男生不准上女生宿舍了。
辅导员和生活部的刘容闻讯赶来，导员穿着睡衣拖鞋，见到梁言屹先是一怔，随后撩拨了一下头发，整理一下睡衣。她注意到周暖满脸的血，惊吓地问：“要不要叫救护车？”
周暖摆摆手，“不用，磕到柱子了。”
梁言屹漆黑的眼睛有很复杂的情绪，最后淡淡地说：“走吧。”
他带着周暖下楼，辅导员留下来把童乐瑶一宿舍的人批了一顿，又把小猫缴了。
-
又一次来到校医室。
刚躺下来准备睡个早觉的校医被叫起来，本来是有脾气的，但在看到周暖一脸的血，也紧张起来了。
梁言屹手中的白绢染了不少血，取开的时候，校医见到伤口不深，也不算大，大约3cm长，但是一直冒着血。
她清理着伤口，问道：“要缝针吗？”
伤口不太大，如果缝一两针会愈合得快，但是疤肯定就会留，毕竟这里没有美容线。
如果不缝合，就止血，很麻烦。
周暖瘦弱的身子微颤了一下，抬起的眼睛湿漉漉的，微弱地摇摇头。
那肯定很痛，她才不愿意缝针，想到会留疤就更不愿意了。
校医没办法，只得拿出棉球按压，等了一会，血还没有止住，她有些不耐烦，反复拿开看了好几次。
她脸上有些严肃，“你凝血功能没问题吧？”
安静了很久的梁言屹这时出声了，“没问题。她就是凝血时间要久一些。”
这话回得，真的。
校医剜了梁言屹一眼。
周暖说：“高考前的体检检查没有问题，平时割到手，血止的时间一般都要久些。”
她平时磕到碰到，身上经常会淤青，要好几天才能散。
校医听到这个安心了，换了个棉球，让梁言屹压着，自己坐到一边，拿着手机刷起剧来。
梁言屹用脚勾了张凳子过来，坐在旁边，垂眸看着她。
周暖的皮肤白，长发披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不说话的红唇有些发干。
梁言屹情不自禁抚上她的脸，拇指摩挲着颊肉，周暖捉住他的手，警惕地看着他。
腕间的黑佛珠和手碰在一起，他清瘦的手骨被这样握紧，他能从她眼中捕捉到那抹防备，反手握住她的手，又放开，随口说：“方便按压。”
好像再荒谬的话从他口里清冷地说出来，都很具说服力。
但他没再做多余的动作，周暖也就没说什么。
大概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血总算止住，校医禁不住说：“你确定凝血功能没问题？去查查吧。”
她又想到东大的新生体检，“军训后你们还有一次体检，到时候留意结果。”
折腾了这么久，都十点半了，宿舍也要关灯了。
张恒应该是听刘容说了她受伤的事，给她打了电话，因为静音没接到，正着急地给她发语音，“暖暖，你现在怎么样了？伤得重吗？是在校医室吗？我现在过去。”
周暖边走边打字回复。梁言屹在旁边，一低眸就看到。
【没事，就是磕了一下。现在没事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她额上贴了医用贴，一边的长发落下来根本遮不住。
才伤完又伤到。
刚才校医就笑她祸不单行。
梁言屹出声提醒她：“周暖，离你舍友潘瑜和彭玫莉远些。”
“为什么？”周暖不解地问。
-
宿舍的人很快收到了风声，周暖一回来，大家都坐着静静地看着她。
彭玫莉走过来，关怀地问：“怎么受伤了吗？”
“嗯，发生了一点事。”
她们的样子像是什么都知道，周暖也就不再说什么。
刚好在宿舍关灯前回到，她换完衣服，在阳台洗手，准备上床睡觉了。
钟艳芳趁黑摸出阳台，用蚊子细的声音问：“是不是李秋琪推你受伤的？唉，她赔你医药费没？她和童乐瑶的事，你知道吗？”
那些事周暖听刘凤珊说过，从钟艳芳口中说出来就变了味。童乐瑶是专门抢别人男朋友的绿茶婊，李秋琪被她秀恩爱刺激得发疯，动手打人。
事是那么回事，添油加醋地说出来，童乐瑶就是十足十的坏人，两个女生各有各的错，独独少了男生的闲言过错。
周暖不想管这些闲事，爬上床看到童乐瑶发来的信息。
【班长，我想换宿舍，拜托了！】
周暖回复：【换宿舍这事需要辅导员安排】
童乐瑶：【你今天也看到，明明是她动手先的！最后也是她推人！阿率已经和她说清楚了，谈恋爱本来就是两情相悦。阿率先和她分手，才追的我，我现在都没答应阿率。她这是得理不饶人】
这种事情很难说得清楚，谁对谁错。
但是童乐瑶一再恳切地请求，最后使出杀手锏：【班长，难道你想再次看到打架的事发生吗？下次不是她死就是我死了！】
周暖觉得头都大了，她一个小小的代理班长哪有什么权力，能说得动辅导员。他们班的辅导员每次都眼高于顶，没正眼看过她们。
周暖为了安抚好童乐瑶，答应去和导员商量。
果然如她猜想的，昨晚童乐瑶就向辅导员提出换宿舍，但是被驳回去了。
辅导员把本子一甩，冷声质问：“宿舍想换就换吗？你让她安份些，别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周暖想了很多说辞，真的上场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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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挥不好。
导员刀枪不入、滴水不露，看过来的眼神一副“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幼稚话”、“提的什么幼稚要求”。
周暖的话梗到喉咙里。
好歹班主任能友好相处，不明白为什么到了导员这里就这么难处。
周暖想起导员昨晚看到梁言屹后的那一撩发，有些恶劣地想是不是换梁言屹来，就会变得好说话。
伍麒麟听说了童乐瑶的事，对周暖说：“要不算了，导员可能也是嫌麻烦。”
“那下一次又打起来，怎么办？”周暖反问。
伍麒麟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想了想，“那我去找导员再说说，不行就去找班主任吧。”
就是不想让导员觉得越级，所以才没找的班主任。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童乐瑶答应她，暂时不和李秋琪起冲突。
-
东大给每一位新生邮寄录取通知书时，也附带寄了电话卡，但难免有遗漏，班里有些同学没有收到学校寄的电话卡，用的是自己买的本地电话卡。
班里要再一次收集同学的信息，上交给学校和学生会。
周暖拿着表格准备去其他宿舍，彭玫莉蹭过来，殷勤道：“班长，我和你一起，两个人干活快些。”
周暖看着彭玫莉肤色微黑，牙齿微凸、下巴略尖的脸，又想起了梁言屹说的那句“因为她们不是好人”。
梁言屹的话始终让她心里有疙瘩，但彭玫莉也是好意，她说：“好。”
彭玫莉很积极，连跑好几个宿舍，收集齐电话号码，“班长，我们去男生宿舍吧？”
“男生那边不用去，伍麒麟会负责。”周暖顺道把女生的班费收了。
她拿着钱和表格准备去找伍麒麟，走了两步顿下来，回头问彭玫莉：“你要去吗？”
彭玫莉跑过来，亲密地挽着她的手，就像平常挽着潘瑜那样。周暖的身体略僵，最后放松下来，和她一起走去男生宿舍。
女生宿舍不准男生上去，但是男生宿舍是允许女生自由进出的，根本没人管。
周暖把表格和钱交给伍麒麟，彭玫莉四处张望着，看完伍麒麟这间宿舍，又跑去看隔壁的。
“男生宿舍也很整齐啊。”她走到一间比较脏乱的，又捂着鼻子跑回来，“妈呀，好恐怖。”
两人回去经过梁言屹的宿舍，她故意放慢脚步，瞅着里面，嘀咕了下，“唉，没看到人。”
里面的胡镇是北方的汉子，嗓门大，嚷了句：“梁言屹那狗货又跑去找王妮了吗？”
彭玫莉竖着耳朵听，“不是吧？他真的喜欢王妮？”
周暖拿着资料，往前走两步，没太在意她。
楼梯的灯泡坏了，走廊的灯照得不够远，昏黑的楼道跑上一个男生，周暖差点和他撞上，定了一下惊，发现是梁言屹。
他扶着她的肩，弯身伏在她耳畔，他微喘的气息温热地洒在她肌肤上，惹得她的毛孔微微战栗。
“班长。”
他的声音清凛，咬着音叫这两个字，莫名有股勾人的味道。
周暖心里说了句“妖孽”，老是不自觉勾引别人犯罪，像春天盛开的花蕾，不自觉地招蜂引蝶。
她后退一步，他也放开得很快，眸光瞥到后方的彭玫莉，勾了勾唇，有些浪荡地说：“班长，慢走。小心看路。”
周暖真的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嬉皮笑脸，真的没点正经。
彭玫莉快走两步，和梁言屹擦肩而过，问道：“梁言屹，你去哪了啊？”
梁言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用口型回她：“关你叉事。”
彭玫莉看清后脸都黑了，不过灯光暗她本来也黑，就看不出来。
周暖在楼梯口喊她，她忿忿地一躲脚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