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色烂漫,天空一碧如洗。
郊外西山林。
“嗒嗒嗒”的马蹄声穿林而过,透过竹林间隙隐约可见马背上的少女,正值豆蔻年华,衣袂飘飘,身姿绰约。
近了观之肌肤胜雪,精致的眉眼间透着一股子灵韵,不点而朱的唇微微上扬,笑容狡黠而略带几分张扬,这般绝俗的容貌和气质,怕不是谪仙下凡间游历来了?
忽而一声雁鸣自空中划过。
少女娴熟地弯弓搭箭朝着空中的大雁射去。
箭矢离弦的那一瞬,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支箭几乎同时射中了大雁。
空中一声呜咽,大雁应声落下。
少女眼里流露出几分惊讶,毅然打马向着大雁落下的方向驶去。
当她策马寻到大雁落下的位置时,出现在眼前的还有一名十七八岁的陌生男子。
男子同样骑着马,平静地看着她。
“刚刚是你射的箭?”少女问道。
她的声音宛如森林里的一汪清泉,那样澄净而空灵。
“正是。”男子点点头。
“你我同时射中的大雁,不知猎物要如何分配?”少女莞尔笑着问道。
男子终于微微动容,他不咸不淡地吐出两个字,“我要。”
少女笑容越发娇艳,“那就各凭本事好了。”
她柳腰轻拧,似穿林风燕般向男子扑了过去,手里的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凛冽寒光。
男子动作也丝毫不慢,手腕轻转,手里的马鞭朝着少女呼啸而去。
二人在空中交手不过十几招,少女旋身猛退,脚点在树干之上,借力向着地上的大雁掠去,不过眨眼间大雁就落在她手里,她得意一笑,利索地翻身腾跃至马背上。
“这大雁就归我了。”她笑容狡黠。
说罢,不等男子做出反应就策马离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林子尽头,男子这才牵马回头。
“殿下。”他拱手行礼。
紫袍男子看着少女离去的方向微微颔首,他嘴角噙着一抹淡薄的笑,五官如镌刻般棱角分明,气质清贵,龙章凤姿,不怒自威的气度令人不敢直视。
他便是齐国太子殿下李驰。
“你可知道她是谁?”他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悸动。
听到李驰询问,侍卫荣卓不觉愣了下。
在他的印象里,太子李驰从不近女色,即将弱冠之年的他身边连个侍妾都没有,如今竟对一个陌生的少女上了心,荣卓难免诧异。
“属下从未见过。”荣卓如实回答。
李驰思量了一会儿,用十分轻巧的语气吩咐道:“去查。”
“诺。”荣卓拱手领命。
夕阳西沉,晚霞的尾巴在林子里拉得长长的。
“嗒嗒嗒”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阿月,你一个人跑哪儿去了?”英姿飒爽的少年郎策马而来。
少女回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林哥哥!”
她就如一只轻盈雀跃的蝴蝶向着少年郎飞奔而去。
“我知道你功夫好,可这里到底不是城里,林子里处处是陷阱,你可不要瞎跑迷了路。”少年郎谆谆告诫道。
“我知道了。”
少女挽着少年郎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
少年郎沉溺在她的笑靥里,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来。
随即又想到一件事,眼角眉梢都沾染了喜色,“过几日阿月便及笄了。”
少女俏脸上忽而多了一丝羞怯,“林哥哥要送我什么礼物?”
“聘礼。”
少年郎低低回道。
“什么?”少女听得不太真切,疑惑地追问。
“我家里早已为阿月备了八十八抬聘礼,八抬花轿也已备好,只等阿月及笄后我便正式迎娶阿月好不好?”少年郎目光热烈地看着她。
少女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话,一时羞臊得面红耳赤。
“林哥哥坏极了。”
她嘴里嚷嚷着转身就跑,身姿轻盈,好似翩跹在林中的精灵。
少年郎只是看着她的身影傻笑着。
时光匆匆流逝,如白驹过隙。
少年少女从青梅竹马,情窦初开到情断不过春去秋回便已物是人非。
*
窗外的阳光明媚而张扬,院子里的海棠树上喜鹊在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
今儿是魏国公嫡女魏舒月出嫁的大喜日子。
而她要嫁的是齐国的储君李驰,人人称羡的太子妃身份在魏舒月眼里却只是禁锢她余生的牢笼。
她看着镜子里浓妆淡抹,娇艳妩媚的自己,一时有些恍惚。
翦水秋瞳里,是妆容也遮掩不住的愁思和哀怨。
“妹妹,吉时已到,快去拜别父亲母亲吧!”
身后,大嫂程意娩微笑着向她走来。
魏舒月再也忍不住滚下泪来,两位嫂嫂慌忙上前来给她轻轻拭泪。
“大喜的日子可不兴掉眼泪。”身怀六甲的二嫂黄若涟温声劝道。
“我不要嫁!”
魏舒月忽然起了性子,起身就想要往外跑,程意娩和黄若涟急忙一左一右拦住她。
“太子殿下迎亲的仪仗队已经在府门外候着,妹妹还能去哪儿?”程意娩无奈地告诫她。
魏舒月心凉了一片,怔怔着伫立半晌,泪若断了线的珍珠缓缓滴落。
“嫂嫂,我不要嫁他。”
她抬手就要卸掉头上的凤冠,吓得两位嫂嫂紧紧攥住她腕子。
“事到如今,妹妹若不嫁那就是抗旨,妹妹可要想清楚了。”程意娩虽心有不忍,却不得不对其晓以利害。
“我…”
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非嫁不可,但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往后余生都被困在宫里,终其一生抑抑不得志。
“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他。”恨到极致,她口不择言。
“妹妹可千万不能说这样的话。”黄若涟慌忙捂住她的嘴。
就在这时,玄关处人影晃动,姑嫂三人望去,见到来的事魏夫人,两位嫂嫂松了一口气,反观魏舒月,脸色愈加苍白悲戚。
“阿月。”她口中呼唤着女儿的名儿。
“娘亲。”魏舒月投入母亲怀里,久久不肯撒手。
“还不赶紧给小姐重新梳洗?”魏夫人回头对丫鬟兰馨吩咐道。
“娘亲,女儿不要嫁。”魏舒月流着泪摇头不止。
“阿月不可任性,太子殿下已经在等着了,迟了怕是要怪罪的。”魏夫人忍泪劝道。
“娘亲只怕太子殿下怪罪,就不顾女儿的死活了吗?”魏舒月依旧赖在母亲怀里撒娇耍横。
“阿月说的什么傻话?”
魏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再是宠爱女儿也不得不狠下心肠。
“你爹爹为着你的婚事也已经尽力了,皇权之下,谁都身不由己,你若要怪,就怪爹娘无能,不能许你姻缘美满。”魏夫人满心愧疚,跟着女儿哭了一场。
“女儿知错…”魏舒月呐呐低语,她戚然垂泪,已然无力反驳。
魏夫人拿帕子给她擦去泪水,温柔安慰道:“好在殿下是个仁厚之人,阿月嫁入东宫,只要收敛些小性子,为娘相信殿下会待你好的。”
魏舒月嗤嗤一笑,不再做声。
她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任母亲和两位嫂嫂扶起坐到梳妆镜台前,重新梳洗上妆。
府门外,一眼望不到头的街巷铺着红色毡子,禁卫夹道肃立,迎亲的阵仗旷古绝今。
爆竹声骤起时,锣鼓喧天,已然坐上轿辇的魏舒月心如死灰地闭上了双眼。
*
入了宫,在太极殿完成大礼。
诸位命妇、喜娘和丫鬟浩浩荡荡一行人簇拥着魏舒月回了宜春宫。
月上中天,筵席散后,唯余满院静寂。
宜春宫内。
红烛暖帐,熏香袅袅。
李驰手持喜秤挑开了红盖头,新娘子却低垂着头让人看不真切她的脸。
他勾起魏舒月的下颌,将她眼底的隐怒和哀伤看了个真真切切。
“你哭了?”
大喜之日,新娘子哭嫁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见魏舒月眼里分明有恼意,李驰猜到她是不愿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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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微苦。
魏舒月别过脸没搭腔。
“阿月。”
亲昵的称呼自他口中说出来,就像是陈年的老酒那样醇烈。
魏舒月察觉到他想要亲吻自己,愤而一把推开了他。
李驰自嘲一笑,他又一次自讨没趣了。
可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他终究是怀了一些些期待的。
“从今往后,我只是殿下名义上的太子妃,我不会去管殿下娶谁,殿下也别来招惹我。”魏舒月冷淡的视线凝睇过去,说出口的话恍若裹挟了冰雾。
她知道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可她更加不愿意违心地去讨好李驰。
她没有忘记祝嬷嬷同她说过的那些话,什么成婚半年无子嗣便要李驰纳妾,那与她有何干系?
若是李驰有了新人,她只会走得远远的。
李驰只觉得今夜的魏舒月格外的冷漠,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他百思不得其解。
“孤只有阿月一个妻子,不会再娶任何人。”他向魏舒月承诺。
魏舒月不屑地笑了笑,“这话殿下骗骗自己就算了,如何骗得了别人?”
李驰知她不信也不辩解,往后他会用行动来证明的。
他伸出手去牵她,在她挥开之前说道:“饮了合卺酒才算礼成。”
魏舒月没再拒绝,由着他牵着自己走到了紫檀木圆桌旁。
他亲自斟了酒递到魏舒月手里。
灼灼目光倒映在了酒里,魏舒月手心恍若被烫了一下,慌忙借着饮酒之势遮掩住乱成一团麻的思绪。
“孤听闻民间的夫妻有个俗礼。”
“是什么?”为了缓解暧昧的氛围,魏舒月不得不顺着他的话。
“结发。”
什么结发?魏舒月不解地看他。
李驰从桌面的绣篮里取了早已备好的剪子,没有丝毫犹豫剪下了自己的一撮头发。
见状,魏舒月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阿月在怕什么?”他眼里带笑,分明是在嘲笑她。
魏舒月僵着脸没理他,她才不想与他做什么结发夫妻,两情相悦的恩爱夫妻才会结发,像她和李驰这样的,只会成为一对怨偶。
可架不住一国储君的威慑,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他剪了一撮秀发与他的头发绑在一起。
随后让他视若珍宝地收入香囊里。
“阿月饿不饿?孤让郭益传膳?”
“我不饿,殿下若是无事就请离开罢。”魏舒月想也不想就下了逐客令。
“孤若不在这里安歇,明日满宫上下都要传闲话了,阿月不怕?”
他语气如常,可听在魏舒月耳里只觉得是威胁。
魏舒月讥讽一笑:“若是有人传闲话,那也是殿下治下不严。”
李驰让她拿话一噎,不觉苦笑摇头。
他却是忘了,魏舒月一向伶牙俐齿,想要在嘴皮功夫上赢她实非易事。
“阿月当真要让孤离开?”他再次确认。
洞房花烛,人生第一大事,可若非魏舒月心甘情愿,他也做不来强迫那一套。
有些事,可一不可再,尤其是经历了那么多,他早已把魏舒月放在了心尖上,再不舍得伤她一分一毫。
魏舒月哂笑一声:“殿下何必多此一问?”
文请不行,她不介意武请。
读懂了她眼底的意思,李驰失笑。
见他走来,魏舒月不自觉地退了一步,冷着脸暗忖他要是敢硬来,她就揍他一顿再把他丢出去。
思绪未平,惊见李驰朝床榻走去。
她狐疑地望着他颀长的背影,隐隐见他往床榻上的喜帕滴了几滴血。
再是不经人事的魏舒月也猜到了他的意图,一时涨红了脸。
“孤这就走,阿月好好歇息。”
目送他离开的背影,魏舒月黯然伤神。
环顾一室红烛暖帐,却不是她想要的婚仪,她咽下满腹苦涩,回想起当初,若不是及笄宴上发生的那件意外,她也不会被迫嫁入东宫。
若是能重来…
可人生,哪里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