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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呕血

作者:荔枝壮圆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只可惜何霁月鹰隼般锐利,曾在百里开外发现敌军踪迹的双眼,往闻折柳身上扫了几回,也没找到丝毫破绽。


    很好,能耐了,装得这般天衣无缝。


    “小青是真病了?”何霁月侧头问吴恙,“他不是你亲口承认的体格康健?”


    吴恙家有悍夫,见识过男人为了争宠能做出多离谱的事儿出来,她没从小青身上找出破绽,也奇怪小青这玩的是哪出。


    只是正所谓医者仁心,不管小青是设计让自己中毒,还是一不小心中毒,她都得放下个人恩怨去治,顾着思索给小青用什么药才好,吴恙没注意到何霁月与闻折柳之间凝重的气氛,只郑重颔首。


    “禀郡主,小青这回虽病得蹊跷,但的确是真病,他中了西越奇毒,要不是臣及时赶到,给他用药,他怕是得丧命。”


    捕捉到“西越”二字,何霁月神情愈发凝重。


    西越的毒不常见,但一出便是剧毒,她在边关数年,也只见识了几样,小青身上的奇毒,又是怎么弄的?


    “嗯,我去看看他。”


    见何霁月转身,闻折柳欲坦然放手,心却跟针扎一样疼。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她。


    “咳咳,果真郡主的心尖,站满了人,奴挤不上。”


    妒火熊熊燃烧,闻折柳清冷惯了,不常有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一时间好似茫茫雪原点了火星子,燃半刻后,彻底灭去。


    何霁月渐行渐远,但走不语。


    门“吱呀”一声关上,闻折柳“哇”地吐出口血。


    他几乎一天都在吐血,半大的痰盂已经不少,甚至有些已经凝结。


    如同他对何霁月的心,已经僵了大半。


    闻折柳默默擦拭溅出痰盂的血迹,觉得帕子黏腻,想要收拾一下,路过模糊铜镜,无意与镜中憔悴脸庞对上眼神。


    真狼狈啊闻折柳。


    他嘴角缓慢勾起抹惨淡的笑。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无欢本就不是他一人的。


    恩宠不再,独守空房,他早该想到的。


    但他的心,还是好痛。


    何霁月已经成了他血脉里最重要的一环,只一会儿不见,便牵肠挂肚,遑论遭她刻意冷落。


    手脚冰冷,闻折柳却浑然不觉,只呆呆望向铜镜中红了眼眶的人儿。


    他,好恨她,更恨自己。


    他明知她流连花丛爱沾花惹草,还跟她闹脾气,把她气跑了,心里又觉得委屈,不想追上去道歉,只一个人窝起来,偷偷抹眼泪。


    可她日理万机,又有贤惠小青傍身,哪儿有心思软下身段来哄他呢?


    “咳!”


    数不清究竟吐了几回血,闻折柳扶着桌沿,缓慢跪倒。


    她不在乎,他便是死又何如?


    何霁月跨出偏殿门槛前,衣袍随步子翻飞,走得潇洒,离开闻折柳视线后,没忍住开始一步三回头。


    他吐了那么多血,屋里又这般冷,身边没个人伺候,他会不会出事?


    陈瑾见何霁月一步三回头,猜她忧心闻折柳,小心翼翼提议:“您若不放心闻侍君独处,下官可守在他身侧。”


    “不必。”


    何霁月这话说得决绝,没走两步,又后悔起来,只可惜覆水难收,已走出二里地,再让陈瑾回去,面上挂不住。


    逞一时嘴快,落下的是无尽遗憾,对着榻上血色全无,脸颊蜡黄的小青,何霁月身在曹营心在汉,满脑子都是闻折柳那微微蹙着的细眉。


    小青刚从鬼门关里走一遭,这会儿明显精力不济,但不同闻折柳被她扶起之后,顺势靠在床头,小青坚持要下榻行礼。


    带病行过礼,他张口就是一通感谢话术。


    “多谢郡主来看奴,郡主百忙之中不忘奴,奴感激不尽……”


    何霁月将他这番话术左耳进右耳出,耳朵仍磨出了茧,抬手叫停:“你有心就行,场面话不必再说。”


    她平日虽烦小青,但至少表面不显,这会儿没耐住性子直接打断,连她自己都愣了。


    怎么回事?一碰闻折柳她就失控。


    “郡主,您可是有甚么烦心事?”小青委屈得咬帕子,却不知这妥帖的话将何霁月弄得愈发心烦。


    怎地他们一个两个都爱这么问?


    方才闻折柳问她行踪,是担心她,这会儿小青问,是图什么?


    何霁月懒得猜,只觉烦躁,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


    “这不是你该忧心的,”一宿未眠,何霁月脾气难免不好,说出的话比火药还呛人,“你好好待在府上,怎么就中了毒?还是西越的奇毒,从哪儿沾的?”


    小青捂嘴咳了两声,眼尾发红。


    “奴也不知,只是心有猜测……有一事,奴不知是当说还是不当说。”


    何霁月在军营待惯了,不喜山路十八弯的委婉:“有话直说。”


    “禀郡主,奴从未出过郡主府,是昨日过偏殿去给闻折柳弟弟送汤后,才觉身子不适,而闻氏一族通敌,正是与西越……因而,奴大胆猜测,这毒……”


    何霁月虽出身行伍,但到底是皇家人,心思缜密,话说到这份儿上,她不难听出他弦外之音。


    “你猜毒是闻折柳给你下的?”


    “正是。”


    何霁月蹙眉,下意识要道“不可能”,却被陈瑾轻声唤停:“郡主,新买的一批炭到了,可要给偏殿送过去?”


    送,当然得送,闻折柳怕冷,已经冻了一宿,不能再冻。


    “嗯,送过去。”


    那双忧郁的圆眼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何霁月终究还是决定服个软,去偏殿哄一下闻折柳:“算了,我给他送。”


    “郡主,郡主!”她刚起来,还没开始迈开步子,小青慌乱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您才坐了一会儿,这就要走么?”


    他脸小下巴尖,生得小家碧玉,狐狸眼粘在何霁月脸上,拉出缠绵悱恻的丝。


    只可惜这份缠绵打动不了何霁月。


    她面无波澜:“对,有事。”


    “有什么事?又是折柳弟弟的事?”小青气昏了头,口不择言,“他只不过是受了一夜的冷风,奴中的可是西越奇毒!奴知晓郡主心中有他,也明白自己比不过他,只是……”


    何霁月当真住了脚步。


    “你也知道他受了一夜的冷风?”


    分明昨夜她没派人去小青屋内取炭,这“闻折柳体弱,需炭火”的消息是谁告诉小青的?


    小青一噎:“奴……猜的。”


    何霁月步步紧逼:“你既一早猜到他身子不好,需炭火,又为何在他入府后,还要取双份炭火?”


    小青缩起肩膀,嘴一瘪哭起来:“他闻折柳是身体不好,畏寒,但奴也怕冷,炭火又没刻上他‘闻折柳’三个字,他能用,奴就不能用么?”


    何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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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尝看不出小青此番“肺腑之言”是争宠手段之一,但小青争宠归争宠,抢闻折柳冬日的救命炭火是为何?


    “非要烧双份炭才觉得暖,那你站到火盆里烤,可好?”


    她本就是不怒自威的性子,发起火来,堪称山摇地动,而且她是不折不扣的实干派,不单动嘴皮子,还唤陈瑾。


    “陈瑾,把火盆端来。”


    炭火噼里啪啦,火星飞溅,小青靠得近,露在外头的肌肤灼热至极,他双肩颤抖,连连磕头:“郡主,小青知道错了,再不敢了,求郡主放过小青罢!”


    何霁月脸隐在门影下,喜怒不辨。


    “你错哪儿了?”


    “奴错在与闻折柳争风吃醋,奴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何霁月转身欲走,又蹙起眉。


    她把闻折柳惹生气了,就这样拎着炭回去,怕会被闻折柳那满是闷气的利爪挠一脸。


    只可惜她文武双全,却猜不透小男人的心思,更别说心思细腻的闻折柳。


    这小青,或可一用。


    何霁月转身,坐回木椅。


    “有件事问你。”


    小青肩头又抖起来:“您但说无妨!”


    何霁月两腿敞开,十指交叠,她肘部抵在膝窝,上半身稍前倾:“你们男人,一般喜欢什么?”


    小青一愣,面露羞怯:“郡主是要给奴置办甚么物件?可是奴身份卑微,恐怕配不上,当才又犯了错,不想郡主如此宽宏大量,奴……”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直说你喜欢什么。”


    “奴不求金银珠宝,只求郡主垂怜。”


    他说来说去,都是“郡主看看我,陪陪我,疼疼我”的车轱辘话。


    何霁月耐心告罄,抬手喊停。


    “吴恙,你看着他,有事禀报。”


    “……是。”吴恙无奈,再在郡主府待下去,她都要成府医了。


    郡主权势滔天,连陛下都要让其三分,她又敢不从?只是苦了她府中苦苦的夫郎。


    夜空飘起细雪,挂在墙上的灯笼泛着暖光,何霁月一路来到偏殿门扉,本欲伸手推门,又觉察不对。


    里头怎地这般静?


    闻折柳不耍性子了?亦或小性子耍到极致,干脆缩床尾不动了?


    不祥征兆乍起,何霁月心脏狂跳。


    “闻折柳?”


    她边呼唤闻折柳,边踹开门。


    映入眼帘的并非冷硬倔强的背影,而是倒在铜镜前的人儿。


    呼吸一窒,何霁月拔腿冲去。


    “喊吴恙过来!”


    闻折柳的手很冷,比雪地里的剑柄还冻,何霁月掌心暖似火炉,却怎么也捂不热这两块冰。


    地上满是鲜血,少许冻结了块。


    纵是何霁月久经沙场,看着也心尖发颤。


    她颤抖着手去探闻折柳鼻息。


    所幸,还有气。


    “无欢……?”


    闻折柳半昏半醒,隐约落入个温暖怀抱,勉力睁眼一看,竟是何霁月。


    他怕是在做梦罢?


    梦醒,霁月便消失不见。


    “我在!”何霁月正要说下去,唇却被闻折柳苍白指尖无力掩住。


    他眼里满是泪,好好的一句话,断了三四遍才说全。


    “何无欢,不要说话,我知你,是梦中人,但我真的,太想她了,莫唤醒我,陪陪我,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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