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呀?”
汪娟兰一边给闺女梳头,一边大声回应道。
“我去看看。”
周梅英朝儿媳递了个眼神,示意她安心给孙女梳理,而后自己走出房间,顺带关上了房门。
很快,院里传来周梅英与来人交谈的声音,之后声音渐远,约莫是周梅英带着人往堂屋去了。
等汪娟兰给闺女重新编好辫子,去到堂屋门口时,只见坐在上头主位上的家婆神色阴沉沉的。
汪娟兰知道,这是家婆即将发火的前兆。
想到这,汪娟兰沿着周梅英注视的方向,将视线转向坐在下位木椅上的妇人—赵爱香。
赵爱香是媒婆,村里村外,由她牵成的姻缘有不少。
目光与赵爱香对上的瞬间,汪娟兰顿时明了家婆脸色不好的缘由,她脸上的笑意也跟着敛了几分。
“赵大姐,稀客呀,你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
汪娟兰大步迈进堂屋,走到周梅英的身侧站定,朝座下的赵爱香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道。
先前给江云希做媒,每次都被徐向凛给搅黄了,赵爱香没胆找徐向凛,又忌惮江家人多,不敢正面说什么,就暗地里跟村里人传小话,阴阳怪气地说江云希是个狐媚玩意儿。
都是一个村的,这话没多久就传到江家人的耳朵里。
江家一大家子上门,把赵爱香痛骂了一顿回去。
自此,住向阳村的都知道,江家和赵家,不对付了。
结果,今天赵爱香又眼巴巴地凑过来,周梅英和汪娟兰脸色能好才怪。
白天家里只要有人在,乡下的大家基本都不锁院门,眼下赵爱香就是钻了这个空子。
若不是顾及江云希才出院,需要静养,周梅英和汪娟兰只怕是会直接当场开骂赶人了。
“兰妹子,先前都是误会,云希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自然是好的。”
“哼,你这个烂嘴没□□喘气的东西,少来这一套,我孙女好不好的,用得着你来评?”
周梅英眼刀横过去,低声怒骂道。
“呸!你不是说来道歉的?”
“是是是,之前都是我不对,连话都说不明白,还让你们误会了,云希奶奶、兰妹子你们消消气。”
想想那位给的媒钱,赵爱香谄媚地对着周梅英和汪娟兰笑了笑。
“不过,我今天来呢,也是有件好事要跟你们说。”
“不用了,道完歉就走人,我们家希希,还是离你这种腌臜婆子远点才好!出去!”
赵爱香是媒婆,找上他们希希能是为了什么事。
这样坏心眼造谣的人,介绍来的人,能靠谱?
眼见赵爱香不死心,还觊觎着她闺女,一向温柔和气待人的汪娟兰,这时也忍不住骂人了。
赵爱香这一语,立即点燃了两人隐忍着的怒火。
话音才落,周梅英和汪娟兰婆媳俩,一人拿过旁边八仙桌上的鸡毛掸子,一人抓起门边的扫帚,齐齐向着赵爱香而去。
在房间里的江云希,听到“哎呦,哎呦!”的惨叫,悄悄把房门打开,探出脑袋来看。
只见赵大婶被自家奶奶和母亲联合双打,像只受惊了的老鸡一样,往院门方向慌乱逃窜,嘴里发出的惨叫,就跟鸡打鸣似的。
见此,江云希满意地收回视线,朝周梅英和汪娟兰竖起两个大拇指。
“你呀你,不是让你安心在屋里呆着的嘛,出来凑什么热闹。”
汪娟兰走过来,轻轻点了点她脑门,神情早已恢复成往日里的温柔模样。
“我不出来凑热闹,我怎么能知道原来妈和奶奶打人这么厉害?”
江云希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接着不忘把周梅英往自己这边的阵线拉:
“奶奶,您说我说的对不?”
周梅英满心满眼都是自家孙女,自然果断站到江云希的这边:
“对,我孙女说什么都对,我孙女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
“乖,去洗把脸,奶给你盛绿豆汤,喝完我们再去给你爷他们送。”
“好嘞,我马上就去。”
话落,江云希笑嘻嘻地粘到汪娟兰身边,挽住她的手,轻轻晃动:
“妈,我是您心中最好的闺女吗?”
汪娟兰:......
真是闺女一撒娇,做娘的魂会飘!
——
今年的早稻已成熟,生产队喊着号子,在金灿灿的稻田里忙得热火朝天。虽然太阳毒辣的余温还在,但大家伙儿揣着丰收的喜悦,各个都卯着劲儿干。
不少收割水稻的汉子,活干到一半,直接脱了棉背心,光膀子上阵,因常年劳动锻炼出来的腱子肉,混着淋漓的汗水,在炽烈的阳光之下,锃亮亮的,惹眼极了。
妇女、姑娘们不甘示弱,挥动镰刀的速度、手劲丝毫不比男人们差,各个身上皆散发着鲜活的生命力,就像那向阳而生的向日葵,是夏日田野里最生动的一则诗篇。
江云希陪着奶奶周梅英来给家人送绿豆汤时,就恰好撞见了眼前这一番壮观热烈的场面。
记忆是一回事,亲眼再看又是另一番体验。
午后的热风拂面而来,点点驱散了江云希身上的冷意,梦里的一切仿佛也随着这风逐渐远去。
江云希挽着周梅英的手,另一手帮忙提着一小壶水,穿梭在田野之间的小径上,一路走,一边看,再沉重的心事,在这广阔的田地里,也慢慢变得渺小了。
田里忙得大汗淋漓的人们,忽而抬眸一瞥,就瞧见了阵阵金色稻浪之间一抹娇俏的白,干涸的心河一霎涌入了清甜凉爽的泉水。
他们只见:
女孩柔顺的长发编成单股辫,随着她步伐的跃动,左右摇晃,透出青春年少人独有的俏皮与生动。
等人再走得近些,女孩的长相又一次在他们心中翻腾起一股惊艳:
女孩皮肤白皙如雪,额前饱满莹润,眉眼浓郁精致,鼻梁高直挺翘,再有那抹鲜艳红唇,徐徐勾出她那份独一无二的明丽娇艳。
女孩朝人说话时,那小嘴说出来的话,自带小勾,勾得人心神摇曳。
“杨婶儿,下午好呀~”
“唉,好好好,希希来给你爷他们送水啊?”
被江云希甜甜地唤了一声“婶子”,杨招娣整个人酥酥软软的,身心都爽快极了。
“对,这天下地干活辛苦,喝点绿豆汤,好让我爷爷他们解解渴。”
而后,江云希看了周梅英一眼,娇俏俏地朝杨招娣赞扬道:
“我奶奶煮的绿豆汤可甜了,杨婶儿,你要不也来一碗?”
说着,江云希接过周梅英递来的空碗,就要给杨招娣倒绿豆汤。
见状,杨婶子急了,赶忙阻止,人家顶着大太阳,给家里人送解渴的汤水,她哪能馋这嘴:
“使不得!使不得!待会儿你萍姐就会来给我送水了,糖珍贵,这绿豆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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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留给你爷他们喝。”
“杨婶儿,今天我奶奶煮的绿豆汤多,您别客气,先喝点解解渴吧。”
不容杨招娣从田里赶来拒绝,江云希、周梅英两人就配合着倒好了一碗绿豆汤,送到她手上。
如此,杨招娣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她确实也渴了,咕噜咕噜地一口干了一碗绿豆汤。
清甜冰凉的绿豆汤入了肚,杨招娣现下浑身是劲儿,手比出大拇指,眉开眼笑地说道:
“云希奶奶,您这绿豆汤是这个,喝了您这碗绿豆汤,我觉得我今天还能再挣五个工分!”
“你喜欢喝就好,要不再来一碗?看你嘴边都干得起皮了。”
谁不喜欢听好话,听了杨招娣这一通夸,周梅英嘴角一下咧到耳朵根,对待交好的邻里,她一向大方。
白糖虽贵,但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更珍贵。
“不用不用,我已经不渴了,云希奶奶,我们回去再聊,我先去干活了!”
生怕周梅英、江云希这两人再给自己倒,杨招娣朝他们边摆摆手,边脚底生风般跑回了田里,留下哭笑不得的一老一小。
另一边,江家今天上工的江明关、江恒远、江恒忠、罗文芳、江云景、江云峰正忙得火热,忽而听到周围热闹起来,听着好像是在说什么姑娘。
江家几人不感兴趣,埋头专心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事。
多挣点工分,多给家里提升提升伙食才是最要紧的。
然,他们才投入不久,耳畔就悠悠传来一声软糯的女音:
“爷爷、爸、二叔、二婶、大哥、二哥~”
话音才落地,江家几人就跟提前约定好了似的,齐齐抬头看去,只见江云希笑着朝他们招手。
“唉,希希来啦!”
“希希、妈,走了这么久,累不累?”
“希希,不是让你在家休息的吗?热不热,哥给你扇扇。”
前不久还一心只有农活的江家人,转眼就扔下镰刀,朝江云希和周梅英围了过来,满头大汗的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容。
见此,一旁田里的生产队队员又再一次感叹:
江云希真是命好,投胎投到了江家这个把女的当人看的人家。
“我不累,你们在田里干活才累呢!”
看着面前张张被太阳晒红的脸,江云希一阵心疼,赶忙和奶奶周梅英打配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碗绿豆汤。
下午这锅绿豆汤也是被井水冰镇过的,伴着凉意的清甜入喉,江明关几人瞬间觉得身上的热气散了一半。
而后,江云希和周梅英倒水帮他们浸了遍毛巾,接过来再擦身上的汗时,剩下的热气很快消散全无。
再回到田里时,他们干起活来更有劲儿了。
亲眼确认过家人全都安好,江云希因噩梦而高高提起的心,才真正落下了。
家里距离这里,有段路程,周梅英怕她身体吃不消,便先不着急回去,拉着她一起坐到路边大树下的阴凉处。
田里忙活的江家人见此,时不时就把目光分散过去,反复确认江云希的身体状况。
见她除了面上红润了点,再无其他异样,他们才慢慢放心下来。
坐在树下休息的间隙,江云希望着前面的稻田,思绪忍不住飘向了远方。
这个时候,她的阿凛在做什么?
他身上的伤,有没有好点?
她又开始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