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仙门大比还剩十日。
休沐期间，八人除了在最开始的两天放纵玩乐了一番，转而又各自投入训练中。
识海中从最开始的侃天侃地，到后来逐渐变成了训练心得交流。虽然语气依旧轻松，但一种莫名紧张的氛围就此弥漫开来。
沈若早有察觉，但不曾点明，只是偶尔出声调节一下气氛。
这日，恰是出发前一天，距离仙门大比还有四天。
识海中一直静悄悄无人发话，所有人似乎都在忙碌。
而沈若此时突然冒了出来，语气雀跃：“有没有人想吃烤鱼？”
江悬第一个冒了出来，“烤鱼？哪有烤鱼！”
沈若：“在临霞谷。要来吗？”
“等着。我马上到。”江悬语气急急，声音顿时消失在识海之中。
戚明意此时也出声回应：“正好柳师姐今天新做了连芙糕，我等下带来！”
穆延川：“那我这里正好还买了瓜子。”
沈若觉察端倪，“你买了几斤？”
“十斤。”穆延川下意识答道。
好家伙，这是准备把卖瓜子的事业拓展到仙门大比上去啊。
沈若：“厉害。”
“来了。”这声语气淡淡，如沁霜雪，是沈卿禾。
“我和洛风言在丰源镇呢。”路诏道：“大概会晚点来。”
洛风言：“你们要吃些什么吗？正好我们可以带上来。”
“烧鸡！禾丰酒楼的烧鸡！”江悬又冒了出来，依稀能听见风声猎猎，“还有王阿婆的肉烧饼！李叔的包子！”
“那我要个糖酥？有段时间没吃了。”戚明意也接上话。
沈若思索片刻，小声道：“要不...咱们再喝点酒？”
“可以啊。”路诏爽快应答，“我等下去买几坛。”
穆延川：“记得买榕树边上那家的，他家便宜，而且酿的酒比其他家好喝。”
“好嘞。”洛风言点头，又问道：“沈卿禾呢？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不用，应该够了。”
戚明意噗嗤一笑，调侃道：“有江悬他们几个在，再多也吃得完。”
“戚明意！！”
识海中闹作一片。
忽而，洛风言后知后觉道：“对了，万师兄呢？”
“万师兄！！”一群人在识海中呼喊。
此时万谨才幽幽出声：“刚醒。”
...
一个时辰后，众人聚在了临霞谷的湖边，抬头便能看见燕钧的临崖小楼。
“哇。那是谁住的地方，好生气派。”江悬忍不住感慨。
“自然是我的。”半空一道声音悠悠传来，只见燕钧手握折扇款款而至，手里拎着鱼竿和竹篓。
众人一愣，随即笑嘻嘻地打招呼。
只见他将渔具递来，目光一扫，挑眉道：“我来蹭个饭，不打扰吧。”
“欢迎欢迎！”大家热情迎接。
听见声音，季岑央也慢悠悠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好热闹啊。”
“季师姐！！”欢呼声更盛。
后者勾唇一笑，忽道：“要不要我再叫苏山寒他们过来？”
原本不过是八人的小聚会，左呼右唤之下，竟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场热闹的饯行会。
苏山寒、萧晔、祝临...柳溪迟、贺惟柏...不少师兄师姐都来为八人饯行。
从午时一直到深夜，临霞谷中欢笑声不断，可以说是热闹非凡。
若干年后，当他们已经成了修真界的前辈，再提起这段记忆，都会忍不住感慨。
...
出发当天，岐山派各峰仙君带领弟子们登上灵舟，与参赛队伍一同乘灵舟前往云峣城。
而这里，便是仙门大比的第一站。
从目前仙盟所公开的消息来看，此次仙门大比共有四场比试，以风花雪月作为主题，分别在云峣城、东陵花都、极北雪原和仙都举行。
相比往届一直选择仙都作为开场地点，此番从云峣城开始，可以说是颇具新意。
两日后，灵舟缓缓停靠云峣城渡口，由仙盟派遣专人一一确认后方可放行。
为了防止心怀不轨之人作乱，大比期间，云峣城全城戒严，出入城者皆需仔细核验身份。
岐山派一众来得算是比较早，除了两仪门之外，其他四大宗此时还在路上。
八人被安排到了一处小院。临着比赛场地，且戒备森严。
在房间里收拾休整了一番，沈若心思微动，打算去云峣城内逛逛。
兴冲冲推开门，沈若面上一僵，又缓缓退了回去，“你们聊。”
“既然看见了，就出来吧。”梧襄仙君肃着一张脸，道：“正好要同你们交代一些事情。”
沈若这才再次迈出了脚步。
八人很快都聚在了院内。
“明日开幕仪式结束之后，就要正式开始第一场比赛。这段时间你们的训练我也有所关注，虽然仙门大比的内容灵活多变，但对你们来说，可以说是不在话下。”
几人忍不住扬起唇角，眼中带着喜悦。
“但是，比试内容不过只是其中最为简单的一环。”前脚刚夸完，梧襄仙君立马就给众人泼了桶冷水，说道：“真正困难的，是比试本身。”
“之前的入门比试、宗门比试，不过只是小打小闹，毕竟是同门师兄弟，顾及着情面，自然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但仙门大比不同，你们面对的，是来自各大宗门的佼佼者，皆有一番傲气，不会轻易认输于人。”
“因此，除了切磋之外，你们还会遇上各种各样的计谋。”
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几人面色愈沉，气氛也变得愈加凝重起来。
“接下来，再让枫扬仙君给你们分析一下各大宗门往届的风格和战术...”
...
因着各宗的主力都被叫去了仙盟，此时院子里便只剩下沈若、江悬、戚明意三个替补队员。
倒是落了个清闲。
“走？”两相对望，沈若挑了挑眉。
“走。”
云峣城位于南境，临海，近妖界，与翼族所在的衔云城遥遥相望。
三人甫一进入城中，便直奔临海集市而去，打算尝尝当地特色的海味。
“客官，您点的海鱼来咯。”店小二是土生土长的南境人，说起话来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口音，倒是饶有趣味。
此时江悬以全然被眼前的海鱼香气吸引了去，左右看了二人一眼，便毫不客气地动筷。
沈若也夹了一块鱼肉，肉质鲜嫩，佐料的味道很是清淡，沁入口中的全是鱼肉香气。
紧接着，店小二又上了几盘海鲜。
三人胃口大开，一连吃了好几碗饭。
小店离海边比较近，三人恰好坐在窗边，放眼便可看见远处海湾停靠的船舶。
天色渐晚，此时出海捕捞的渔船纷纷停靠岸边，站在岸上的渔民此时也拿着竹篓涌上前去，不一会儿就装得满满当当。
但沈若却盯着远处。
或者说，是云端之上的衔云城。
只见海天相接处翻涌着云海，而在那云海缭绕间，依稀可以看见一座城。如同海市蜃楼一般，若隐若现。
沈若盯着略有些出神。
“沈若。沈若？”戚明意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沈若这才回过神来，怔然回望。
“怎么了？”
戚明意顺着沈若的视线望去。
“你在看衔云城？”戚明意眨了眨眼，以为沈若是好奇，便解释道：“那是妖界翼族的地盘，看起来挺近，但实际上和云峣城隔着一整片海域，远得很。”
“嗯。”沈若点了点头，收回视线，掩去眸中思虑。
...
此时此刻，妖界，狐族。
“你匆匆忙忙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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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妖界做什么？”狐族主殿中，待议事长老纷纷退下，权晏才慢悠悠从屏风后边走了出来。
“你不是都听到了。”风陵澜乜了他一眼，抬手揉了揉紧皱的眉头。
“我是听到了啊。”权晏耸了耸肩，又道：“但没听明白。”
“同族相残...是个什么情况？”
风陵澜：“青丘族中有狐族突然失控，暴起伤人，被抓捕时，他正以原形将有苏氏一个刚化形的小辈开膛破肚。”
“什么？！”权晏刹时瞪大了眼睛，面色大骇。
要知道，妖族之所以区分于妖兽，便是因为其结合了兽形与人性。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多数妖族可以完全压制体内兽性，化形之后，与人族并无二致。
消化了许久，权晏抱着一丝侥幸，问道：“青丘族那个...是不是才刚化形不久？”
听言，风陵澜面色沉了沉，缓缓摇头，“行凶之人，是青丘族，白卿。”
白卿，青丘族这一代中资质极佳的年轻狐族，已修炼至六尾，而他修炼一直都是稳扎稳打，从不急功近利。
而遇害的，则是有苏氏长老的女儿，有苏悦，前几月才刚过百岁生辰，化形不久。
此事，可大，可小。
从小了说，便是白卿修炼不当，走火入魔，这才误伤了恰好出现的有苏悦。
但往大了说，此事就涉及到三界之间的关系问题了。
毕竟，若是妖族随时有失控的可能，那么生活在人界及修真界的妖族，都面临着遣返的可能。
权晏脸色一白，沉眸片刻，转而正色道：“这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权晏方才在屏风之后听得清楚，虽然有苏氏与青丘之间因此事起了冲突，但出于同族利益，他们选择将此事作为私人恩怨解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如若风陵澜也是做这般打算，就不会特地将他叫来。
风陵澜抬眸看来，也没正面回答，缓缓起身，道：“我先带你去见见白卿。”
地牢内，此时风陵澜停在一堵厚重的石门前，只听见耳边机关作响，石门开启，露出囚在铁牢中、被缚灵索束缚住手脚的一道身影。
此人身形精壮，即便是此般狼狈不堪的模样，也掩不住作为狐族的好相貌。
听见声音，只见白卿缓缓抬起头，嘴唇干裂，面色惨白，眼中带着崩溃与破碎。
“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
权晏清晰听到他口中的呢喃，哑然出声：“他这是...”
风陵澜瞥了权晏一眼，道：“你先站在这儿。”
随即，便见他打开牢门，走入其中。
三步、两步、一。
被缚灵索困住的身影当即暴起，权晏只看见眼前红衣一晃，牢门哐当一声，再定睛看去，一只五尾狐赤红着双眼，在缚灵索之中挣扎。
五尾。
白卿自行斩去了一尾。
权晏面露惊愕：“白卿自削了修为？”
“是。”风陵澜点头道：“他依旧有意识，可一旦眼前出现了‘猎物’，就会失控，全然受兽性支配。”
权晏：“所以，他现在到底算什么？是人，还是兽？”
风陵澜面色一沉，道：“是兽，亦是人。”
随即，他便将万象境所见娓娓道来。
“所以你觉得...你们在万象境中的经历，便是天道给出的预示？”权晏皱起了眉头，又望向铁牢，“那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风陵澜摇了摇头，又道：“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天道此举，就是要让我们做出选择。”
“所以，你们当时是怎么选的？”
“没人选的出来。”就连他自己，在几近做出选择的那一刹那，只觉得道心将毁。
权晏听言，连连叹了几声，“那不就是个无解的问题了。”
忽而，风陵澜眸光微烁，“不，有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