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萧珩澈宣布休朝直到正月二十,大煜的文武百官还从未有过这般长时间的休沐。
“陛下,将近一月的休沐?”
“嗯,若是有要紧事,让人呈到旭岳,给…寒相。”
“寒相?”霍长戈挑挑眉。
“萧珩澈。”带着内功的传音,淡淡的,恰巧这个时候,在朝堂上炸开。
萧珩澈摸摸鼻子,有些讪讪的,“嗯,先呈给谢小丞相吧,若是谢相不能决定,给…给朕,朕会批示的。”
他家景哥怎的在长乐宫,还能听到朝堂上的事儿啊?
其实也不怪寒景,他本就是寒影,又因着从前常与小星芒一起,耳力眼力更是无人可以匹敌,若是当真四散开灵识,十里开外的动静都难以逃过他的注意。
最不巧的事,此时的寒景恰好就在议政殿后殿陪他的小仙宝看梅中雪,霍长戈也是有内功的,那不算大声的一句“寒相”,自然是让寒景捕捉到了。
“咦,阿景,快看,又大一点点了!”
寒景有些无奈,他的这个小仙宝难得的今日没有睡懒床,竟是一大早的拉着他起来,要看晨雪。
昨夜奶呼呼的撒娇,愣说什么是今年最后一回在宫里看雪……
“景哥哥…你陪小仙宝嘛,唔…明日下朝都要回旭岳了,今岁最后一次了…”
“唔,宫里的雪在梅花里,嗯…梅花里的雪,小仙宝想看~”
“哥哥…”
“景哥哥…”
一口一个景哥哥,一个小仙宝,还在怀里拱来拱去的,寒景倒吸一口凉气,真是拿这个软乎乎又会撒娇的宝贝一点法子都没有。
实在折腾人,最后,摁着人狠狠要了一次,才累的睡过去,那憋在心里的气才呼出来……
“小混蛋…”
“惯会折腾人…”
他收拾好弄脏的榻垫,抱着人到偏殿洗干净,才拥着人静静睡过去。
一大早的才卯时,这小仙宝便就像个小炮弹般闹着要起来看雪了。
“阿景…”
“阿景?景哥哥…起来啦,雪…”小宝贝糯糯地嗓音,在耳边叽里咕噜的。
寒景咬牙切齿地恨不得用什么堵上他那叭叭的小嘴,将他弄酸了,说不出话了,才不折腾人…
可到底舍不得,自己的小仙宝撒娇,他能怎么办…
一个翻身任劳任怨地起来,先给他的这个折磨人的宝贝,穿好外裳,裹好披氅,才给自己收拾。
都拾掇好后,才牵着人出了长乐宫,往议政殿的后殿去,那里的绿萼梅也开的很好,花萼翠绿如玉,花瓣雪白,香气清冽,他的这个宝贝格外喜欢。
“阿景,你都不应我…”小仙宝糯糯的话,带着一点点控诉。
“嗯?阿景听见了,域儿是说,雪又大了,对么?”寒景捏捏人的手,温和道。
“唔,嗯…阿景你看,雪落在绿萼上,是不是很好看呀?”小仙宝指着那梅枝上的白雪,眼睛亮晶晶地说到。
“嗯,是好看,域儿可要画下来?”
“唔?对哦,要画的,嗯…画,画域儿和阿景看雪!”
“阿景我的画布,还有画架,嗯…回长乐宫…”他要去拿过来。
“给,小祖宗。”他宠溺道,把他出来时带上的画架、画布和其他的画具都摆弄好。
“唔,哥哥何时带的呀?”
“怎知域儿想画呀?”小仙宝铺开画布,雀跃道。
寒景想,哥哥怎会知你何时想画,不过是记得备着,让宝贝想画时,总能尽兴罢了。
“嗯,哥哥猜的,出宫时就带了。”他说,一句一应,每一句都有回应。
“哦哦!”
“唔,谢谢哥哥!”
“不谢,画吧,莫急,哥哥陪着。”他摸摸这个开心的宝贝发顶,柔柔声道。
他不会说,快画,因着陪他的宝贝做喜欢的事,便是他的喜欢。
“唔,阿景,嗯…画大一点,这个是哥哥…”
“域儿是小仙宝…”
寒景就看着他的宝贝嘀嘀咕咕,在画布上一点点勾勒出轮廓,眉眼溢上不可说的温柔。
辰时的雪有些扑簌簌地,伴着东出的曦光,朱红的宫墙涂上一层浅金。
画布上,丹青正勾勒梅魂,小仙宝正以淡墨皴擦老枝虬劲的苍痕,笔锋掠过处仿佛能闻见暗香浮动。
“域儿。”
“嗯?”正用心作画的小宝贝懵懵转头,眉心上却微凉。
原是他的景哥哥指尖沾染一点辰砂,轻点上小仙宝眉心。
“唔?”
“呀,阿景?”
“好看。”他看着宝贝那眉间朱砂,白白嫩嫩间一点朱红,活脱脱一个漂亮宝贝。
“啊呀,阿景你…你也要!”
“好好好,阿景也让宝贝抹一点。”
小仙宝微微踮脚,温热的指尖触到微凉皮肤,再眉间点上一点辰砂,期间影卫始终扶着这个宝贝的腰。
两人相视一笑,无尽的雪絮下,破晓的天光都不及小宝贝那眉眼弯弯下漂亮带着碎光的眸子。
“呵呵~呵呵也有了,好看!”
寒景觉得,他的宝贝一笑,世界都亮了。
“嗯,哥哥也有,域儿的画作的如何了?”
“快好啦!”
“哥哥快看,好看么?”
雪色,曦光,梅魂,都集于那一双软软又修长纤细的小手,在深深宫苑里酿成琥珀色的时光。
“好看,域儿画的,怎会不好看。”
他抬手轻轻揉着宝贝的小脸,都有些凉呼呼的了。
“唔,还有一点点,嗯…哥哥等域儿一会儿…”
“好,宝贝冷不冷?”
“不冷,阿景都给域儿披的,好暖的大氅呀!”
“不冷便不急,域儿慢慢画,冷了要说与阿景,知晓么?”
“嗯嗯,域儿知晓了哥哥!”
“真乖。”
琼楼玉宇间,唯有落笔的沙沙声,应和着雪落梅梢的轻响,这一刻凝成的画卷,胜却人间岁岁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