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光阴一寸金,假期没了好伤心。”
林沉一拖着长音,书包背带斜挂在肩上直晃悠,“欸,又要见到美孟了,真是叫人提不起劲儿呐。”
四人刚在小区门口碰上头,听见他又是叹气又是抱怨,元子衿腆他:“她见到你,还应该操心自己的血压呢,你作业做完了吗?”
孟美兰年近四十,教语文,年纪本不算大,可班主任的担子压下来,粉笔灰里掺着操心事,血压计上的数字便跟着年级排名一起上蹿下跳。
高一的入学考试没开好头,三班的整体成绩不上不下,眼瞅着月考又要来临,瞧着班里拖后腿的几个崽子,那真是恨不能戴着氧气罩上班。
“当然,不就五张卷子加个英语小练,轻松拿捏。”
林沉一嘴角上扬,配合地做出手势。
昨天从密室出来后,简悠悠就没再搭理过他,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冷笑。
“谁告诉你只有五张卷子?你就没想过这点儿数值加一块儿都不够整除九门学科?”
林沉一表情瞬间凝固,急忙看向容吟:“不是这么多吗?我前天带作业去你家的时候你怎么没提醒我?”
“你抄的时候,就没觉得数量不对等?”
容吟也很无辜,他一个提供作业的人总不能还要负责检查吧?
“我那不以为你额外开小灶嘛!”
放书包里的卷子林沉一能拿的都拿上了,谁能想到还会有遗漏,现在也不知道被他塞在哪个犄角旮旯,只得先找个复印店重新印几张。
“来,林沉一,你摇一下头。”
林沉一不明所以,但还是跟随简悠悠的指令晃了晃。
“听见里面的水声了吗?”简悠悠被他蠢到,甚是无语:“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几个是写了作业的,你是打算用修正液全涂了再复印,还是直接交个复印件上去?”
元子衿同情地拍了拍已经石化的林沉一:“我觉得你给美孟买点儿降压药比较管用。”
朋友是什么?
大概就是明明看见你站在悬崖边,还要笑嘻嘻踹一脚的人。
林沉一做作地捂住心口,目光在三人脸上轮番扫过,最后双手合十,冲着两位女生夸张一拜:“拜托带两份煎饼果子!”
话音未落,已经勒着容吟的脖子往前蹿:“快快快!我记得课代表那里还有没写的,趁收作业前还能抢救两张!”
·
元子衿拎着两袋煎饼果子晃到教室后门时,正撞见这样一幕。
容吟指尖转着笔,面前摊着的卷面多为选择判断,笔尖在选项间轻巧地跳跃。
林沉一手紧握着笔,照着写满过程的卷子一通狂抄,解字后面密密麻麻一片。
两人中间隔着条楚河汉界似的三八线,线这边是工整排列的ABCD,线那边是张牙舞爪的演算过程。
“两位流水线工人,你们的早餐到了。”
元子衿故意把塑料袋抖得哗啦响,容吟刚好落下最后一笔,指尖一挑,将卷子对折滑到左侧,顺手接过冒着热气的早餐。
校门口前推车摆摊的那家煎饼果子用料足,容吟只是剥开油纸一角,葱香混着酱料的咸香就窜了出来。
林沉一鼻尖不自觉地抽动两下,笔下公式顿时写歪了半截。
“你出去吃,”林沉一头也不抬地甩起手中的涂改液用力摇晃,“你在这太影响生产力了!”
容吟斜睨他一眼,懒得拆穿这过河拆桥的戏码,毕竟十分钟前,某人还扒着课桌哀嚎“求爸爸救我狗命”。
元子衿一把按住林沉一正在狂补的卷子,学着他早上的表情,痛心疾首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说好的革命友谊呢?”
容吟闻言低笑,眼尾漾起浅浅的弧度。
他慢条斯理地咬了口煎饼,酥脆的声响里混着句:“没事,他人性泯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林沉一此刻根本无暇反驳容吟的毒舌,他正以惊人的手速在卷面上龙飞凤舞,笔尖都快擦出火星子来。
终于,在早自习结束铃声响起的前一刻,他潇洒地将笔甩开,整个人瘫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活过来了!”
·
一中的作息时间表分两种,春夏版和秋冬版,一般简称夏季和冬季。
从夏过渡到冬是以国庆假期为界,区别就是午休时间缩短,上课的时间从下午两点半提前到两点,同时,也增加了第四节课。
今天是执行冬季作息的第一天,三班教室里正上演着集体阵亡。
前排的同学,譬如元子衿,虽强撑着清醒,眼皮却像灌了铅似的不停往下坠,脑袋一点一点的,活像啄米的小鸡仔。
后排的同学,譬如林沉一,课本直直竖起充当掩体,校服往头上一蒙,早已睡得昏天黑地。
而那群被孟美兰耳提面命要以身作则的班干部们也没好到哪儿去,譬如班长穆瓷,看似坐得笔直,实际偷偷用手掐着虎口,这才勉强把哈欠憋了回去。
“噗嘶噗嘶——”
暗号几不可闻地从后方响起,肩膀被人用指尖轻轻一戳,元子衿伸着懒腰往后仰,彦希趁机往她手里塞了包辣条。
讲台上,政治老师板书正写到“遵纪守法”四个大字,元子衿赶忙将手藏在了课桌下。
“顶风作案?”
“提神醒脑。”
元子衿坐在第三排,这个距离偷吃带有气味的东西具有一定风险,目测板书还剩一行写完,她往嘴里快速塞了一根,顺手往左边一传,简悠悠行云流水般接过。
老师转回身时,第三排的同学个个正襟危坐,虽然空气中隐约飘着点若有似无的油香,但并不能精准找到来源,停顿了片刻,讲课的声音重新响起。
·
下课后,简悠悠被召唤进了办公室,元子衿和彦希在座位上一边闲聊,一边下着五子棋。
“课上那包辣条是谁的?”
元子衿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圈。
“不知道,许舟给我的。”
彦希在圈旁画了把叉。
辣条传递到元子衿手里时还是鼓鼓囊囊一包,她猜着应该就是从他们这个大组后面传上来的。
课上传递零食一般也讲究一个风险梯度,通常是优先同排,其次再往前,基本上前两排的同学都无缘参与,更不必说坐在讲台两侧VIP席位的两位莲花童子。
“彦希!”
两人正在手画的简易棋盘上杀得昏天黑地,教室前门突然探进一个扎着马尾的脑袋,彦希应声抬头,见是熟人,起身走了过去。
元子衿本以为要等到上课彦希才会回来,将纸笔一收,摸过一旁的星火英语准备背几个单词。
“ambiguous——模糊不清的。”
发音和释义在嘴里默念还没几个来回,彦希一阵风似的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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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回来,发梢还带着扬起的弧度。
“这么快?”
元子衿食指抵在刚看的那一页,半合上了书。
彦希凑近,神神秘秘地说:“问你个事?”
元子衿抬手,一副“您请说,我洗耳恭听”的表情。
“你能帮忙给容吟送个情书吗?”
元子衿“啊”了一声。
彦希指了指门口,刚来找她的那个女生还站在那里,正绞着手指往这边张望。
“我初中姐妹,刚找我帮忙送情书给容吟,我说我和他不熟,就想着过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帮忙。”
“她怎么不自己……”
元子衿话音未落,彦希无奈抿唇:“嗐,脑补的偶像剧都拍到见家长了,现实里连人正脸都不敢看,今天也不知道怎么……”
藏在书页中的食指无意识地上下摩挲,纸张发出细碎的声响,元子衿忽然觉得窗外的蝉鸣有点吵。
“明天就要月考了,现在送这个,不太好吧?”
元子衿说得为难,彦希却是利落地打了个响指,“懂!我这就去当恶人。”
·
简悠悠回到教室时,元子衿正低头捧着本单词书,马尾扫在脖颈后面,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想着不打扰她,简悠悠默默取出下节课要用的教材,又过了好一会儿,余光瞥见那本单词书始终停在同页,终于忍不住侧目望去,“干嘛呢你?”
元子衿偏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没干嘛。对了,美孟找你什么事?”
“噢,让我参加新生杯作文比赛。”
得益于简悠悠爱看小说,她的文字功底不错,写起情感类的记叙文更是一把好手。
入学考试上,作文标题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其他人几乎都是围着自己曾经看过的自然风景开展,简悠悠却是写起了母爱。
诸如“晨光里系围裙的忙碌身影”“夜雨中倾斜向自己的伞面”“黑暗下轻手轻脚捏被角的动作”等,情感细腻的文字看得人潸然泪下,一举拿下作文最高分。
只是事业女强人简书华兼作文主角本人看过以后沉默了很久。
“……你这是给自己又找了个妈?”
不管简悠悠的艺术加工成分有多少,孟美兰都因此相中了她,不论是当自己的语文课代表,还是参加作文比赛。
“好事,你又可以大显身手了。”
看着元子衿眉眼弯弯,简悠悠却没忘她刚才走神的样子。
难不成是去办公室的功夫错过了什么?
两人到底是一起长大,又是一同策划计划的人,不待简悠悠开口,元子衿先坦明了刚刚课间发生的事情。
“做得很好啊,要说是她自己本人给,那我们没有立场拦,但她非要通过你,拒绝也是你的权利。”
简悠悠从来都是站元子衿这边。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洒落,细小的尘埃在空气里悠悠飘荡,元子衿低头揉搓着校服的衣角,布料在她指尖皱起又舒展,半晌过去,才听她又开了口。
“但是我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会损害她们的权利。”
“什么想法?”简悠悠问。
“当面给容吟的情书他都会拒绝,抽屉里偷偷摸摸塞的那些他又不看。”
元子衿做了个抽拉的动作,指尖在光柱中划过。
“所以——我想把抽屉里的那些给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