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歌托着腮帮侧目望着沈雾,扬眉道:“会长的谎话,还真是一如既往张口就来,还越来越精彩啊。”
虽然确实是有谎话成分,但沈雾一点也不显得心虚。她一派从容地笑着,反驳道:“是谎话还是真话,聪明人自有判断。”
青歌摇头“啧啧”了两声,后背贴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翘起二郎腿,甜笑着望着沈雾:“会长你这个大骗子啊……非要我揭穿会长你的假面具吗?”
沈雾做了个请的手势。她可是担任过反派反派会长的人,不可能心理素质差到,因为这种拙劣的激将法就原地“自爆”吧。
青歌歪着脑袋,一脸纯真地望着沈雾:“会长你吩咐我安排人刺杀你,又交代我处理了所有刺杀者,引起团长之间相互猜疑后,你又辞职加入正派公会。我很好奇,你真的只是为了弃暗投明加入正派,就如此大费周章,自导自演这一切?”
顿时所有的人的视线聚集在了沈雾身上。空气仿佛凝滞,众人屏气凝神,又期待又紧张地看着沈雾。
沈雾低头,左手轻轻描绘着右手掌心的纹路。
说谎是门技术活儿。常用技巧是真假混在一起说,增加可信度。而像青歌这样,把假话当做前提,接着再根据这个前提提出质疑,说一切是她自导自演的。听者会下意识认为“前提”就是真的。实际上,那个“前提”才是说谎者想要植入人心中的内容。
瞥一眼青歌那带着几分挑衅的表情,沈雾在心里叹一口气。
她一直都知道青歌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人。只是没想到,才不当反派会长几天,就那么快又有机会体验到。
怎么办呢?
沈雾看向后台的陆唯安,嚷道:“会长,我需要你现在登场。”
陆唯安因为意外愣了一下,随即配合地走上舞台。
青歌甜美的笑脸顷刻间乌云密布,她抱着胳膊,翘起二郎腿,嘴角噙着冷笑嘲讽道:“怎么,会长你是不打算辩解吗?”
沈雾瞥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向不相干的人解释自己的行为?”身为反派,就算是杀人放火,也根本不会非要找个理由。
“所以你把陆会长请上来,让他帮你辩解?”
“与其说是向人解释,不如说,我是想通过会长让你明白,你现在做的一切没有意义。”
青歌脸一绿,反问道:“什么意思?”
沈雾没看她,而是将目光投在了陆唯安身上。
“会长大人,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会同意身为前任反派会长的我,加入正派公会,对吧?毕竟反派会长要加入正派公会,大家一定会觉得,反派会长有什么坏心思吧。”
陆唯安平静地迎视沈雾:“我想是因为,你知道答案。”
沈雾眼睛一亮。她确实知道陆唯安放纵的原因,只是没想到陆唯安竟然知道她知道。她看着陆唯安的眉眼顿时满是赞赏。
“我大概知道答案,不过,我觉得是时候和会长大人对一下答案。”沈雾目光扫向台下的观众:“我想大家应该也都很好奇。”
台下观众好奇的目光,已经说明了沈雾的猜测。
陆唯安点点头,缓缓开口:“确实大家会觉得,反派会长要加入正派公会,一定是有什么坏心思吧。也许你有,也许你没有。我无法确定。如果你没有,拒绝你,就相当于将你推回反派。如果你有,接受你,我也能得到让你改变心意的机会。”
沈雾打趣道:“会长大人完全不担心我会趁机毁掉公会啊。”
陆唯安点点头:“不担心。因为我不会给你机会。”
沈雾对他的答案一点都不意外。虽然她和他在此之前仅有过一次接触,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当上反派会长后就把他这个对手认真研究一遍。她能打败陆唯安,靠的主要是这份了解。
沈雾看向青歌:“所以你明白了吧,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就算我真自导自演了你说的一切。但只要我想留在正派公会,公会就会允许我呆下去。”
手轻轻抚上青歌的金发,沈雾轻声道:“所以,回去吧,别再来了。”
青歌嘴唇紧抿:“我不接受!”
她握住沈雾手腕,仰起脸,倔强地望着沈雾,咬牙狠绝地说:“我决不接受你就这样抛弃我们!死也不会接受!”
沈雾甩开她的手,摆出她身为反派会长时的冷漠,淡淡说道:“那就学着接受。”
青歌难以置信地看着沈雾冷淡的模样,受伤的心化为了愤怒,愤怒的双眼渐渐染上了恨意。她死死盯着沈雾,唇瓣咬出血来。
但沈雾仍旧无动于衷,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没有任何情绪,轻飘飘如同空气。
“哈哈哈!”青歌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尤莉娜有些不忍,想做些什么,又知道她做不了什么。
台下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反派团长青歌来砸场子,是为了逼反派会长沈雾回去。
沈雾却仿佛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转身走下舞台。反正,这场活动本来就是为了宣传当正派好,她的任务大概算是完成了。反正,青歌更喜欢让别人不愉快,而不是自己沉溺于不悦中,她的情绪很快就会过去。
因为是活动期,也不需要工作,沈雾直接回宿舍了。
她将身体丢回床上,远远的,她能听到空地上活动还在继续,似乎还挺热闹。她仰躺着望着天花板,心想着青歌受了冷遇应该乖乖回去了吧,反正最好是乖乖回去了……这么想着,竟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才睡下没多久,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有人在用东西撬门。
沈雾从床上坐起来。不会吧?才刚夸在正派能睡安稳觉,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她微微蹙眉。被撬门的感觉,有点熟悉……
下床走向门口,沈雾手刚伸向门把手,准备来个人赃并获,门“哗啦”一下被人打开了。
沈雾看着拿着作案工具发卡站在门口的人,嘴唇微颤。有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
“会长!”
被抓了个现行的青歌,丝毫没有心虚的表现。她飞身扑上去,一把抱住了沈雾。
沈雾将八爪鱼一样的青歌从身上摘了下来,随手一抛丢出宿舍,“砰”的关上门。
门口的撬门声再次响起。
沈雾拉开门,青歌猫着腰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发卡。
沈雾抱着胳膊,满脸都写着耐心即将售罄:“我记得我已经让你滚回去。”
“不滚。我想通了,既然会长不愿意回去,坚持留在这里,那我也要留在这里。”
“你以为你想留就……”
心中突然升起的不好的念头,打断了沈雾脱口而出的话。她不确定地望向青歌。
“会长猜得不错哦!”青歌得意地笑着:“只要会长你想留在正派公会,正派公会就会允许你留下去。我也一样。对正派公会来说,只要我想留在这里,他们也就会允许我留下。”
她甜甜地笑着,张开双臂,大声宣布:“所以我也加入正派公会了。尤莉娜还把我安排到你的灭虫部!”
沈雾苦恼扶额,没想到她摸了个小鱼提前退场,就发生了这么不得了的事。早知道,硬着头皮也要蹲到活动最后。
“你还是回去吧,反派公会需要你!”
“关我屁事!我只知道我需要会长。”说着,青歌一把抱住了她,既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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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又像在撒娇,软软的在沈雾耳旁说:“得知会长抛下我离开反派公会时,你知道我有多受伤吗。我吃了满满一抽屉的棒棒糖,还是难过得想到处杀人放火。现在好了,终于又可以和会长在一起了,我可以好好睡觉了……”
青歌的声音越来越弱,说到最后,已经没有声音了。
“青歌?青歌?”
沈雾轻声喊了两嗓子,青歌都没有反应。她苦恼地抓抓头发,叹一口气,抱起青歌走向床畔。
沈雾弯着腰,将青歌放到床上,准备拉下她的手,青歌突然睁开了眼。
“会长,一起睡……”她手臂苟着她的脖子,半眯着的眼,似乎是清醒着的,又似乎不是。
“好。”
沈雾本来想拒绝,又一想,饭点还没到。
青歌见沈雾答应,顿时喜上眉梢。
这时,沈雾搂着她的手开始重新用力。
青歌笑脸一僵。
她轻咬薄唇,嫩如青葱的手指抓着沈雾的胳膊,既抗拒但又不敢反抗,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沈雾:“会长,不要啊……”
沈雾无视她的拒绝,手臂用力,将青歌整个抱了起来。
然后,像丢垃圾袋一样随手丢到了沙发上。
青歌坐起身体,哀怨地看向已经钻进了被窝的沈雾:“会长,你不可以这样对我……我不要睡沙发……”
沈雾才不管她。她大字型躺在床上,身心舒畅:“你也有你的宿舍吧,想睡床就回你自己的宿舍去!”
青歌噘着嘴,认命地在窄窄的沙发上躺下。
“会长……”
“嗯?”
“我知道你来这里,一定是有了消灭正派的计划。我会帮你的。”
沈雾一脸无语。正派公会的人误解她情有可原,怎么刘忙、青歌,一个两个的,都觉得她是为了毁灭正派而来?她看起来像是这么热爱反派事业的吗?
“……也许我并没有计划,只是到了职业倦怠期。”沈雾试图解释:“年轻的时候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有什么宏图大志理想抱负,想这想那。但年纪大了,到了某一天,突然就觉得啊就这么点工资我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啊,什么年轻人就要为理想奋斗啊这种东西,根本就是别人洗脑我自我PUA的吧。就突然的对一切都感到厌倦。”
“会长,我懂的。”
沈雾有些惊喜地从床上坐起:“你真的懂?”
“当然。”青歌也坐了起来,神秘兮兮一笑:“这里是正派的地盘,隔墙有耳嘛。”
“……”
沈雾极度无语。所以,根本就不懂啊。
她重新躺下,手搭在额上,望着天花板,不知不觉睡着了。
因为习惯了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生活,沈雾准时的在饭点醒来。
沙发上,青歌睡得还很沉。近距离看,能看到她那被遮住的厚厚黑眼圈。沈雾看着酣睡的青歌,又看看自己凌乱的床铺。突然有点操心,要是反派们知道正派公会乐意收养闲人,搞不好会涌入正派公会,最后像蛀虫一样吃垮正派。
这个念头闪过,沈雾突然头皮一阵发麻。
反派们可能一开始想不到这个馊主意。但在得知陆唯安做出那样的解释,又让青歌也加入正派公会之后,有一个人一定会想到。
只要他稍加提点,大批反派为了好吃好喝,一定很乐意涌入正派公会。到时正派公会会因为这群人的加入而失去原来的秩序。
而那个人,也一定会这么做。
虽然到时陆唯安肯定不会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阴谋,但怎么说她还是难辞其咎。
顾不上再想吃饭的事,沈雾疾步离开宿舍,赶往事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