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这样吗？”陆唯安握着尤莉娜递上来的提案，表情犹豫。
“注册登记的正派人士越来越少。反派人数越来越多。我们现在勉强才能和反派抗衡，继续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我认同沈雾说的，我们必须做好宣传工作。让现任正派会长带着前任反派会长一起做宣传，没有比这个效果更好的。”
“让陆鸣去。他是副会长，也一样。”
“副会长和会长怎么可能一样呢。”尤莉娜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以手掩嘴大声嚷道：“会长你是因为被沈雾强吻过，所以才不愿意吗？”
陆唯安捏着提案的手一紧，纸在他手下发出了一声细微的撕裂声。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提案，抚平纸上的皱褶，平静看向尤莉娜。他的姿态在说明，他不会回答这个无聊的问题。
尤莉娜心领神会一笑。她抚脸，故意摆出一副困扰极了的样子。
“副会长啊、其他人啊，大家应该都很困惑，明明会长和前任反派会长身份更匹配，为什么站在前任反派会长旁边的，却是副会长？到时候我得向他们解释，因为会长被前任反派会长强吻过，不愿意。”
见陆唯安仍旧一派从容，她继续卖力道：“据说很多话在流传过程中，总是会走样。不知道最后，会长和沈雾的恩怨情仇变成什么样？会不会是反派会长沈雾一见钟情强吻会长，甚至要求会长以身相许？也可能是沈雾为了追爱，放弃反派会长身份，加入正派……”
陆唯安甚至准备开始看起手边其他文件了。
尤莉娜按住他拿文件的手，抗议道：“我表演完了，会长，你给点反应好不好？”
陆唯安点评道：“你学坏了，会威胁人了。”
“我也这么威胁了沈雾。她不吃，我真的很挫败。会长你要不要配合，吃一口。”在陆唯安拒绝前，她可怜兮兮又万分真诚地看着他的眼：“虽然是威胁。但也是实话。会长，副会长真的不行，只能是你。”
陆唯安看着她眼眶下尚未完全褪去的黑眼圈，终于，点点头。尤莉娜开心地双手击掌。
“会长。”
手放在门把手，拉开门，尤莉娜突然停下，转过身来。
陆唯安将头从文件中重新抬起，看她。
尤莉娜手指着陆唯安的唇：“虽然会长你说是被强吻，但你的唇，也碰到了沈雾的唇吧。所以，沈雾尝起来怎么样呢？”
不负责任的抛下这个问题，尤莉娜关上门，心情舒畅地消失在陆唯安视线内。
她想到沈雾形容陆唯安见到她时的脸是便秘脸。她有幸见到，觉得确实准确。
如果他们尊敬的会长和沈雾一起时，仍旧一直一副便秘脸，那宣传效果岂不是会大打折扣。
让会长回忆起那个吻，感受沈雾作为女孩子尝起来的甜美，那他的便秘脸，应该会变成纯情少年脸吧。
想想，她有点小期待。
搞定了会长，接下来就是沈雾。
明明是上班时间，灭虫部办公室的大门却紧锁。
尤莉娜透过窗户一看，发现办公桌上铺着床单被褥枕头。沈雾把办公桌当床，正在上面睡觉，身上还盖着那本从图书馆借来的《反派的自我修养》。
尤莉娜敲门唤醒沈雾。
坐在办公椅上，修长的右腿叠在左腿上，尤莉娜将招聘计划表递到沈雾手里，笑靥如花望着她。
“这是我完善好的招聘计划，关于你的部分，请按照之前的承诺鼎力配合哟~”
沈雾没有因为尤莉娜的到来而有所顾忌。没有工作，她总不可能假装有工作忙碌吧。她接过计划表后，将身体重新丢回办公桌“改装”的床，趴在床上撑起稀松的睡眼，努力看上面的字。
她之前向尤莉娜提出，正派公会现在的招聘工作，主要问题是来参与应聘的人，掰手指都能数出来。所以他们首先必须安排一个有噱头的活动，先把人忽悠过来再说。
人来了，就有机会了。这叫拉人入坑环节。
有人了，活动中再设计环节，按头安利加入正派的好处，以及当反派的坏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由于现场的特殊氛围感，宣传效果将特别好。这叫洗脑环节。
有了洗脑做基础，就可以当场号召大家填报名表。这种情况下，大家一定会激情下单。这叫收割环节。
当然，最最最后，是要让大家回去后，安利更多适合的人来报名应聘。
这个招聘计划，最开始，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安排一个有噱头的活动。
于是，尤莉娜计划安排一场“正派会长、反派会长世纪结缘见证会”。
沈雾挑眉，扬着手上的纸问道：“结缘是什么鬼？”
尤莉娜脸不红心不跳，耐心解释道：“佛教语，意思就是结下缘分。”
“我知道是结下缘分。我是说，你不觉得这个词很不恰当吗？”
“显得你们俩的关系很暧昧对吧。”
“原来你也知道……”
“因为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啊。”尤莉娜抚脸，谦虚却明显很得意地笑着。
沈雾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答案。她当初关于活动的第一个想法，也是这个。
毕竟好奇心人皆有之，普通人会好奇反派会长是人是鬼是男是女是胖是瘦这很正常。
而反派会长和正派会长见面，是会笑里藏刀，还是刀光剑影，想想都觉得一定刺激，不容错过。
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瘦弱的肩膀扛上不该她扛的工作，她并没有透露。只是没想到尤莉娜竟然和她想得完全相同。
沈雾翻了个身，好奇地看着尤莉娜：“我很好奇，一本正经的会长大人看到这个，是什么反应？”
尤莉娜捂嘴偷笑：“会长为了公会，别说什么和你结缘，就算和你结婚，他一定也乐意献身。”
沈雾瞟她一眼，对她后面半截话表示怀疑：“被亲一下就气成那样，我还以为会长大人是那种宁死不屈的老古板。”
“容我说明一下，会长这会儿就在摄影棚等着你呢。”
沈雾歪着脑袋，困惑地看向尤莉娜。
“安排了活动，但也得让人知道有这个活动吧。”
尤莉娜心情愉悦地笑着：“忘了跟你说。事务部全体看过这份计划书后，都非常兴奋。有人提出，宣传单上应该配你们俩的照片，营造出王见王的氛围感。还有人给你们准备了结婚……哦不，结缘礼服。说实话，我已经好久没看到大家这么情绪饱满了。”
拍照、印刷宣传单、定制新衣，这些在末日期前很稀松平常的事儿，在现在却都是极其奢侈的行为。
不过，比起觉得事务部是为了招人下血本，沈雾更认为，事务部那群人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突然有个新鲜玩儿法，嗨起来了。
“走吧，去摄影棚。”
从“床上”跳下，双手高举过头顶，沈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从灭虫部走了出去。
摄影棚是临时新建的，在公会西北面的一块空地上。这会儿，大半部分事务部的人都等在摄影棚门口。
直到尤莉娜告诉他们要举办“正派会长、反派会长世纪结缘活动”，他们才知道反派会长竟然入职了正派公会。
因为沈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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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入职手续全是尤莉娜办的，事务部的人根本就没见过她，或者有幸在食堂见过、在过道擦身而过，也不知道她就是反派会长。
他们和陆鸣他们一样，都觉得，反派大佬跑来正派公会，一定是有什么坏心思吧。
但他们更多的像大多数普通人一样，更好奇剿灭了各地正派公会的反派会长，她到底是圆是扁，有没有长着三头六臂，是不是面部可憎。
更重要的是，她和他们会长，会擦出怎样的火花？会不会一见面就掐架掐得你死我活？
所有人全都伸长了脖子张望着。能站在最前面观战，简直不要太好哭了。
在所有人的引颈期盼中，终于，沈雾在尤莉娜的带领下，走入了他们的视线。
像是时间突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别无二致的都呆了。
过了好半晌，有的揉揉眼；有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相互确认。
接着，他们走到了沈雾身边，一个个围着沈雾上下打量。
“个头不高不矮……”
“身材不胖不瘦……”
“皮肤细腻，但相貌非常普通……”
“既没有三头六臂，也不面目可憎……”
大家难以置信地盯着沈雾，齐齐感慨道：“反派会长竟然这么路人甲！”
沈雾拨了拨及肩短发，扬唇一笑：“长得一看就是反派，不就没有反差感。”
事务部的人，脸上的失望更明晃晃了。
“竟然还会笑……”
“笑得还这么爽朗……”
“这样就更不像反派会长了……”
“咔嚓”一声。举着拍立得的宋达，按下快门，先拍为敬。
出片口缓缓吐出照片。宋达举起拍下沈雾笑颜的照片，开心地笑：“不像反派的反派会长，确实更有反差感，更能引起好奇！”
沈雾伸手，准备去拿自己的照片。突然，一阵劲风，照片从宋达手里飞了出去，飞向门帘方向。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恰好掀起门帘，准备出来。照片不偏不倚，贴在他的唇上。
沈雾看见门帘后的人，噗嗤一笑。
陆唯安拿下贴在唇上的照片，看到照片上的沈雾，身体一僵。
照片上还有他嘴唇的温度。
沈雾走到他身边。他指间一空，照片被沈雾抽走了。
“刚才，是你的嘴唇碰到了我哦。”沈雾晃动着手里的照片，笑得很欠。
接着，又踮脚，在他耳畔低声道：“不过你放心，我不像你小鼻子小眼睛，不会记恨你一辈子。”
陆唯安微恼，转头瞪她。
但，这一转身，两人的唇几乎只隔着一张纸薄度的距离。
他呼吸一滞，目光触及沈雾带笑的红唇，想起了尤莉娜的那句提问，觉得脸上温度升高。
沈雾不闪不避地望着他，似真似假道：“糟了，我好像又饿了……”
“胡闹！”
陆唯安红着脸，急急后退两步。似乎是担心会被人看出异常，他转身背对着所有人。
“不是说要拍照吗？还不快开始！”
他难得的粗声粗气地说话，而后快步走进摄影棚。
沈雾双手插在裤袋里，跟在陆唯安身后慢悠悠走进摄影棚。其他人也都跟着进去。
沈雾俯身在陆唯安耳旁说话的照片，举到了尤莉娜面前。宋达跃跃欲试地看着尤莉娜：“部长，我对拍摄，有了新的想法。”
尤莉娜看着照片上会长微微泛红的脸，笑容爬上嘴角，竖起两根大拇指，鼎力支持：“放心大胆地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