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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抢婚大计

作者:温厚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徐昭意豁然看去,却见一妇人立于石洞外,淡淡地看着她们。


    她穿着青灰襦裙,外罩藕荷色半臂,鬓角插白梅,瞧起来素净又威严,当是白夫人。


    徐昭意唇角微动,下意识打圆场时,忽而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这附近压根没有落脚地,进出入通道被她们几人挡得死死的,白夫人是如何进来的?


    一道凌凌轻响顺着春风传入她的耳畔,她眯眼扫过周遭安静的石洞群,檀香愈发浓郁。


    这个声响……她握拳,左右扫视一圈,就在疑心自己听错时,一片紫色乍然飘过!


    她死死盯着那处,赫然发现有一角门檐,隐在白夫人青灰的裙摆和嶙峋石块间。


    白家的佛室竟安置在石洞内?


    庶姐可在里头?


    若庶姐真在里头……那说明她与白夫人认识,且交情匪浅。


    那么她与白倾落迟早会见面。


    虽说如今徐昭意知晓白倾落是女儿身,可白倾落后头确实是实打实的丞相。


    说不准原著里庶姐就与白倾落处成了闺中好友,只是被作者写成了裙下之臣。


    她不想白忙活好几天,便只能另想一个法子让白倾落认准她。


    她要确保以后,哪怕白倾落认识庶姐了,也不会背叛她。


    白夫人瞥过晃神的徐昭意,腕间的檀木佛珠缓缓转动,“徐二娘子救错人了罢,我儿在东边院子。”


    “也不对,”她又急促笑了下,“那几只可爱社君早把我儿劫走了,现下只剩落姐儿还在院子里了。”


    徐昭意蹙眉,半响没回过神来。


    “娘......”白轻落欲言又止,“其实女儿是主动想走的,与徐二娘子无关。”


    “你真想走?”白夫人抚过腕间佛珠,神色不明。


    白轻落盯着白夫人,抿唇许久,终是坚定点头。


    “过了此山无鸟叫,高家世代军勋,本不是我等商户能高攀上的,若不是......”白夫人话音一转,“落姐儿好好考虑,你若真想走......”


    她的视线落在凝露和雀香身上:“她们武力高强,娘也拦不住你。”


    白轻落垂首转身,拉了徐昭意一把,低声急促道:“快走!”


    徐昭意回神,示意雀香带上白轻落,她紧握着凝露,四人步履如飞。


    她们快要离开这处石洞群时,那道女声又悠悠传来。


    “不过落姐儿,高白两家的婚礼是不会取消的,能否逃婚取决于你自己。”


    白夫人说完,又在原地立了一会儿,这才慢悠悠走回佛室。


    佛室内坐着一位华服云鬓的妖冶女子,阴恹懒散的气质与满室檀香格格不入。


    白夫人丝毫不在意,她将桌案佛经合上,转身恭敬道:“妾身方才也瞧过徐二娘子了,她与那些娇弱贵女并无不同,大人为何这般警惕她?还因此要妾身放落姐儿走?”


    高白两家的姻亲就是眼前人促成的,先前她怒极,将俩孩子绑回府,也是怕他们乱来耽误眼前人的事情,从而惹出滔天大祸。


    可现下他的态度却很模糊,似是在观望什么,这让白夫人很疑惑。


    按照她对眼前人的浅薄理解,一般人惹他不快,几乎转瞬毙命,身份再尊贵的人也是非死即残。从未见过让他凝神想对策,还能活蹦乱跳至今的人。


    “她有些古怪,”萧青越不欲多言,“先静观其变,看她们能玩出什么花样吧。”


    *


    那厢卢平丹刚扶着怀中人落地,还没等人离开,便攥紧白云疏的腰身,拧眉上下扫视,嘴里还喃喃着:“你真是女子?”


    她是常年习武之人,最清楚男女之间的差距。


    他的肩颈修长,线条却比寻常女子硬朗,哪怕被人扶着走,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不似闺阁女子那般柔婉。


    她方才抱上去时,手臂环过他的腰侧,掌心触到的不是女子应有的柔软曲线,而是紧绷的肌理,力道沉稳得几乎能托住她全身重量。


    那一瞬,竟像是他在扶她,而不是她扶他。


    这念头哪怕只是一闪而过,卢平丹依旧浑身一激灵,暗自观察起了白云疏。


    这越观察,便越发觉着不对来。


    白云疏的吐息比一般女子炽热,身形消瘦却依旧沉甸甸的,不符合同体态女子轻盈的特征。种种特征无一不指向一个事实——白云疏或许是个男子。


    为了不拖累逃跑进度,她忍而不发,一直安全抵达接头地点时,这才猛然发难。


    白云疏腰身吃痛,面上却不露分毫,只垂首静静盯着卢平丹的眼睛。


    她的眼型很漂亮,是水灵灵的杏眼,里面两颗黝黑眼珠又大又圆,猫儿似地一转便泄露了所有情绪。


    他莫名想起初见时,她傻头傻脑地指天,说他的名字与天空一样。


    她许是胡言乱语,但却一语中了。


    其实他们也才认识几天......心思流转间,白云疏鬼使神差地承认了。


    他盯着卢平丹,认认真真回答:“欺骗了卢娘子,我很抱歉。”


    他的话音微顿,视线扫向腰间紧紧攥着的手,又玩笑似地开口:“既然卢娘子已经知晓我的身份,咱们再这样靠近,恐怕大为不妥。”


    卢平丹说不上什么心情,心底猜测被证实并没有让她心情好转,反而若一团雾气堵在嗓子眼,憋闷得难受。


    她恶狠狠瞪白云疏一眼,临近放手时手指力量加重,待听见他倏忽急促的呼吸声后,这才满意点头,松手远离好几步。


    白云疏垂眼扫过腰间,轻轻叹息,随后看向卢平丹,刚准备说些什么,就见她撒欢似地跑向一侧,抱着急匆匆赶来的人哀嚎。


    “你可知道那白娘子是个男的!”


    “若不是我抱他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不对劲,他不知要瞒我多久!”


    “怎么会有扮女装的郎君呢!”


    卢平丹将脑袋埋在徐昭意的颈边,眼尾也气红了。


    郎君女装乃大辱,一旦传出去,莫说娶妻生子、金榜题名,便是出门买菜都要遭人嫌眼。


    当世骂郎君最狠的话,就是“你长得比小娘子还美”。郎君们都以娘里娘气为耻,更别提女装了。


    而卢家满门将员,向来以阳刚威武为傲,从小深受熏陶的卢平丹更是受不了女装的郎君,她攥着徐昭意的袖子,心中似万蚁爬过,难受非常。


    “我也是才知道。”徐昭意揉揉她的脑袋,叹息一声,惯常柔笑敛起。


    她抬头直视白家兄妹,眼带追问意味,却是不言不语。


    虽说白家兄妹不是主动出逃的,但他们既已随她们走了,那主动权就在她们手里。为防止后续出错,她还是希望他们能将一些事情解释清楚。


    “冒犯了卢娘子,我很抱歉。”白云疏清咳一声,扫过不肯看他的卢平丹,语含无奈,“我的女装和轻落的男装,背后是有缘由的。”


    他顿了顿,话还未说完,一旁急匆匆赶来的白轻落气还没喘匀,就接过话柄:“原因在我,是我不甘困于女儿身,满腔才华无处施展,这才央了哥哥互换身份。哥哥并不是天性爱女装。”


    她迎着徐昭意的目光,缓了几口气又道:“汇祥阁是我的知遇地,再多的消息,恕我难言。”


    徐昭意摇摇头,温软笑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多事人,救二位出来,也只是看在白娘子的赠梅之情上。现下最重要的,不是将你们背后的难情讲出来,而是想想怎么应对几日后的高白两家大婚。”


    她看向白轻落:“毕竟新娘子都不在了,婚礼该如何进行呢?”


    白云疏豁然看向白轻落,白轻落叹气,只得将母亲不肯取消婚约的事情说了出来。


    几人一度陷入沉思,满堂静里,卢平丹忽而出口:“我曾听二哥说过,他去郝洲游历时,曾遇到过一个奇事。当地两家结姻亲,成婚当日,新娘子却被周边土匪劫走了。因着这事不光彩,两家打落牙齿和血吞,便临时换了新娘子。”


    “白家只白娘子一个女孩儿,若是中途被人劫走,也连累不到其他人头上。”卢平丹抚掌而笑,视线不经意扫过白云疏,又倏忽收回来。


    白轻落正想同意,一旁的白云疏抢先道:“我来扮新娘子吧。”


    白轻落皱眉,“哥哥不能涉险。”


    *


    三日后,酉时三刻,天朗气清,宜嫁娶。从高家到白家一路红绸,锣鼓声老远便能听着,路上挤满了等着喜钱的老百姓们。


    “你们听说了吗?这高白两家大婚,那圣眷加身的白郎君却没出席!啧啧,白瞎了那些才华,为了权势连寡母幼妹都能丢弃,真是个不知不扣的白眼狼!”


    “白郎君瞧着才不是这样的人!”


    “你这小丫头净看脸,不知人心险恶啊!高家那是什么门第,宋家又是什么门第?他妹子嫁入高家,那不挡了他向宋家,向那贵妃娘娘献殷勤的路吗?人人心中有杆秤,他这杆秤,怕是歪得毫不留情啊!”


    说话人瞧着已至而立,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袍,像极了进京赶考的穷酸书生。


    捡人家喜钱还说人家坏话,不要脸。


    那衣着鲜艳的小娘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暗呸声“晦气”,又推搡着往一旁挤,不凑巧还撞到人了。


    她下意识想道歉,不料眼一抬,又呆立当场。


    面前娘子半纱掩面,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挡不住的我见犹怜。


    “能劳烦小娘子帮我个忙吗?”仙女儿开口,声音也好听。


    小娘子怔怔点头,就见那仙女儿递给她一包个荷包,叫她去对街酒馆寻一郎君。


    她问起特征来,那仙女儿只笑道:“形似观音的那个就是了。”


    小娘子跟个呆头鹅似地跑过去,果真见到一观音似的郎君在垂首独酌。她涨红了面,搓着手,扭扭捏捏上前小声道:“这位郎君,对街有位姐姐给你送荷包。”说完递上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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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倾落垂眼一扫,接过荷包却没让那小娘子走,反而从荷包中掏出一串铜钱,“有这些买酒钱够了。”说罢将荷包递给小娘子。


    不等小娘子拒绝,她压低声,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我与对街那位姑娘未与父母事先商量……小娘子可否帮忙隐瞒?这就当封口费了。”


    小娘子想着两人般配的形貌,嘿嘿笑了下,忙不迭点头,下意识接过荷包。


    等反应过来时,那两人都不见了!


    她傻傻捏着荷包,左右四顾,唇角忍不住扬起。


    诶呦她个好运气,不仅亲眼瞧见了话本子里才有的才子佳人戏码,还白白得了笔横财!果然离开那个酸书生,连老天爷都肯赏脸了!


    不远处的杨树阴影地,一对才子佳人借着四周等喜钱的百姓遮掩,在树下心心相惜。


    大家伙儿都会心一笑,默契地不去看。


    “贵妃娘娘的人跟上来了吗?”徐昭意借面纱遮掩,不动声色看了眼四周。


    “从方才酒馆就开始跟了。”白倾落隐有不安,“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三日前,徐昭意费尽口舌说服白倾落同意让白云疏替嫁,只因她另有大计。


    白倾落以兄长身份刻意缺席婚礼,并在暗中搅局,方能彻底取得端贵妃的信任。


    此事看似简单,实则凶险。端贵妃党羽绝非庸碌之辈,岂会轻易重用背主之人?他们最忌惮的,正是这等反复无常之徒。


    菩萨娘子为联姻被迫舍弃医馆之事已传遍京城。兄长不忍胞妹因婚事丧失自由,故而大闹婚礼,这理由倒也说得通。


    但白倾落绝不能真正破坏婚礼,需得做些表面功夫——既要显出竭力阻挠之态,又得确保最终劫走新娘的必是“高家人”,至少要让众人认定是高家内斗所致。


    一旦兄长得知妹妹为高家人所害,定会对高家恨之入骨。届时无需贵妃派的人出手,兄长自然会成为攻击高家最锋利的一把剑。


    且贵妃势力必定出手。徐昭意她们要制造的假象,是让贵妃以为行动失利,却另有人趁乱劫亲。依她对贵妃的了解,对方定会顺水推舟继续重用白倾落,同时暗中彻查真相。如此既为白倾落争取周旋时日,又为后续谋划留足余地。


    此计最险要处,在于如何既从贵妃眼皮底下救人,又不惊动这条她;既要保全白倾落清白,又得抹去徐昭意所有痕迹。三者缺一,便是满盘皆输。


    “确定。”徐昭意笑,“你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若此事成功,你就是我的人了。以后贵妃一脉有什么情报,你得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任务系统曾提过男三的宰相之路,说男三原是靠贵妃起家,后暗中投靠男女主,收集贵妃一脉的贪腐证据,最终从内部打到贵妃一脉,凭借巨大功绩成为新朝的户部尚书。


    徐昭意知晓阻止白轻落与庶姐见面不现实,便利益最大化,利用白轻落窃取贵妃一脉的信息,顺道暗中推测剧情走向。


    “放心吧,我白倾落是重诺之人。”白倾落神色复杂地看了徐昭意一眼,到底什么都没说。


    两人交谈间,锣鼓声愈发近了,仿佛新娘子一炷香后将至。


    她们对视一眼,借着徐昭意宽大裙摆的遮掩,白倾落迅速用打火石取火,随后弯腰,用一种外面人看来是拥抱的姿势,点燃了混杂在草堆内的引线。


    她们将火药埋得极深,现在点燃,离爆炸还有一炷香的时间。


    徐昭意数着时间,没多久咬破嘴里的药丸,内里的红米水顺着唇边蜿蜒而下。


    她眨眨眼,泪水顷刻滴落,混合血水掉落在地。


    “明娘!”白倾落大叫,将徐昭意身形挡住大半,外围百姓只能见到女子不断掉落的血水。


    “高家花轿来了!喜钱来了!”


    “大喜之日见血乃大忌!”


    不知谁喊了一声,周遭百姓作鸟兽散,纷纷跑前面抢喜钱去了。偶有几个看不过眼想去搭把手的,也在那男子抱着女子左右乱跑的癫狂神情中,悻悻收回手。


    谁都知道疯子是招惹不得的。


    那小娘子也是可怜了。


    抱着这样的叹息,杨树下很快没人。可哒哒声随之响起,几个黑衣黑甲的禁卫军出现在两人面前。


    “青天白日扰乱秩序,将她们抓起来!”为首校尉皱眉吩咐。


    那男子看校尉来了,挣扎得更厉害,却也是徒劳。两人就这么相拥着被压上马车,推搡间倒在杂草堆上。


    压人的囚车与喜庆的马车擦肩而过,众人正觉晦气时,一阵爆破声响,几声“拿命来”晃过众人耳侧。


    禁卫军们执刀而上。


    爆竹烟气渐消,眼看着禁卫军即将捉拿那些蒙人贼人,爆破声又响。浓烟铺展开来,比先前的雾气更加持久。


    一片紫色花筏轻轻飘进马车,落在徐昭意眼前。


    她呛声咳嗽,忍着浓烟吃力睁眼


    ——却见花筏上印着两尾交织的狐狸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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