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越了。
这绝对不是蓝星！
路易睁开双眼，第一次见到了如此湛蓝的天空，仿佛被无比清澈的泉水洗涤过一般。
他想站起来，手臂和大腿都传来了剧痛，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浑身上下布满伤痕，衣衫血迹斑斑，但依稀还能辨认出上面精致的纹路。
“看来我这身份不一般啊，有的玩了……咦，这是什么东西？”
他总觉身下有东西硌得慌，伸手一摸，一枚漆黑如墨的玉佩正悬挂在腰间。
虽是黑黑的，还不时飘散出一些雾气，却没有阴寒之意，反而透着一丝温润的气息。
“这是什么东西？皇家宝物？还是我前世带过来的？”
正思索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队身穿铠甲的骑兵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这些人目光冰冷，可看到他的那一刻，立即露出了恭敬的神色。
离得近了，为首一人止住后方的军队，飞快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殿下，属下护驾来迟，让您受了这么多的苦，实在罪该万死！”
路易还在震惊中，那将领已命令士兵们列队待命。
将领缓缓起身，向他解释：“听闻京城急报，吾皇已被乱贼毒害，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也被暗杀，朝野上下一片混乱。幸而三皇子殿下您暂避锋芒，我等必誓死守护您的安危！”
路易这才点点头，总算是听明白了，他就喜欢这么直白袒露信息的“Npc”。
他穿越成了这个国家的三皇子，而现在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文臣武官、黎民百姓正在呼唤一位能够力挽狂澜的领袖。
一想到这儿，他全身都热血沸腾，巧了么不是，自己可是策略游戏老玩家了，正好可以在这里大展身手！
路易唤来那将领，搓着手嘿嘿一笑：“你哪儿有硝石、硫磺和木炭吗？”
将领愣了一下，拱手道：“回禀殿下，这些东西暂时没有，不过属下立即派人去寻！不知殿下需要多少？”
他叉着腰大笑：“越多越好！一定要尽快送来，速度越快，咱们收复皇城的时间就越短！明白吗？”
三日后，随着一声声“神雷天罚”，占据皇城的叛军在惊恐中仓皇溃散。
在文武百官的跪拜与山呼万岁中，路易正式登基。
他站在金銮殿前，俯视着群臣，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豪情：“诸位放心，朕一定带领你们，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此时的皮休国，只是御剑界一个偏远的小国，甚至很多八荒修士都没听说过。
可在二十年之后，这个国家却成了御剑界最璀璨的明珠，其领土囊括东西南北四海，只有一个地方不在版图之中——八荒一集。
史书记载，路易皇帝以雷霆手段整顿朝纲，以智慧谋略化解外患，联合修真门派稳固国基。
他始创“基础教育普及制度”，在整个世界建立起数十座“皮休大学”，不分贫富贵贱，招揽天下英才，研发各种科学技术。
在他登基的第五年，皮休国已经实现了土地国有化，聘请专门的农业管理者进行耕种，极大提高了粮食产量。
同时，他推动绿色城市建设，大力推广可再生能源，使皮休国的生态环境得到极大改善。
第一次农业革命、第二次农业革命、第一次工业革命……
改革兵制、调整科举制度、发展国家宏调下的市场经济……
在他的统治下，皮休国实现了前所未有的长治久安，那个弱小国家的形象早已成为历史。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以秩序、荣耀与希望闻名世界的新国度——路苏帝国。
最令人遗憾的是，路易皇帝终身不谈婚姻，也未曾立下任何子嗣。
只在他临终之前瞟了眼东方，随便指了一下：“就这个方向，方圆百里内的一个孩童，就是新皇帝。”
躺回柔软的床榻，他眯了眯眸子，人生如戏，这场游戏是到该结束的时候了。
“学姐啊，你在那个世界，也到晚年了吧，不知道还记得我吗……咳咳咳……”
他最后一次睁开眼睛，看了看这毫不留恋的人间，却猛地瞪大了双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
路易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随后闭上眼睛，安详地离世了。
殿内寂静无声，群臣跪伏，殿外万民哀悼，泪水如雨，都在送别这位传奇帝王。
苏歆九绕开看不见她的人群，沉默着走上前，轻轻握住路易冰冷的手：“这便是你的转世？你的第一世？”
眼前的、身后的场景顿时化作飞烟，富丽堂皇的寝殿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棵孤零零的蓝桉树。
这棵树就在皮休国首都的城门外，当地人都不知道它的来历，只知这树砍不得。
一旦对它扬起斧头，万丈高空就会降下雷霆，将那不敬者劈成灰烬。
苏歆九抬头仰望那交错的枝丫，低声呢喃：“你在这里等我很久了吧？”
忽而一阵风吹过，蓝桉树梢轻轻摇曳，仿佛回应她的低语。
她从刍玉中取出青玉匣，便见一丝橙光从树干中飞出，在她手腕上绕了几圈，便没入匣中。
“下一个是……果然！”
……
……
幽深的地府中，来来往往全是些青面獠牙的鬼差，它们扛着铁链，穿梭在无数亡魂之间。
而那些亡魂，像是被抽离了意识般，缓缓地朝着前方的奈何桥走去。
见此情形，唯一稍微正常点的路易摇了摇头：“走那么急干嘛？先欣赏下地府之景呗。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奇观！”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四周，甚至对着一名鬼差挥了挥手：“鬼差大哥，请问这里有没有招聘启事啊？我可以做几天的临时工吗？”
要是可以的话，他还想转正，从鬼卒做起，慢慢升到拘魂使，与黑白无常两位大哥一起去抓魂。
再努点力，调到判官司，在钟馗和崔珏手下打打杂。
等他厉害了，甚至可以去阎王殿当个秘书，替十殿阎罗写写判词。
往上的五方鬼帝就不敢想了，那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才行。
只希望到时候酆都大帝，或者后土娘娘，能看在他勤恳工作的份上，帮他穿回原来的世界，最好能跟学姐一起投胎！
“嘿嘿嘿——”
突然冒出来的笑声惊扰了一众亡魂，鬼差们连忙收紧锁魂链，免得他们到处乱跑。
对于始作俑者，鬼差们却不敢轻易靠近，这人身上有功德之力护体，稍有冒犯就会增加自身的罪业。
只有地府的高级鬼神，才有权来接引他。
就在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路易身后传来：“小伙子别笑了，你脑袋里想的都不可能实现的！”
他转头看向那位白发苍苍的老妪：“老婆婆？等等！您不会、不会就是孟婆吧？”
没等对方反应，他快步走上前：“你这里还缺人不？我可以帮你打打汤，煮点粥也可以！我之前想过很多种‘孟婆汤’的改良配方，您要不要试试？”
孟婆轻轻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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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我们这里不缺人。就算缺，也不会要你这样的功德圣人。你注定了是要投个好胎，去造福人间的。”
路易挠了挠头，一脸遗憾：“原来是这样啊……对了，这‘孟婆汤’遗忘的范围是多大？是我这辈子的记忆，还是包括上辈子所有的记忆？”
孟婆灰眸平静地看着他：“遗忘的，是你心中最深的执念。”
他猛地抬起头：“那我不喝！”
心中最深的执念还能是什么？
肯定不是那个游戏帝国，也不是什么地轨项目，只能是……她！
忘川之畔的曼珠沙华开得艳红如血，奈何桥上的路易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大声道：“我不喝！”
奈何桥头的风呼啸而过，孟婆弯下腰来，盛了一碗递给路过的亡魂：“你是功德圣人，自有金光护体。可若是不喝，灵魂不断磨损，就算功德再多，执念也会逐渐模糊。”
她顿了顿，灰眸瞥了眼桥下翻涌的忘川之水：“到了那一天，你心中的人，也会彻底消失在记忆长河里。”
前来接引他的崔判官也劝道：“路公子，孟婆说的句句属实。不喝孟婆汤的人，轮回次数越多，魂魄越不稳定。也许只是中了点毒，都可能昏迷不醒，甚至丢失魂魄。”
路易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喝！”
要是忘了她，那自己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崔判官叹了口气，挥手示意鬼差上前：“那便请路公子随我们去投胎吧，在往生镜前务必坚定内心，否则你的执念仍会烟消云散。”
他转世了。
“我是谭坛，也是路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两个名字，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脑袋里像是塞满了各种各样的信息，却无法拼凑出完整的记忆。似乎我在寻找一个人……”
“我有一枚墨染玉佩，上辈子就跟着我了，但现在还跟着，可怎么弄都没反应，这玩意儿难道是个纪念品？”
“我总算是通过试验了！那位守护灵阿姨说，以我现在的修为，在外面也不过是小虾米，但勉强能自保……想了这么些天，为什么始终想不起来我要找谁呢？”
“我成功了！没想到悬崖边的山洞里真有宝藏！得到了仙人的真传，再配合我的独创修炼之法，李简川再也不是我的对手！”
“这李不为也太没挑战性了，我随便找了几位长老合作，就名正言顺成了盟主。算了，看在他是我亲生父亲的份上，给他办个隆重的葬礼吧……”
“现在八荒九州各大宗门，都用上了我推出的‘水陆双栖直升飞剑’，我也赚得盆满钵满。可为什么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好像需要找个什么人来填满？”
“找不到找不到找不到！为什么哪里都没有她！我到底该去哪里找？再过一段时日，就是我的大限。修士一旦身殒，便会魂飞魄散……不如自废修为，以待轮回转世，再去寻人！”
苏歆九将这些信纸收集在一起，轻轻摩挲着泛黄的纸页，指尖微微颤抖。
她抬头看着破开天光的迷宫出口，泪水从眼角不断滑落：“原来我们真的遇到过，只是你没认出过去的我，我没认出现在的你。”
在她的身后，控制迷宫出口的“封印柱”已经崩塌，掉落出一个古朴的木盒。
这些来自过去的“信件”，就是从那木盒中取出的。
一丝红光和一缕黄光从信纸中飞出，轻盈地缠绕在苏歆九指尖，久久不愿离开。
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唇角勾着一抹浅笑：“只能委屈你先待在匣子里，还有好几个你在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