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远离城市喧嚣的箱根山区飘起两天两夜的雪花。
在今天放晴了。
如往年一样，一大家子人——青叶家，还有舅舅家——在28、29日回到箱根，看望外公外婆，过完新年再各自离开。
至于爷爷奶奶……家也在箱根，遗憾的是，他们在青叶爸爸读大学时意外事故早早离世。
外公外婆经营着一家民宿。
生意相当红火，尤其年节期间，周边城市许多人拖家带口，过来箱根度假，人流量堪称爆炸。
两家人这时候回箱根，既是团聚，也顺带帮忙招待客人。
青叶由希穿上厚实冬衣，打算步行去芦之湖，录制一些雪后湖景，分享给几天见不到面的男朋友欣赏。
这时，专属柳莲二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柳莲二：青叶同学，麻烦你转一下身。」
青叶由希疑惑回头……眼睛倏地睁大。
不远处，身穿风衣的褐发少年长身鹤立，站在挂满白雪的柳杉前，静谧美好犹如一幅古画。
茫然过后，是巨大的惊喜。
女孩猛然转回身，朝着男朋友的方向小跑。
看到她反应的少年，迈出步伐迎接，同样十分急促。
转眼间，两人奔赴到彼此跟前。
有那么一瞬，青叶由希很想扑到柳莲二怀里的。
一群游客吵吵嚷嚷，从他俩身旁路过……明显感觉到几道好奇打量的目光。
青叶由希轻咬唇，按捺着激荡的心情，强行让自己冷静。
视线纠缠。
没人出声。
半晌，女孩眨眨着眼，问：“柳君，你怎么在这？”
柳莲二答非所问：“生日快乐，青叶同学。”
双手递出一个包装典雅的礼物盒。
青叶由希终于克制不住笑意，眼角眉梢都是欢喜，同样双手接过礼物：“谢谢。”
没错，今天，12月30日是她的生日。
“柳君……特意过来，就为送我礼物吗？”
“啊。”
柳莲二淡淡解释：“原本想在中午前赶到，却低估冰雪对交通造成的影响。”
青叶由希闻言担心：“你怎么回去？”
明天31号，跨年肯定要陪伴家人一起的。
“今晚先不回去。”
柳莲二说明：“可以夜宿亲戚家。”
是他一位伯伯。
距离芦之湖更远、更深的山里，同样经营着一家民宿。
闻言，女孩脸颊显现梨涡：“那，下午还有两三个小时……柳君，约会吗？”
少年眉目温和：“好。”
青叶由希低头轻笑。
没拿礼物盒的左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握着。
“青叶同学准备去湖边看雪？”
“嗯！本来想拍下来分享给柳君。”
·
约会手里拿着东西不方便，青叶由希先回一趟外公家，将礼物盒藏入自己的背包。
又带出去两条围巾。
“青叶同学亲手织的？”
“……嗯。”
青叶由希有些赧然。
情侣围巾，经典格子款。
送柳莲二的是深浅绿撞色款；
她自己围着的则是嫣红桃粉撞色……红配绿嘛！
“辛苦青叶同学了。”
“没有。”
看对方很喜欢的模样，青叶由希心情一松。
男朋友不觉得俗套就好。
柳莲二轻抚围巾一头绣着的“徽章”：“立海大校徽？”
青叶由希点头：“嗯！”
绣出立海大校徽，是围巾最有技术难度的地方。
少年拿起女孩戴的围巾，同样的位置绣着同样的校徽。
青叶由希嘴角噙着笑：有些心情不好直说。
对于立海大学生，校徽就是校徽，不会过多在意。
之于她一个曾经的“立海命”，立海大校徽的意义更加特殊……虽然，她现在是冰帝学生了。
少年少女漫无目的地行走。
说好的游赏芦之湖，走着走着，就远离人群。
拐入山脚小道。
“冷吗，不戴手套？”
“也还好……戴手套不方便。”
“柳君呢，穿得这么单薄不冷？”
“不会。”
前方一棵小树，被积雪压弯枝条，稍微挡住两人的去路。
青叶由希眼珠转动，是突如其来的玩心，抽出被男朋友握着的手，伸手拍打一下积雪的树枝。
雪絮纷纷扬扬，簌簌落下。
她第一时间灵巧躲避；
积雪落在了褐发少年的头发、肩膀与围巾上。
青叶由希怔了怔：“柳君，怎么不躲？”
柳莲二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青叶同学很开心。”
听到这一句的女孩，心情更加明媚。
又有点不好意思。
便走近男朋友，踮起脚，为对方拂去白雪。
认真地，仔细地，替少年打点干净。
双手突然都被握住。
“你的手很冰。”柳莲二轻声道。
“没……”事。
青叶由希话没说出来，男朋友双手将她的两只手紧密包裹，拉到胸口前捂热。
不由得弯唇。
想要再说什么……
身前少年忽然低下头。
青叶由希瞪大双眸。
这是要……
亲吗？
心里微微发慌，她、她没做好准备——虽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准备。
不等她理清自己的心情，感觉到额头、鼻尖有一道轻柔的力量。
没有亲吻。
只是鼻尖轻触、额头相抵。
青叶由希浑身僵硬，眼睫颤抖得厉害。
无法聚焦，她看不到少年的神态；
垂眼，几秒后又忍不住抬眸。
无人开口。
却不但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甚至……仿佛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青叶由希心跳得很急。
想要拉开与男朋友过分亲密的距离，又……留恋不舍。
额头紧贴额头。
她害羞着，又悄悄欣喜。
最终，干脆闭上眼，什么也不想。
就静静享受跟男朋友“贴贴”的感觉。
柳莲二这时出声：“青叶同学。”
“……嗯？”
“睁开眼睛，可以吗？”
“……”
“看着我，好不好？”
“……”
“一直看着柳莲二。”
良久。
青叶由希“破罐子破摔”睁开双眼，小声咕哝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睁开眼我也看不到柳君啊！”
这样抵着额头，视野一片迷蒙。
就听到柳莲二轻笑。
是一阵沉默。
“柳君。”
“嗯？”
“不公平……你不也没睁开眼嘛！”
“呵~”
相抵的额头分开。
遗憾的情绪在青叶由希心间一闪而过。
下一秒……
脸庞近在咫尺的少年，睁开他的双眼。
真正的，四目相对。
青叶由希失神地注视着男朋友的眼瞳……
清清淡淡的目光，与他本人气质如出一辙，并不是冰冷的，却疏离得让人不敢靠近。
随后这一双褐色眼睛缓缓、持续地靠近。
越来越近。
视线再度从清晰变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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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胧胧，影影绰绰，只能看清彼此的瞳色。
两人的额头再次轻抵在一起。
“青叶同学。”
“嗯？”
“在想什么？”
“……”
“青叶同学，告诉我好吗？你现在在想什么？”
每每柳莲二用这样的口吻，青叶由希就不由自主心软得厉害，忍着害臊，小小声道：“我在想……柳君的眼睛真好看。”
说完，习惯性垂下眼睑。
随后感觉到额头被另一人用额头徐徐摩擦。
她不自觉又睁大眼。
眸光模模糊糊地相接。
“青叶同学的眼睛像雪后的芦湖。”
“……”
少年声音轻柔：“很美。”
尽管已经习惯男朋友的夸夸，但……
第一次被夸身体某个部位，就，特别羞耻。
眼神躲闪，试图避开另一人的目光。
紧接着额头又是一阵轻轻摩挲。
青叶由希控制不住自己，又抬起眼眸。
便再度落入到那一抹褐色的温柔中。
什么也没做。
就这么面对面、额头抵着额头，在雪地上静立良久。
直到，山间刮起一阵寒风。
“冷吗，青叶同学？”
“不……”
青叶由希话语顿住，几秒后，低低回答：“有……一点冷。”
柳莲二拉开彼此额头间的距离，依旧睁着眼，垂头注视身前的少女。
松开彼此双手。
抬起手臂，轻柔地环着女孩的肩膀。
虚虚的，将人揽到胸前。
青叶由希身形僵了僵，很快又放松下来，小心翼翼靠向少年的胸膛，少许迟疑后，抬起双臂，环抱在对方的腰间。
柳莲二顿了顿，双臂骤然用力，将他的女孩紧紧密密圈在怀里。
青叶由希闭上眼，枕着男朋友的肩膀。
乱糟糟的情绪早已平静。
感受着密不透风的怀抱……只有一个想法：好温暖。
正式交往九个半月，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真真正正的拥抱。
·
不知不觉，天色将黑。
少年送着女朋友回她外公家。
“柳君。”
距离民宿不到二十米，两人停足雪松树下。
青叶由希半垂着脸，眉眼间写满局促：“有一句话……想对你说。”
“好。我在听。”
柳莲二垂目凝视着女孩，见她犹犹豫豫半天不说话，他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待。
青叶由希深呼吸，抬头看向男朋友的脸庞：“你低下头。”
柳莲二配合地低头。
青叶由希咬了一下唇，抬起双臂搂上少年的颈脖。
柳莲二身形微顿，双手随即搂着女孩的腰身。
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女孩凑近男生耳朵。
突然亲了亲对方的耳垂。
感觉到腰间的双手陡地用力，青叶由希心里的紧张减轻许多，甚至有点想笑。
模仿着海原祭那天，男朋友的举动，她嘴唇轻抵着对方的耳廓，轻声细语：“新年快乐啊柳君。”
羞耻已经拉满。
她飞快退出少年的怀抱。
柳莲二顺势松开力道，静静站在原地。
青叶由希捂着发热的脸颊，抬眼看到她男朋友沉默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么看，她那天的反应也不算很逊。
压下心间翻涌的甜蜜与快乐，青叶由希笑容明媚，一边后退步，一边跟男朋友挥手告别：“周六再见了，柳君~”
柳莲二仿佛回过神，快步逼近女孩……又乍然停足。
那边，民宿门被打开，有人朝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