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不知道人怎么会这么善变，说的是他自己。
昨天明明还很担心黛芙会看到，他以前做过的荒唐事，怕她会生气，现在就是恨不得她对他生气，恨不得她狠狠惩罚他。
那样才感觉得到她爱他。
可是她的回答轻飘飘的：“你也没做什么，都是小事。”
伊恩在她背后先一步迈进电梯，掐着手心：“我当散财童子，送了好多女a礼物，就是ORIENTIS……”
“嗯。”
“你不生气吗？”
黛芙似乎认真思考了她有没有生气，电梯往上几层才说，“还好。”
只是还好……伊恩失落，又觉得再追问的话，就变成无理取闹了，黛芙很讨厌别人闹她。
黛芙先去洗澡，伊恩在客厅走来走去。
黛芙做瑜伽，伊恩在沙发上支着脑袋冥思苦想。
黛芙去改造成画室的小房间进行静物练习，伊恩拿起终端开始今天的大战黑粉。
就是在星网广场搜索黛芙、查尔斯工作室、大夫、戴夫、呆芙等等词条，发现有人辱骂黛芙立即点进私聊跟他舌战三百回合。
虽然很有可能吵不过人家，但是没关系，他还有很高的权重，只要是他举报的帖子基本都会被删掉，黑粉也会被禁言。
钞能力的好处也就体现在这儿了，没有哪个最高等级号像他这样，闲得无聊去找人吵架的，唉。
“你他x是黛芙梦男吧？这么护着她，你主子给你饲料了吗？”
一个眼熟的黑粉又被他举报了，来找他私聊开骂。
伊恩还挺骄傲：“我就是！”
“那你没戏了！你主子都当豪门赘媳了，她老公貌美愚蠢还会倒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以为充个高级号就能比得上人家真正的贵公子了？她都没承认过你这群是官方粉丝群，还唯一管理员呢，真的好可怜好可怜，背后汪得这么起劲你黛芙主子知道吗？”
伊恩脑子转了几秒钟。
他骂黛芙豪门赘媳，生气。
说他貌美愚蠢还会倒贴，开心。
说黛芙没承认过他的粉丝群，呜呜呜呜。
说黛芙不知道他在背后维护她，唉。
心情有点太复杂了，顺手给那个账号“你们芙姐又接项目，想钱想疯了”的博文点了举报。
扔了终端，继续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还记得放轻脚步，不吵到小房间里创作的黛芙，对着玻璃窗倒影欣赏会儿自己的美貌，一连做了几个刚才刷到的，当红男团wink的动作。
wink完就又变得很低落，慢慢垂下一头红发。
他真的很想找黛芙说话，找她撒娇打滚，问清楚她到底怎么想的，可是黛芙明确说过，他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空间，不应该整天黏在一起，他也应该有自己的事情做。
在她创作的时候打断她，更是天大的忌讳。
伊恩最终拆开黛芙送他的耳钉，去浴室戴上。
*
艺术史学家贡布里希说过：所谓天赋，实质是文化密码与神经可塑性的持续对话。
就算没有工作，黛芙也要每天进行基础训练，只要缺失了一天，对线条色彩的感知和把控能力就会减弱，非常可怕，自己能感觉得到。
快一个小时，画纸上多了一只小狮子，简单勾勒了形状，在色彩上，自然而然地选择了红色，在狮子身上抹了一片红。
黛芙放下画笔，往后躺在柔软的毯子里，手边的灯一拉，天花板led屏幕就从白天转到星芒流转的夜晚。
这间画室是伊恩布置的，她说，在大自然里面会更有灵感，伊恩就布置了半年，用上所有科技手段，把画室布置成古非洲原野。
她的手边是活着的绿草，摸过去有柔软又强韧的触感，光照和水循环系统确保这些野草是活的，充满生机的，偶尔趴在草丛里可以找到一些小野花。
墙壁和天花板可以根据自由转换白天黑夜，晴天雨天，相应的气味和声音也会转变，三百六十度无缝环绕，闭着眼，听到夏夜的虫鸣，风声，流水淙淙，银河天幕仿佛压下来，像一张清冷的被褥盖在她身上。
只是没有真的动物，多了动物，会有更多不可控性。
黛芙在怀里掬了一把空气，空落落的，决定起身，开门，看见伊恩站在门外。
伊恩换上了跟她同款家居服，抱着一张小绒被，倚在墙边不知等了多久，见她出来抬头揉揉眼睛：“黛芙，我想你，不知道你是不是要睡在画室，我，我来陪睡好不好？”
他洗过了，挺香的。
耳朵上戴了她买的耳钉，钻石很衬皮肤。
“进来。”黛芙说。
*
黛芙终于抱到了动物，伊恩的精神体大狮子，因为信息素排斥，整个狮子无精打采，她拍拍手叫它，它就乖乖走过来，躺进她臂弯。
没有办法完全抱住，只是拥住了它的背上的鬃毛，伸手抓抓狮子的脖子，它就会在她手心发出“咕噜咕噜”声。
“你，你为什么不能抱我呢？”
伊恩含她的耳朵，亲得她的侧脸全是口水，撑着一条满是红斑的手臂介入她和狮子之间，推了一把闭眼享受的大狮子，叫它走，狮子睁开眼睛瞥了他一眼。
跟自己的精神体争宠，应该是种挺小众的行为。
黛芙安抚大狮子，手肘推了把伊恩：“回去，继续动。”
伊恩就又躺回她背上，紧紧抱着她，在她的脖子上胡乱亲吻，想要泄气又不敢，只用虎牙啃了一下alpha腺体：“你一点也不在意我！”
“哪有啊，很在乎的。”
黛芙把脸埋进狮子的鬃毛里，舒服地闭眼叹气，她知道伊恩今天早上那次，已经多了一些抗体，今晚应该能熬过去，才叫他到她后面。
不要让她看到他信息素排斥的惨状，她就不会良心不安。
伊恩的呼吸重且滚烫，干呕时连带着全身颤动不已，带给她的感受难以言喻，想要抱着狮子在野草地里快乐地打滚。
伊恩哼哼唧唧地哭，一直说：“你不在乎我，你把我当工具，黛芙，你不爱我。”
黛芙手指滑动手边的转轴，播放优美的钢琴曲，盖过他的声音，又从伪装成鸟巢的储物柜底下找到一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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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糖纸，往后塞进伊恩嘴里，拍拍他的脸，“乖。”
很久之后，长达半个小时的夏季第三交响曲停了，伊恩的哭声还没停，哭得断断续续，大狮子抬头站起来，担忧地看向他的主人。
一直在角落自己玩耍的牧羊犬也来了，用鼻子嗅嗅伊恩，看看主人，又看看他，感觉这人不太好了。
黛芙就懒洋洋地放了狮子，回去抱伊恩，亲他的脸，戴着耳钉的耳垂：“好了，好了，哭完了没有？”
“没有。”
“要怎么样才能好点儿，我亲亲你好不好？”
黛芙趴在伊恩身上，亲他的嘴唇，很温柔的亲吻，给大狮子顺完毛，来给小狮子顺毛，安抚他难过的情绪。
“我快要死了，你不管我。”伊恩颤着红透的眼皮控诉。
黛芙看他身上，实话实说：“比今天早上好多了，你不会死。”
这个人今天给她勾出了欲.望，自己掉了链子，害她一整天心里有点痒，看见他白白净净的脸就想上去啃一口，现在她满意了，看伊恩也越发满意了，哄他说：“你做的很好。”
伊恩就有点开心了，卷着她的一把头发，软了语气：“你就是不在乎我，你看了报道，一点反应都没有，吃醋，骂我，都可以，可是你没有反应。”
黛芙闷在他肩窝上，“你说的是‘受害者女a联盟’？”
“嗯。”
“可我真觉得没什么事儿，你要我怎么怪你？”
伊恩抱紧她薄薄一片的肩膀，“我是故意装o接近你的，我不止接近你了，还尝试过接近别人，你不生气吗？”
他很紧张，说完后不敢看黛芙的反应，他当年就是纯贱，隐隐感觉自己应该喜欢alpha，不太确定，混了很多同A论坛，上面说有一种同A像他这样是天生的，可能他某天会遇到一个alpha，完全不会对她的信息素有排斥，那就是他命定的爱侣。
如果那人刚好也是同A，也同样喜欢他，唯独对他的信息素不排斥，他俩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两个人都唯独对对方不排斥，这概率比走在路上被天外陨石砸死还要小，伊恩现在知道荒谬了，当年不知道，就是想试试，给那些女a送了礼物，在她们很高兴的时候会泄露一点点alpha信息素，他就去闻，无一例外都让他反胃。
最适合他的人到底在哪里？后来伊恩知道没有那么个人，就连黛芙也会让他信息素排斥，呕得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但他就是爱黛芙，难受的要死的时候还想抱着她，他知道，这就是爱了。
他怕黛芙误以为她也是鱼塘里的一条鱼，可是不是的，她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她是他的全世界。
面对他的忐忑，黛芙说：“我知道。”
“你知道？”
“嗯。”
黛芙的声音依然很轻，她抓起一把自己的黑发，把发尾捏成刷子，刺他的脸，蘸着眼泪在他脸上画圈。
“早就知道了，你不知道自己多受欢迎吗？伊恩宝贝，开学第一天，就有人在我前面说你，国际高中最有名的omega，声音很大，我忽略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