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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如您所愿

作者:鱼儿无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舟只走暗处,慢慢摇向城中渡口,聂未晨呼吸静缓,似睡着了一般。


    渡口夜静灯昏,一片朦胧烟雨笼下,梁若鸢轻声道:“大人,下雨了,您听见便醒醒,我们要上岸了。”


    聂未晨手臂动了动,膝盖微曲,再无动静,梁若鸢将他衣袍稍稍敛起:“大人,您若动不了,我们兴许会弄疼你,忍一忍啊。”


    她将他双臂拉起,送到蓝羽面前:“他背后还俩钩子穿的窟窿,看着挺疼的。”


    蓝羽站在岸上,点头道好,拉起聂未晨扛上岸:“大人,我们回大功坊落脚,您忍忍。”


    聂未晨静静呼吸,没有回应,梁若鸢爬上渡口,脱下外裳盖在他背上:“蓝大人,我断后。”


    她未等蓝羽回应,足尖一点,跃上了青瓦飞檐,几个起落间已掠过数条街巷,蓝衫在微雨中已一些湿答答地贴在身上。


    她将怀中残缺的账册拢了拢:“若公之于众,足以让半个工部人头落地,想不到我也还有为民除害的一日。”


    她留意着四周动静,于一处墙头落下,轻盈如羽,忽觉气息不对,连巡更官和火夫都不见踪影。


    “这是哪儿呢?怎么好像迷路了。”她低声作势,右手按在腰间短刀上。


    一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燕十脸探了出来,眉头紧锁:“乔姑娘跟我来,蓝羽已回去了。”


    屋内烛火摇曳,干净但空落,不似有人住的地方,床板掀开,下有密道,石阶往下隐约可见火光。


    燕十带着她走下去:“这是我们办案时挖的密道,乔姑娘是第一个从这儿走的外人。”


    “那我可是第一个跟你们惹毛东厂的外人?”梁若鸢眉头皱了皱,“外人”二字听着不爽,她可是在做玩命的事,“大小也算生死之交,燕大人竟说是外人……”


    燕十停住,愁苦道:“哎呀,乔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若鸢眉一挑,从他面前走过:“我知道。”


    聂未晨躺在榻上,面色灰白如纸,额上细汗密布,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青光。


    密道出口在大功坊一处堆放木箱的暗角,梁若鸢爬出后自行穿过两处夹道便回到了张大哥家中。


    燕十随她进门,蓝羽单膝跪在榻前,右手搭在聂未晨的脉上。


    “那个游医还没来?”燕十低声道。


    梁若鸢从怀中取出一只青瓷小瓶握在手里:“蓝大人可知那是什么毒?”


    “青蚨,东厂专门用来折磨重犯的。”


    梁若鸢若有所思,一点点卷起袖子:“那便无药可解,唯有以血换血。”


    燕十按下她的手臂:“乔姑娘知道的有点多。”


    “我游历四海,知道得多有什么奇怪的?”梁若鸢不再掩饰,轻笑一声,甩开他,眼中却无半分笑意,“聂大人若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案子便更难查清了,害的还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蓝羽示意燕十退下,起身道:“换血太危险,稍有不慎,两人皆亡。”


    “他若死了,有些事便难办了……”银针划过她的手心,鲜血涌出,她微微皱了一下眉,“何况……”她顿了顿,“这世上,我的旧识也已不多了……”


    她将药丸碾碎混入血中,喂进聂未晨嘴里,药血入喉,聂未晨无意识地皱眉,喉结滚动,“扶他坐起来。”梁若鸢声色沉稳,双手按在聂未晨后背要穴上。


    钢钩所伤处,血流经内力相系,从她的手心渡入聂未晨体内,她清晰地感知到毒质盘踞在经脉中的位置,每一处都如附骨之疽。


    聂未晨呻吟一声,浑身颤抖,梁若鸢额头渗出汗珠,双手纹丝不动。


    燕十守在门外,蓝羽坐下又站起,在屋里来回走动,半个时辰如煎如熬,梁若鸢的嘴唇渐渐没了血色,聂未晨终于吐出一口黑血,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看什么都眉目含情的眼睛蒙了一层雾,迷茫着:“蓝羽?”


    “大人……”蓝羽正要上前,梁若鸢身子一晃头朝下往地上栽,他一把将她扶住,“乔姑娘!”


    聂未晨神志瞬间清明,“乔乔?!乔乔!”


    聂未晨将她推起,与蓝羽一同扶住她,“大人,虽说我一心救你,但你千万别自作多情乱想啊。”梁若鸢看他一脸焦急,苦笑了一下,推开他的手,“我还有事需要借大人的手才能办到,不能让大人就这么死了。”


    聂未晨低笑一声,那笑声让梁若鸢耳根发热:“是吗?那乔姑娘为何用自己的血救我?蓝羽燕十不行吗?”


    梁若鸢正欲反驳,院外突然传来一声冷笑:“此坊竟敢窝藏女贼,再不交出来,今日谁也别想活到天明!”


    “是韩大用。”燕十脸色骤变,拔了刀。


    梁若鸢吹灭房中蜡烛:“蓝大人,你们带大人从密道走,我去引开他。”


    “不行!”聂未晨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不似刚从剧毒中恢复的人,“韩大用武功了得,你不是他对手。”


    梁若鸢笑了笑:“聂大人这是小看我?”她手腕一翻,轻松挣脱,“大人如今欠我一条命,我也不怕告诉大人,这么多年我独自流浪,何曾怕过谁?”


    两人目光交锋,谁也不肯退让,院中传来脚步声,渐行渐近,韩大用阴森的声音响起:“聂大人……今日韩某特来领教江南女贼的功夫,你们不会还要包庇吧?”


    聂未晨忽然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


    “什么赌?”梁若鸢警惕道。


    “若乔姑娘能在一炷香内甩掉韩大用,那过几日,鄱阳之行,我听乔姑娘指挥,姑娘不是要用我办事吗?当我谢姑娘救命之恩。”聂未晨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但若不能……接下来的行动你都得听我的。”


    梁若鸢不屑道:“聂大人伤成这样还敢跟我赌?”


    “乔姑娘不敢?”聂未晨挑眉。


    赤裸裸的挑衅令梁若鸢心头火起:“好!蓝大人,你看住他!”


    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跃出窗外,聂未晨的目光追随着那道身影,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大人是故意激她?”燕十皱眉,“她胆子真大,飞贼住咱府里,又吃又拿?!”


    聂未晨懒洋洋地靠在榻上:“不激她,她怎会全力以赴,平安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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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大用那老狐狸,可不是好对付的。”


    屋外,梁若鸢已与韩大用交了手。


    她故意放慢速度,引韩大用远离大功坊,两人城中各处屋脊上飞掠,如同两道鬼影。


    “乔姑娘何必白费力气?”韩大用的声音似夜间怪鸟,“交出账册,韩某或可留你全尸。”


    梁若鸢回身一扫,脚下飞出数片断瓦,韩大用挥剑格挡,瓦碎声在夜空中飘荡,梁若鸢趁机跃上更高处,掷出一枚随身烟弹:“这我不常用,算便宜你了,可贵了。”


    白烟弥漫中,她藏入秦淮河上一艘画舫,屏息凝神,韩大用怒骂声渐行渐远,她松了口气,却是一阵眩晕令她碰翻了一旁空箱。


    “该死……”梁若鸢咬牙强撑,正要离开,却听到舱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即刻绷紧了身子,拾起手边一把榔头,蓄势待发。


    舱门从里面轻轻推开,月光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身影,“你怎么……”梁若鸢瞪大眼睛。


    聂未晨食指抵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韩大用留了后手,燕十和蓝羽正在应付。”他走近梁若鸢,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身子,“你失血过多,别逞强。”


    梁若鸢挣开他:“赌约还没结束。”


    聂未晨低笑:“你已经赢了,韩大用现在正在城东追你的‘替身’呢。”


    梁若鸢一愣:“什么替身?”


    “我让燕十扮成你的样子引开他了。”聂未晨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不过……我倒是很期待若你真与韩大用周旋,会用什么法子脱身?”


    梁若鸢眯起眼睛:“大人跟踪我?”


    “保护人犯而已。”聂未晨耸肩,“毕竟……你的血现在流在我身体里,我总得负责。”


    梁若鸢耳根听得发热,冷哼一声:“大人可别自作多情,既然赌约我赢了,接下来大人就得听我的,官差不能骗老百姓。”


    “当然。”聂未晨突然凑近,呼吸几乎贴在她耳边,“不过乔姑娘别忘了,我的血里现在也有你的血,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梁若鸢心头一跳,江湖传闻,青蚨血毒一旦换血,两人之间会产生某种微妙联系……


    “大人也信这种江湖传言?不过唬小孩儿的把戏。”她推开聂未晨,“当务之急是把证物送到陛下哪里。”


    聂未晨退后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您所愿,乔指挥使。”


    梁若鸢瞪了他一眼,率先走出船舱,月光下,聂未晨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的一丝深意。


    两人踏着月色返回大功坊,远处的屋顶上,一道黑影掠过,奔向皇宫。


    蓝羽将证物尽数呈上,朱厚照仍在豹房密室中来回踱步,夜明珠冷光下,工部账册残页与佛郎机炮改良图纸在紫檀案几上愈加发黄。


    朱厚照看了又看,抓起青瓷茶盏砸向梁柱,碎瓷片在波斯地毯上迸溅如星,茶水沿着柱子一道道滑落。


    “好个徐有贞!好个宁王叔!”朱厚照声音压得极低,却让跪在下面的蓝羽脊背生寒,“鄱阳湖底藏战船,运河粮仓变火药库?!他们是要把大明的江山炸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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