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完全没道歉的意思,只是略微低头看了眼污糟糟的鞋面,嫌弃似的挪开眼,看也不看她就要准备离开。
秦漫刚付完钱,白白失去一瓶饮料不说,撞她的人居然连句对不起都不打算说。
她冷冷开口:“帅哥,道歉呢?”
男生回头看她,眼睛微微眯起,口罩下似乎是个不屑的表情:“碰瓷?”
他声音特别耳熟。
秦漫确定他们应该是认识的,估计又不太熟,大概是关系比较远的圈内人。
知道可能是圈内的,秦漫立刻不客气起来,“要不调一下监控,看看到底谁撞谁?在这颠倒黑白,不会连一瓶饮料都赔不起吧。”
男生顿了顿,似乎被她最后半句逗笑,他慢悠悠从上衣口袋掏出张纸。
他俯身,用对折的纸轻拍她的脸,压低声:“赔不起的是你才对吧。”
说完,他把手上的纸一扔,擦过她的肩往外走。
东西扔过来的瞬间,秦漫下意识闭眼。
她挺翘的鼻尖上突然一疼,纸币砸完又掉到她的胸脯上。
顺手拿起来看,是一张欧元。
秦漫站在原地,还没缓过神。
脸上渐渐浮现出怒色。
从未有人如此对待她,从小到大,向来都是她这么对别人。
不能接受。
秦漫扭头冲出便利店,满街都是车,没找见那个戴棒球帽的男生身影。
一肚子火没地方发。
“秦漫!”
恰好一位同学从豪车上下来,她拎着包,抬头瞧见秦漫气冲冲站在路中间,弯弯嘴角,冲她打招呼。
见秦漫回头,裴诗予款款走上前。
“怎么了,刚刚看你怒气冲冲往这边跑。”
她边走边拨弄着肩膀边上有些散乱的碎发,眼神十分好奇。
西莱不管束学生的着装打扮,裴诗予有一头精心打理的柔顺栗色长卷发,在晨间阳光的照耀下十分夺目。她笑起来,卷翘的长睫毛仿佛都能撒娇,无一不处是甜美的模样。
见是裴诗予,秦漫嘴角抽了抽,云淡风轻地略过刚才那事,“遇上个神经病。”
裴诗予问:“谁啊。”
秦漫懒得回答,甩着发尾往前走。
裴诗予也不恼,跟上她走在她旁边,假装不经意问道:“说起来,你怎么最近一直打车来学校,家里司机呢?”
这话像一把刀扎进秦漫胸口里。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刚男生那句“赔不起的是你才对吧”,声音配着画面,刺激着她的神经。
秦漫没好气地回:“回老家办丧事。”
裴诗予“哦”一声,目光在她脸上游移,打量意味十足。
秦漫死死咬着唇,不耐烦道:“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现在不能露怯,高中只剩下最后一年,她得坚持住。
学校这地方,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话,八卦、流言蜚语,哪个都能压垮她,他们要是看出她家出问题,那就完了。
尤其不能让裴诗予看出端倪来,裴诗予在学校里,明面上是跟她走得最近的人,但两人私下里私交很浅,甚至连父母之间都不怎么认识。
高一时候,秦漫知道裴诗予是冲着她背景来的,而她也只是因为裴诗予品味跟她差距不大,才玩到一块,算不上什么真心朋友。
裴诗予淡淡一笑:“没事。”
秦漫睨她一眼,最好是没事。
进到班里,秦漫刚坐下,周围几个小姐妹就围上来,兴致勃勃讲八卦给秦漫听。
“听说了吗,最近有转学生要来我们班。”
“上周不是老师才说过么。”
“那你知道是谁吗?”
明显的吊人胃口,秦漫催促:“快说。”
“据说是江树海的孙子!”
秦漫心里咯噔一声,难以置信看着说话那人,“你确定是他老人家的孙子?”
“我确定啊,听我姑妈说的。”
这位小姐妹的姑妈是这学校的投资人之一,话肯定不假。
秦漫顿时觉得浑身血液冰凉。
她没忍住问:“就是那个江树海?”
小姐妹莫名其妙看她一眼:“那还能是谁,能来我们学校?”
这所城市,能被人这样议论的江树海,只有一个人。他们江家百年大业,曾经差点宣告破产,然而一年后又乘着互联网的风头东山再起,成为圈内广为流传的商业传奇佳话。
而江树海的孙子,那可不就是江叙迟!
秦漫整个脊背都僵住了。
她只听到自己重重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
秦家衰败后,那些无数个绝望的夜晚里,江叙迟遍体鳞伤的模样总是在秦漫梦里挥之不去。
“秦漫?秦漫!”
裴诗予娇俏的声音把她思绪拉回,秦漫扭过头,看到她责怪的眼神。
“刚刚我说话你是不是没听啊,今天晚上我的生日聚会可别忘了,在浮生。”
秦漫“啊”一声,皱眉:“怎么又改到今天了?”
“明天我要请假,妈咪要带我去冰岛看极光,下周一回来。”裴诗予眨眨眼,“所以就临时改到今天啦,我知道你没有带礼物,下周一再给我吧。”
秦漫勉强弯起僵硬的嘴角:“怎么跑去看极光啊,就没点更有意思的?”
天知道她连生日礼物都还没选!
以往都是去柜台买个包随手打发,可最近她没钱。没钱,连商场都不敢逛,更何况去买一个送给塑料姐妹的包。
裴诗予努了下嘴:“我知道你都去过了,可我这是第一次嘛。”
秦漫头皮发麻。
她没去过冰岛,可这种时候又不敢承认。
秦漫无意识攥紧手,半个月前做的美甲长得很长,掐进手心里,咯得她心慌。
她决定转移话题:“那聚会还有谁去?”
“就你们几个呀。”裴诗予又说了几个小姐妹的名字,听得秦漫直头疼。
不想跟裴诗予多交流,同样的,也不想跟隔壁班那几个小姐妹走得太近。她们在一个群里,秦漫已经拒绝她们两次下午茶邀请,怕被她们看出来,用的都是父母结婚纪念日度蜜月、哥哥回家吃饭之类的理由。
她在乎面子,一次两次能用这些理由搪塞过去,之后怎么办呢,她还有一个学期的课要上,而这帮富家姐妹闲的不行,一天能拆成三天过。
更可怕的,以前她最爱玩,她享受着小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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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星捧月的感觉,总不能突然就变了性。
裴诗予瞧着秦漫的脸色,眨眨眼睛,眸色有一瞬迟疑,可又很快浮起一个微笑,问秦漫:“怎么总感觉你最近怪怪的,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秦漫压下暴躁的情绪,淡淡道:“没有,我来月经,所以心情不太爽。”
“哦,好吧。”
裴诗予也习惯秦漫这副莫名其妙来脾气的任性性格,眼神在她耳垂上停留片刻,立刻“咦”一声,问道:
“你最近很喜欢这个款式吗?”
这副耳环,是秦漫这周戴过的第三回。
秦漫表情瞬间僵硬,下意识摸了下耳环,冰凉的触感告诉她,她这周已经重复戴同一件首饰。
怎么会犯这种错?
就算是以前那些老土的款式,只要戴的不一样,也不至于在眼尖的裴诗予面前丢面子。
“当季新款没有你喜欢的吗?”裴诗予笑盈盈问道,“我记得T家有一款很好看,很衬你气质。”
秦漫多想让她闭嘴,可她只能硬着头皮犟道:“我觉得很丑。”
刺耳的上课铃打断了令人冒冷汗的对话,秦漫松口气,从包里把课本拿出来。
人来人往,学生开始回到自己座位,但依旧喧闹。
同时,老师走进来,吵闹的班级突然静了一秒。
秦漫抬起眼,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戴黑帽的男生。
没有穿校服,裤子和鞋子也都重新换过,肩上挂着一个运动挎包。
他跟在老师身后,一只手把脸上的黑色口罩勾下来,然后站在讲台一侧。
在看清他的脸时,秦漫瞳孔猛缩。
江叙迟。
他长相比以前变了不少,五官变得更锋利更痞,皮肤也没以前那么黑。
等老师简短的介绍完,江叙迟在全班的欢迎掌声中,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在空位坐下。
全程拽得不行,没人敢在他路过的时候出声调侃。
秦漫的视线一直在江叙迟身上停着,直到江叙迟抬眼看过来。
目光交汇。
秦漫眼睫颤了下,瞬间扭回头。
秦漫有些心悸。
当年在浮生,秦漫的光环还没有破碎,她有随意嘲弄的资本。
只这回,一切都变了。
……
黑板上粉笔刷刷写。
底下同学叽叽喳喳聊。
“什么,他就是时信之子?”林诺压低声,语气十分惊讶。
她同桌裴诗予笑了下,眼里几分鄙夷,“你才知道时信是江家的啊?”
她们就坐在秦漫前边,周围人都听得见。
林诺意识到自己露了怯,抿着唇不再说话。
她家里做生意的,家庭条件不差,但也不算太好,在其他同学眼里,她就像个贫困生。
秦漫听着,忍不住同情起她。
在这学校里,最好不懂也得装懂,真诚是换不来任何好处的。
尤其是面对裴诗予这样的家庭优渥、资源丰富,做什么都轻而易举,优越感极强的这类人。
曾经秦漫也是这样的。
如果她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就不会在看到江叙迟的那瞬间,有想撞墙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