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看看！”方悦听了，大刀阔斧地走向二人，搓手问道：“什么题？”
果然，阮眠心道，她倒是忘了方悦有着乐于助人的性子了。虽然文理科的数学试卷难度不一样，但是目前才高一下，文理学的都还是一样的，只是在出题的时候，理科的题会象征性地比文科难些。
这道概率压轴题，数学组有心出得超纲了些，阮眠在考试的时候也被绊了许久，最后一小问还是没思虑周全扣了几分。
不知清楚方悦的真实水平，阮眠也只好拿给她看看。
方悦一看题就惊讶道：“概率题也能当压轴题？”在目前阶段，概率题基本上只会出现在选填题和前一两个大题，属于必拿分的类型。言下之意是，你们这数学考得有点太简单了吧？
但当方悦将题目大致扫了一眼后，却没什么头绪，她又向徐佳借了支钢笔，在草稿纸上涂写了两下，最终缴械投降：“这就是理科数学吗？也太难了吧！”
“当真？”在一旁装模作样玩手机的程澈跃跃欲试，“我来会会。”
见程澈开口，阮眠忙打断：“谢思淼是我们数学课代表，月考数学考了148，应该会做这个题吧？”
得得得，她知道他成绩好，但是现在不是他的主场啊！
谢思淼朝这边淡淡地瞥了一眼，似有若无地点了一下头。
阮眠话音未落，方悦又接上了：“如果我没记错，程澈这次数学是满分吧？不是都说了嘛，考100分实力可能不止100分，但是考99分，实力也只有99分了。”
她语气轻率，颇有挑衅谢思淼的意思在里头。
徐佳尴尬地笑了两声，帮谢思淼挽尊道：“其实数学能上140都很厉害了。”
程澈也谦虚地挥了挥手：“哎，只是文科题比较简单。”
几个人围在徐佳桌前，正聊得热络。程澈简单地读了一遍题，又看了前两题的过程，最后点评道：“有点超纲，但能用目前学过的公式推算，就是有点复杂。”
徐佳点头：“我们数学老师也这么说，当时忙着下课，她就没讲了，只说高考不会出这么超纲的数学题。”
“你说的是数理统计的内容，但不止有那一种做法。”谢思淼不动声色地走过来。
他利落地从徐佳手中抽出笔来，将草稿本和错题本都旋到自己面前。一掌支撑在桌面上按着纸张，另一只手以分明的腕骨为支点，一行行字母数字从他指尖迅速流出。
“你不是会吗？怎么不是满分？”徐佳看着草稿本上整齐的算式，抬眸看向谢思淼，她不信他会这个题还能在别的题上扣分。
谢思淼的五官分布极为整齐，似乎是按照黄金比例规规矩矩生的，面相是个墨守成规的老古董。他薄唇微动：“答案算错了。”
“噗……”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笑出来了，这样的小错误对于谢思淼来说的确不该犯。看见他一脸黑线，几人笑得更加放肆。
徐佳又问了一些步骤的来由，谢思淼极有耐心地站在她身边，将详细的思考过程告诉她。
小插曲结束后，几人都又沉浸到自己的事情里了。一上午过得很快，他们的进度也不慢，还有两周的时间，他们已经完成了60%。
临走时，程澈将教室中所有电器都检查了一番，确认全部都已经断电才将门锁上。
中午十二点半，刚巧是饭点。方悦提议去吃冒菜，除了谢思淼，其余人都说好。
“怎么滴？你又要搞特殊？”方悦睨了他一眼，情绪有些不满。
谢思淼泰然自若地对上方悦的目光，答非所问：“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雨还没停，落在防水布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响声。徐佳躲在阮眠伞下，细长的小腿暴露在外面，冷得起了层鸡皮疙瘩。
见谢思淼往旁边的公交站台走，她莫名迈出了脚步：“那个不好意思，我哥刚刚发微信叫我去吃饭，我也不跟你们去啦。”
“啊……”方悦拉长了尾音，最终以“好吧……”收尾。
徐佳缓缓挪动到谢思淼旁边，她在班级名单上看到过他家的地址，就默默记下来了。刚好，他住得离徐好医院很近。
五个人散了俩，其他三个人吃也提不起兴趣。45路公交车到站时，方悦跟着谢思淼和徐佳上了车，还不忘对车下两人朝挥挥手：“那我就先回去啦，拜拜~”
方悦性格和徐佳有些相似，都属于活泼大方的小太阳。上了公交，方悦往后排靠窗徐佳的座位走去，再后排坐的是谢思淼。
因为谢思淼一个人，她没能同大家一起吃上冒菜熟络感情。方悦没好气地瞪了眼谢思淼，然后很自然地坐到了徐佳身边。
“你叫徐佳？”方悦总得找人聊点儿什么，不然她闲得慌。
徐佳点头，反问过去：“方悦？”
“是滴是滴。”方悦笑着点头，为了不让话落在地上，她又问：“你们家也住这边？”
徐佳不好意思地摇头，虽然她也是较为开朗的性格，但在谢思淼面前，她莫名就拘束起了自己。稍作沉默，她又解释道：“我哥他在市医院工作。”
“你哥是市医院的医生啊？”听到这里，方悦开始兴致勃勃：“好厉害啊！谢思淼他妈妈也是市医院工作，在什么科室来着？”
说着，方悦扭头看了谢思淼一眼。
谢思淼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有意轻“啧”了一声，好像是在责怪方悦将他的家庭抖给外人听。
方悦嘿嘿一笑，不再说话。她清楚谢思淼的性格，这人不喜欢将自己暴露给别人。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徐佳突然察觉到，方悦和谢思淼之间似乎有种无形的默契。不管方悦在说什么，谢思淼只要不干，那方悦似乎就会立即停止。刚才的谈话是如此，在公交车站说去吃饭亦是如此。
“你们以前是同班同学？”徐佳试探性地问了一嘴。
方悦大方承认：“我们上小学初中都是同班同学，他就我邻居家小孩。”
“哦~”原来如此，徐佳心中似乎被这两句话给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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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但还是故作坚强道：“难怪，我感觉谢思淼同学总冷冰冰的，也只有和你能说上两句话了。”
方悦一拍大腿：“哎，他这人就这性格，看起来对谁都冷漠，其实就是装。”
“咳咳。”谢思淼垂眼看了侧前方的女孩，不知道她哪儿来这么多话。
很快，市医院站到了，徐佳不能再继续逗留。还没靠边停下，方悦塞给徐佳一把伞，“外面还在下雨，我看你好像没带伞，你先拿去用吧。”
徐佳有些无措，她的确没带，平时阮眠在，她忘带伞就直接蹭阮眠的就好，结果今天她从阮眠伞底下出来的时候倒忘了这回事了。
好像有些像负心的男人，有了新欢，在关键时刻还是得去寻旧爱。
徐佳在心里想着，不好意思地问：“那你等会怎么办啊？”
方悦说：“没事，我和谢思淼家住得近，等会让他送我回去。”
“哦。谢谢你。”徐佳握着伞柄站在后门，公交车里面有暖气，她手心里沁出一层细汗。哐当一声，车门开了，一股寒风涌入，徐佳打了个寒颤，又望了一眼车内，方悦已经坐到谢思淼身边去了。
只一眼，她没再留恋，毅然决然地下了车。
阮眠这头，等徐佳三人离开后，她和程澈在学校附件找了家冒菜馆。
选好菜后，程澈去打料碟，陡然想起了方悦的网名——不吃香菜，突然有点好奇，“阮眠，你吃香菜么？”他转过身来问。
阮眠点头，除了芹菜，她没什么忌口，就连万人嫌的折耳根，她也基本能够忍受。
“辣椒呢？”他又问。
阮眠有些不耐烦，她一边回着徐佳的微信一边说：“你打你的就行，我等会自己来。”
闺蜜在屏幕那头哭诉，她总不能坐视不管。
程澈点头，毕竟他也掌握不好阮眠喜欢的调料的度，于是又多加了两勺小米辣，放了些香醋，转成了自己的料碟。
他坐回阮眠对面时，雨已经停了，外头凹凸不平的沥青路上反射着刺眼的光，像是要出太阳了。
冒菜煮的时间不久，但从选好菜到冒菜上桌，阮眠全程一直抱着手机打字，是个人都知道她这是在和谁聊天，并且她的表情还变幻莫测的，时而咧嘴，时而皱眉。
程澈冷不丁地冒了句：“吃饭别看手机，容易变傻。”
他声音不大，但阮眠显然并没有全身心地沉浸到聊天之中，还是听见了他这句话。
“那要让你失望了。”她将手机锁屏放在桌面上，起身去打料碟。
亮起又熄灭的手机屏幕就像一道暧昧的目光，牵动着程澈的心。他视力很好，但很克制地停留在了距离手机一厘米处。
看着磨砂黑的桌面，程澈反手掏了一下里衣兜，东西还在，紧紧地贴着他的腰腹，原本冰冷的盒子，沾染上了些许挥之不去的热。
想到这里，他又起身去冰柜里拿了两瓶冰可乐。不管在什么样的天气，可乐都愉悦得很，拉着手摇两下，它都会开心得直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