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乔临书猛地抬头，满脸难以置信。
怎么娶平妻不让，现在连纳妾都不行了？
那他还怎么和二妹妹双宿双飞？
“父亲，你怎能如此武断？二妹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是儿子心悦于她，才不愿委屈了她。”
顾潇宛脸色一阵苍白，心口像被锤了一下，疼得发空。
好在公爹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他绝不会同意顾清薇进门的。
乔茂康冷哼道：“就你这脑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此事你不必再说了，那女人明日就安排人送她回苏州。”
顾潇宛心下一松，像在谷底看到了一线天光。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送她回苏州！”
乔临书就差撒泼打滚，“你要是送她回苏州，我就、我就随她一同回去，去当上门女婿！”
“逆子！简直逆子！”
乔茂康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沈氏眼见气氛越来越僵，赶紧上前劝慰：
“书儿，不可忤逆你父亲。这世上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等过几日，母亲再替你物色几个更好的，别倔了，好不好？”
乔临书脖子一梗：“我不稀罕旁人！我就要二妹妹！”
“逆子！”乔茂康怒极，拍案而起，“把他押进祠堂，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出来！”
“老爷！书儿只是被迷了心，一时糊涂，天寒地冻的，祠堂冷得很，若是冻坏了……”
沈氏现在万分后悔将此事告知乔茂康了，自己静悄悄处理了不好么。
乔茂康不为所动。
“带走！”
几个小厮上前，将乔临书拖了下去，他再不甘也无可奈何。顾潇宛正欲随行告退。
“站住。”
乔茂康目光如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你是书儿的正妻，该有的体面我会给你留。你要做的就是相夫教子，侍奉婆母。”
“若是再被我知道你动了歪心思，那我便只能对不住顾老弟了。”
顾潇宛闻言，只觉膝下一软，几乎站不住。她强撑着行礼，低声应下：“儿媳明白。”
。
顾清薇昨晚深夜训狗，身心俱疲，起的便有些晚了。待她刚用了满满一碗小米粥，顾潇宛就气势汹汹的带着人杀来了。
“给我砸！砸不掉的都给我扔出去烧了！”
顾潇宛双眼通红，像疯了似的：“把这下贱胚子的东西，一件不留，全给我扔到府外去！”
顾清薇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嗓音淡淡，带着嘲意：“不是姐姐千请万请要我‘伺候’姐夫么？”她特意将那两字咬的极重，“怎么如今又这般气急败坏？”
她俯身看着顾潇宛，眸中满是讥笑：“姐姐，你这副模样好像……深闺怨妇呀。”
“姐姐今日梳洗难道没照镜子么，眼底的青乌瞧着竟比祖母还深，活脱脱一个怨气冲天的……弃妇，难怪姐夫不喜你呢。”
顾潇宛气得浑身发抖，抬手便要打她。
顾清薇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凉薄：“省省力吧，这一巴掌要是打下去，姐夫会心疼的。”
“你闭嘴！闭嘴！”顾潇宛想要抽回手，却被死死擒住，她只能咆哮道：“我是四郎的正妻，生同衾死同穴，你不过是个贱人生的小贱人罢了，想觊觎我的位置越过我去？这辈子休想！”
“哈哈哈……正妻，”顾清薇笑出了眼泪，“姐姐别自欺欺人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不是了呢。若不是怕被休弃，姐姐又怎会千里迢迢的邀我来京呢，又亲手把夫君推到我床上？”
“顾潇宛，你犯贱啊？”
“二小姐，慎言！”杜嬷嬷终于插上了话，“大小姐怎么说也是你的嫡姐，你怎么能如此没有尊卑！你别忘了，你只是个生母低微的庶女！”
“尊卑？”顾清薇猛地甩开顾潇宛的手，目光如同利刃：“尊卑是个什么东西？就因为她是嫡女所以便生来尊贵么？就因为顾清薇是庶女，所以就生来是为嫡女做垫脚石的么！”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有好的婚事，她就能做金尊玉贵的少奶奶，凭什么她生不出孩子就要顾清薇不知廉耻的爬上姐夫的床，替她生！”
“顾清薇就生来下贱吗？生来就该死吗？！”
字字泣血，句句珠玑。
整个房间死寂一片。
她冰冷的眼眸扫视过顾潇宛和杜嬷嬷，一字一句道：“这个世道不是你们想如何便如何的。”
“岂知，生来高贵的人，有一天不会跌落云端呢？”
“等着吧，有人从地狱……爬上来了。”
。
顾潇宛的丫鬟们将顾清薇的东西一件件丢在了二院门前，紫苏气不过，抹了一把泪就撸起袖子想要上前阻止，顾清薇却拦住了她。
“无妨，让她们扔吧。”
紫苏委屈到不行，“奴婢真是替小姐不值，这也太作践人了！”
带来的衣物行李被像垃圾一样丢在地上，又被人故意踢得四散。紫苏干脆闭了眼，不敢再看。
顾清薇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髻，安抚道：“傻紫苏，你不明白，离了乔家才好呢……”
“她今日的所言所行，日后都要一一还回来的。”
一个婆子走上前，指着门外，脸上满是不屑：“二小姐，请吧。”
“狗仗人势！”紫苏气得直骂。
婆子不以为意，冷笑：“别磨蹭了，就算磨破了嘴皮子，姑爷也不会来救你。”
“这人呐，就是要有自知之明，最怕的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整天妄想着一些高不可攀的东西，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哪一天梦醒了，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顾清薇没动，眼神却变得冷到极致，像一潭死水，无风也寒。
婆子莫名一凛。
她听见顾清薇淡淡开口：“我记住你了。”
婆子脸上的笑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老奴地位卑微，不劳二小姐挂念。”
“呵。”
顾清薇再不看她，昂首阔步，径直朝外门走去。
她的背脊挺的笔直，如同风雪中傲然挺立的松柏。没有丝毫被驱逐的仓皇无措，更像是走向更大的战场。
不知为何，看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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昂首离去的背景，婆子心里竟透出一股隐隐的不安。
行至前院，角门处立着一道令人意外的人影。
顾清薇眨眨眼就蓄了些水汽在眼眶，行至那人身前，盈盈一礼。
“大伯哥。”
软糯的声音变得低低哑哑，藏着强忍之下细微的破碎感。
少女像受尽了委屈却无处依靠的小猫儿一样，明明委屈的要死，却倔强地挺直着脊背，故作坚强。
乔衍捻动串珠的手指快了几分，神色依旧清冷。
“我听闻四弟要娶你为平妻？”
顾清薇身子颤了颤，摇了摇头低声道：“姐夫不过是可怜我，想护我几分罢了。”
乔衍指尖一滞：“所以，你不想嫁？”
顾清薇小脸惨白，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像是被水浸泡过。
她闭了眼，自嘲一笑，宛如风雨中摇摇欲坠的花苞。
“轮得到我‘想’么？”
声音轻到如一缕随风消散的烟。
“谁会在乎小猫小狗的想法呢……”
乔衍神态冷淡，静静凝视着她久久没有言语。殊不知，清冷矜贵的人皮下，暗流激涌。
许久，他才问：“出了乔府，你要去往何处？”
“去哪？”顾清薇摇摇头，心如死灰，“我也不知道要去哪。京城不是我家，苏州……也不是我家。”
“我在城南有一座宅子，无人居住但时常有人打理。”
语调平稳无波，清冽干净，“若是无处落脚，我可将它暂借予你。”
顾清薇闻言呆愣了几息，似是想不到竟还会有人帮她。
她略显局促地问道：“……大伯哥不嫌弃我么，她们、她们……都说我是不知廉耻的狐媚子，是、人尽可夫的……娼妇。”
乔衍淡淡的眼眸里波澜不惊。
薄唇轻启：“谣言兴于愚者,起于谋者，止于智者。”
一行清泪倏地从顾清薇眼角滑落，下一瞬，她如离弦之箭般扑入乔衍怀里，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挺拔的身姿几不可察的晃了晃，旋即僵住。
她死死拽着他胸前的衣襟，指尖用力到发白，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压抑到极致的哭声宛如猫儿呜咽，断断续续，低回婉转，小小的身子抖的不成样子。
乔衍睨了一眼竹影，竹影立即悄声退去命人封锁了这片区域，确保不会被人看见。
委屈的抽噎持续了许久，乔衍胸前的衣襟都被濡湿了。
哭到力竭，顾清薇才松了手。看到那洇湿的衣襟，脸颊泛起一丝羞红，带着重重的鼻音道：“对、对不起，是清薇太失礼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
“大伯哥，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微昂着头，眼眸里都是因方才逾矩行为而产生的惶恐，似乎生怕真应了谣言，被当成举止轻浮之人。
“嗯。”
乔衍的情绪藏的很好，狂风暴雨也能伪装成风平浪静。
“走吧，我送你去那处宅子。”
“谢谢大伯哥，你人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