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生意也很好,浅川凉整个人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忙到了很晚才得以收工。
等收拾好店里已经到了晚上七点,浅川凉关好门,提着剩下的一个焦糖布丁回家,准备带给家里的银发幼崽吃。
大约半小时后,他拿着钥匙打开房门,施施然从外面走进屋内,在玄关处换上一双厚底凉拖,然后径直走进客厅,紧接着便看到坐在沙发上端着手机玩的琴酒。
银发男孩此刻正低垂着头,目光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暖色的灯光落在他又长又密的睫毛上,安静美好。
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琴酒似有所感地熄灭手机屏幕,将其放进口袋里,然后侧头望向声源处,眼里的警惕比之前已经少了几分。
十二小时前,浅川凉前脚刚离开,他后脚便拿起手机,轻车熟路地按下了伏特加的手机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听,不等对面开口,他就直呼其名,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显随着他的话语变得急促起来。
伏特加乍一接到这通电话还觉得很不可思议,直到对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才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意识到给他打电话的人就是失踪了一天一夜的琴酒。
可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稚嫩,像是个六七岁小孩子的声音,伏特加听得有点一头雾水,墨镜下的眼睛尽是不解与困惑。
直到琴酒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他这才明白了一切。
原来自家大哥因为服下APTX4869的缘故,身体缩小逃了出来,最后因为体力不支昏迷在路旁的草丛中,被浅川凉发现带回了家中,对方不仅救了晕倒的他,还好心将他收留了下来。
因为手段狠辣的行事作风,琴酒在组织树敌颇多,这会变成了瘦瘦小小的小不点儿,要是被他的仇敌知道了,一定会趁他病要他命,所以在他身体尚未恢复之前,万万不可像以前那样出去抛头露面。
伏特加不是个蠢人,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研制出APTX4869的解药,让自家大哥尽早变回原来的模样。
在他应完之后,组织的劳模还不忘嘱咐几句,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伏特加务必要把组织内部稳定好,不要给那些讨厌的老鼠可乘之机。伏特加当即应承下来,让他放一百二十个心。
在即将挂断电话的时候,琴酒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即便吩咐伏特加帮他查一个人,这才挂上电话。他天性多疑,防备心极重,在没有彻底摸清浅川凉底细之前,都会小心提防他。
能成为代号成员的人,都有两把刷子,伏特加自然也不例外。凭借着高超的黑客技术,不到半天功夫,浅川凉的背景就被他扒了个底朝天。
很快琴酒便收到他发过来的资料,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资料上显示,浅川凉今年二十二岁,自幼生长在一个平凡的家庭,父母都是普通工薪阶层,在他八岁那年死于一场车祸,只剩下大难不死的他和独居在米花町的外婆相依为命。
在他十八岁那年,外婆也撒手人寰,留给他一笔足够他普普通通过完这一辈子的遗产。在大学毕业之后,他用这笔遗产在帝丹高中附近开了一家甜品店。
没什么通天的背景,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荣誉成就,浅川凉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得到这个认知后,琴酒的心却终于放了下来,彻底打消了对浅川凉的顾虑。
浅川凉却不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家世背景早已被眼前的男孩扒了个底朝天。他迈开笔直的大长腿,走到单人沙发前坐下,将手中的焦糖布丁递了过去,冲男孩眨眨眼睛:“这是我亲手做的,快尝尝好不好吃。”
琴酒心中微动,打开包装精美的盒子,在某人期待的目光中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蛋奶香裹着焦糖的焦香在舌尖化开,甜而不腻,入口即化,的确很好吃,浅川凉开的甜品店估计生意不赖,连他这个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人都挑不出什么错来。
三两下吃完那份甜蜜的焦糖布丁,他放下塑料勺,中肯地评价:“还不错。”
尽管男孩语气淡淡的没什么起伏,浅川凉却听出其中的褒奖之意,他高兴地弯了弯眸子,然后想到什么,声音轻快地说:“阿阵,这附近新开了家拉面店,听说超级好吃,今晚我们去尝尝如何?”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直接牵住他的手腕,领着他往门口走去。
突然被他牵住手腕,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的琴酒身体瞬间僵硬,不过下一秒,他就强行克制住暴起伤人的冲动,僵直的身子陡然放松下来,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出门。
不出意料的话,他这段时间都要寄居在浅川凉家,两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些并不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还是早点习惯的好。
*
此时饭点已过,浅川凉和琴酒到达拉面店的时候,里面只有稀稀疏疏几个人,两人点完单后,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离拉面做好还有一段时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更准确地说,是浅川凉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而琴酒就安安静静在旁听着,偶尔回应几句。
店里的灯光是暖色系的,照映到男孩的脸上,和那一头顺滑的银发上,折射出月华般的光泽,浅川凉心念一动,随即好奇问道:“阿阵,你一个男孩子为什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他这一路上一直阿阵来阿阵去,琴酒起初听得别扭,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也就随便他了。迎着对面那家伙求知若渴的目光,他随口糊弄了一句:“因为懒得剪头发,所以就留长了。”
“这样啊。”浅川凉长长地哦了一声,那双亮晶晶的桃花眼里泛着光,一眨不眨地瞧着他,语气中的夸赞毫不掩饰,“阿阵的长发真的很漂亮,银色的,像月光一样。”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琴酒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素来面无表情的脸很快染上一抹可以称之为羞赧的神色。
作为一个冷酷无情的顶尖杀手,很少有人敢过多地打量琴酒的相貌,更别提这样直白地夸他了。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冷血杀手,破天荒地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一时不知如何回他,索性冷着张脸,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为了避免对方恼羞成怒,浅川凉眼观鼻鼻观心,佯装什么都没看见,然而心中却在偷笑:面前这个小孩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连说话语气都有些老气横秋的,没想到脸皮这么薄,被夸了一句就不好意思了,跟含羞草似的,真是……出人意料的反差萌。
之后便是一片沉默,两人安安静静的谁也没说话,气氛却并不尴尬。
然而没多久,这静谧的气氛便被打破,两个人高马大的黑衣壮汉大摇大摆走进店里,在他们对面坐下。
两人都穿了一身黑,看起来就很不好惹,与这温馨小店格格不入。浅川凉注意到自那两人进来后,坐在他对面的银发男孩眉头始终舒展不开,不由得好奇地望了过去,刚好和他们对上视线。
两人的目光在他和琴酒之间来回逡巡,最后定格在气质冰冷的男孩身上,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察觉到两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琴酒轻嗤了一声,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留给他们。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浅川凉若有所思地望着琴酒,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这两个壮得跟水牛一样的家伙,该不会是阿阵家那位凶狠的债主雇来的打手吧?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交头接耳一番,下一秒就齐齐站起身,像两座高山一般朝着他们压来,最后在离他们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下,跟堵围墙似的堵在他们面前,投下来的阴影将坐在餐椅上的两人完完全全的笼罩住。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浅川凉微微蹙着眉,转过身面对着他们,目光不闪不避,毫不畏惧。
“请问两位有事吗?”他微眯着眼眸,声音十分冷淡,斯文俊丽的面容仿佛覆盖了一层冰霜。
他平时总是笑盈盈的,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可当他冷着一张脸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泰山压顶一般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原本耀武扬威的两人身子一哆嗦,气焰顿时矮了一截。过了好一会,两人之中年长的那个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没事,我们哥俩就是想说,坐在你对面的那个小孩和我们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浅川凉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从始至终都安静的不得了的银发男孩,见他低垂眉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心中便有了几分计较。
他飞快地挪回视线,看着两人说道:“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对面那位是我亲戚家的小孩,目前暂时住在我家,整天和我呆在一起,怎么可能会认识你们。”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小会儿,目光直直地投向面前的男孩,话语里刻意带着熟稔的亲昵:“我说的对吗?我最最最亲爱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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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