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别墅位于东川南部,而铭越所在的高新区坐落于城北。
路上花费一小时二十分钟,还是在多数绿灯的情况下。
下午三点,黑色迈巴赫停从园区大门驶入。
洛清月侧头倚着车窗,看向玻璃窗外整齐栽植的香樟树,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这是个整蛊游戏。
毕竟这个时间,都能够打飞的出国玩一趟,若不是座椅舒服,她很可能已经腿酸脚麻。
汽车后座的另一侧,被始作俑者占据。
洛寒舟说,这是她奔赴新生活迈出的一大步,执意要来见证历史。
洛清月明确表示出拒绝,奈何亲哥像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据说他还推了一个重要活动。
“这个通勤时间是有点久。”
洛寒舟看了眼手机计时器,目光移向洛清月,“过会我去附近楼盘转转,找几套房子给你挑,就当哥送你的礼物。”
还算他有心。
洛清月面无表情接受,全然任他安排的模样。
“东西都带齐了?”洛寒舟问。
就像小时候送她上学,在校门口分别时那般关切。
双肩包抱在怀里,里面装着打印好的简历。
洛清月点了点头,司机师傅把车在主干道尽头的高楼前停稳。
车门打开,阳光炽烈,晃得人睁不开眼。
洛清月抬手遮阳,一只脚迈出去,耳边落入洛寒舟的叮咛。
“放轻松,别紧张,结束了我接你吃大餐。”
洛清月置若罔闻,迈上建筑台阶。
周围经过的人来来往往,不断有目光朝她袭来。
忽然意识到什么,脚步蓦地停住。
她转头看见洛寒舟站在车旁,目送她的姿态,俨然像位慈爱的老父亲。
谁面试还带亲友团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洛清月瞪大眼睛,指着大门方向,驱赶的架势。
洛寒舟接收到命令,朝她比了个OK的手势,但是没有动。
洛清月懒得再理他,三步并作两步,小跑步入办公大楼。
一层大厅空间开阔,视线明亮。地砖光洁,映照出清晰的倒影。
洛清月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脚步放缓,四下张望,直到前方一道女声传来。
“小姐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洛清月循声看向前台,站着一位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
有了方向,她径自过去,应声表明来意:“我找你们老板。”
路总外出,人不在公司。
前台将信将疑,洛清月又补充了一句:“来面试。”
前台恍悟,低头翻开记事本:“你是洛清月吧?”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刷卡帮洛清月通过身份验证闸机,把人带到电梯间:“程总有交代过,你去二十楼找他就可以了。”
洛清月向前台道谢,等梯门打开,走进去按下相应按钮。
她站在角落,从双肩包里取出气垫盒,借着镜子检查仪容仪表,顺便补了个妆。
期间,不断有人上来又下去,她权当看不见,直到电梯抵达,把用具收拾好,迈着自信的步伐走出去。
秘书小姐姐把她带到办公室门口。
洛清月敲了两下门,得到“进来”的准许后,把门轻轻推开。
相较于坐在办公桌前的人,率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一整面墙的卡通手办。
注意力被牢牢吸引,洛清月走到玻璃橱窗前,仰着头,认真仔细欣赏。
相同的场景经历得多,程望早已见怪不怪。
他起身,走到洛清月身侧笑着问:“喜欢啊?”
洛清月侧头,视线落在男人身上。他应该就是前台和秘书口中的程总了。
“还好。”洛清月回答,“我爱收集盲盒,家里摆了三面墙,比你这个更多。我只是意外,居然有人会把它们摆在办公室里,挺新潮的。”
“我是觉得,办公室多放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心情会变好。”
程望邀请洛清月到办公桌前就坐,“要是空空的墙,再配上几张桌椅板凳,看久了迟早会抑郁。在铭越,我们也会为每位新入职的员工提供布置工位的专项资金,喜欢什么样,你就把它布置成什么样。”
程总言语温和,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和洛清月臆想中的判若两人。
身处温馨空间,防备很快卸下,双手托着下巴,她看向程望:“我为我的脑补向你道歉。”
程望一头雾水:“你脑补了什么。”
洛清月直言:“我以为我哥哥的室友面目狰狞,凶神恶煞,见到你就觉得还好。”
这是哪来的偏见?
程望大为震撼:“你哥哥没给你看过照片?”
洛清月摇摇头:“叫什么我也不知道。”
顿了顿,她又补充:“也不想知道。”
“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铭越副总程望。我上面还有位大老板,姓路,不是陆地的陆,是道路的路,他才是你哥哥的室友。不过,他外出办事去了,你的面试就交给了我。”
洛清月“噢”了声,言语忽然轻快:“好巧啊,我也认识一个姓路的。”
程望:“是不是那个影帝,刚拿了金像奖。”
洛清月否认:“我认识的,比他帅多了。”
程望:“我们路总也不差,完全不是你脑补的那样。等见到了,一定要克制住你的尖叫。”
姓路的,也不是人均路铭霄。洛清月默默在心里“切”了声,忽然的庆幸。
面对程总,总好过面对那位可怕的卷王。她打开双肩包,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双手递过去:“这是我的简历,请您过目。”
程望没想到她会准备这个,带着好奇接过,认真审视。
洛清月,本科毕业于C大,专业是市场营销。
精通日韩法德意奥等十国语言,擅长钢琴、小提琴、竖琴、架子鼓等多种乐器。
小公主这么多才多艺?
程望抬头看了她一眼,洛清月察觉到他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她面不改色,捋了捋头发,听见程望说道:“讲讲你开西餐厅的故事。”
伤心往事被戳,洛清月一脸不情愿。
“都倒闭了你还要听?”
“结果不重要。”
程望把简历放在桌上,“我更在意你创业过程中的想法和经营理念,就算失败了,也是段宝贵的经历不是吗?”
和程望聊天,是轻松愉悦的,他能提供非常高的情绪价值。
洛清月不再扭捏,大方道:“好,那我就告诉你。”
程望做出请的手势。
洛清月不假思索告诉他:“我开的这个餐厅可不是普通的餐厅,它有另外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做‘男模餐厅’。”
她特地给那四个字加了重音强调,继续介绍:“顾名思义,店员都是身高188cm的男性,拥有腹肌和人鱼线的完美健硕身材,而我们只接待女性顾客,提供多种套餐选择。”
程望:“比如?”
洛清月讲述上头,言语也激动起来,声情并茂。
“二百八十八,男模演唱开胃歌曲;五百八十八,男模坐在身边倒酒夹菜;八百八十八,男模为你捶腿揉肩;一千二百八十八,那就是至尊女王的待遇,拥有以上全部,也是我们的主推款。”
程望双唇微张,难以置信问道:“最后是不是被扫黄打非办给端了?”
“你可别乱说。”
洛清月反驳,“我的员工,只卖艺,不卖身。”
程望憋着笑,没忍住逗她:“洛总,餐厅重启再招人,记得通知一下我。”
洛清月认真看他:“你多高啊。”
程望回答183cm。
洛清月一口回绝:“那你没机会了,我的要求一八八,差分毫都不行。”
……
面试持续一个小时,对洛清月而言,过程是相当放松的。
把她安排在哪,程望也有了初步想法。虽然路铭霄放了权,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把情况和他说一下,于是,加了洛清月微信,让她回去等消息。
洛清月给程望写好备注,收拾好东西起身,同他道谢。
“谢谢你陪我聊天,认识你很开心。”
程望应声,表达出相同的想法。
起身,陪洛清月一块往办公室门口走。
洛清月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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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谢绝:“你忙吧,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走。”
程望甩甩手臂,紧接着把办公室的门往外推开:“坐久了,我也需要活动一下。”
好吧。盛情难却。
洛清月在程望的陪同下来到电梯间,看着他按动下行按钮。
电梯要从一楼上来。
百无聊赖,程望问洛清月:“从你家过来要多久。”
洛清月如实回答,而后告诉他:“我哥哥去帮我看房了,到时候就搬到这附近,不然来来回回的,也太折腾了。”
程望本想说,铭越提供员工宿舍。
洛家小公主应该不会委屈自己,便没有提。
电梯抵达六层,程望又问:“那你的驾照什么时候拿的。”
他记得,简历上有写拥有合格的驾驶技能。
“一年前,不过我真正开车,才三个月。”
洛清月回答,“说起来也有点伤心,前阵子出了事故,我的车到现在还在4S店。”
电梯到达十二层。
程望回她:“我一直觉得,车坏了没关系,人没事就好。开车随机性很大,有时候你不撞别人,别人也会来撞你。我们路总,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上个月开车被人撞了两次,你说是不是有点倒霉?”
洛清月没有深究,顺着程望的话同情道:“啊?这也太惨了吧。”
话音落下,手机响起,景溪发来消息,问她面试得怎么样。
电梯畅通无阻,在二十层停稳。
洛清月低着头,按动手机键盘回复,梯门缓缓打开,程望的声音落入耳畔。
“你说晚上有个饭局,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落了份文件,小谢不知道放哪,我只好自己来拿。”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按住屏幕的手顿住,洛清月的余光瞥见,有道身影迈着长腿从电梯里出来。
冷杉木清香,很特别的味道,她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洛清月猛然抬头,暖黄灯光下,路铭霄长身而立,和她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
大脑有些缺氧,洛清月只觉得空气稀薄,呼吸的频率自主加快。
似是意识到什么,她缓缓转头,看向程望:“路……路总。”
“嗯,你哥哥室友,我们铭越老大。”
程望显然没注意到氛围微妙的变化,“身高188cm,常年健身,你要的他都有。看看这颜值,去你的餐厅,是不是高低得封个头牌?”
程望压着声,言语间充斥着八卦意味。
洛清月握着手机,直视路铭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震惊极了。
如果没有那次聊天,她会认定自己和路铭霄拥有匪浅的缘分。
然而命运弄人,像是和她开了巨大的玩笑,让她在被吐槽的正主面前无处遁形。
暗黑气质。卷生卷死。老秃驴。
头牌什么头牌,洛清月深刻怀疑,路铭霄想把她的头拧下来打牌。
路铭霄的视线落过来,洛清月无比尴尬地朝他笑了笑。
路铭霄向程望询问面试情况,洛清月轻咬着嘴唇,蹑手蹑脚往后退了两步。
原本和程望并排站立,此刻退到他的身后,蜷紧四肢,俨然把程望当做一堵人墙。
程望说出打算给她安排的职位。
路铭霄的声音无波无澜:“行,就按你说的办。”
他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洛清月默念着,心提到嗓子眼。可是当高大的身影逼近,擦身而过没做任何停留,她跑出电梯间,望着那道背影又不自觉咬紧牙关。
这人…….
还真当她是透明的啊。
狭长的走廊,眼看着路铭霄即将消失。
洛清月没有任何犹豫,快步上前,以身拦住他的去路。
脚步停住,路铭霄神色未变,低头注视她,静待下文。
别人的地盘,要恪守分寸,道理洛清月懂。
但是脑海中有太多疑问亟待开解,她直视路铭霄,没有任何退却。
“路总。”
洛清月莞尔,“前两天还和我聊得火热,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