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陷入沉默。
艾六一看了看四周。
暴怒的爸，哭泣的妈，倔强的哥，嗯……
艾六一低头沉思片刻，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拉着艾天明，对艾田力招呼：“那我和天明就滚出去了。”
“你滚什么？”艾田力愣住了。
艾六一摊手，理所当然道：“不是你说的，不改就滚出家去，我也改不了啊。”
平地惊雷！
室内所有活人都丧失了表情功能。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是，现在的我也是给子啊，并且一点不想改。”
他的声音淡定，仿佛在说今早吃了油条。
艾田力喃喃：“别开玩笑，为了帮你哥你都开这种玩笑了！”
胡秀眼泪恨不得倒流：“我是不是做梦呢，不对啊。”
艾天明急得跳脚：“你干什么！你没必要帮我分担火力。”
“我可不是帮你分担活力。我只是觉得现在出柜很合适，反正已经这么刺激了再刺激点也不打紧。万一两老过阵子好不容易心情平复了，我再出柜，这又把激动续上了，多遭一回罪不是！一个也是骂，一双也是骂，咱这样事半功倍呗。”艾六一自有一套道理。
人无语的时候就会笑，艾田力就笑了，“你还挺贴心！老子谢谢你！”
“爸，你跟我说，除了怕被别人指点，你还顾虑什么？”艾六一蹲下，直视艾田力，认真的问。
艾田力深吸一口气，手还是有点抖，沉默了许久才说：“以后我和你妈走了，你俩怎么办？没有孩子老了怎么办？以后病了医院做手术，都没人能给你签字！”
“我有钱啊，有钱一堆人争着叫我爸爸给我养老！一堆人抢着救我想挣我钱。”
离谱但现实，无言以对的艾田力卡了半天才气急败坏地说：“万一遇人不淑怎么办？你老了没有反抗能力害死你谋夺家产怎么办？不是亲生的隔肚皮啊！”
“您这话多伤我心啊，我也不是亲生的啊。”艾六一自己不在意什么血缘，别人对他好他就对别人好，
“要我说啊这亲生也不一定有良心，一言不合，估计恨不得我早死。
不是亲生的，遇到了好孩子，就算我只是给过他一口饭吃，他也会知恩图报。”
他说的有道理但是艾田力此刻心里只有一句不是亲生的。
艾田力仿佛老了十岁，有气无力地说：“是，我都忘了，你不是亲生的，我不配管！亲生的，我没养几年我也不配管！
报应，这是我的报应。我就是断子绝孙的命，是我当初强留的！”
“艾田力！艾田力，你胡说什么？”胡秀冷声打断他，“你老糊涂了是不是！”
他俩无声的对望，仿佛在对峙。
“唉，你俩骂我们就行，怎么还自己吵起来了。我错了，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艾六一烦躁地抓头。
艾田力掏出烟，哆哆嗦嗦地点燃，脸色阴沉。
胡秀眼睛还是红的，她收起难过的情绪，先拉着艾天明的手，又来到艾六一身边，伸手摸摸他的头发，理顺，
“妈妈不在乎什么传宗接代，那是他们老艾家的事。
妈妈只关心你们两个开不开心。
这同性恋不能结婚的啊，不受保护的。
以前妈妈有个同村，他男朋友老了就后悔了，就结婚去了，剩下他，跳了河……”
感受到了胡秀的爱，艾六一心里暖暖的，“那是他看错了人。
这和同性恋异性恋没关系，是人的问题。我相信吕谚修不会这么对我的。”
“人是会变的……你说谁？小吕？”
胡秀脑海里浮现昨天看到的相册和那个撞屁股，终于悟了！
“嗯呢，如果真有人结婚去了，那估计被丢下的是他。”艾六一自信的说。
“遭天谴了！你还想当负心汉！”胡秀突然慈母变成悍妇，摸头的手秒速变成拧耳朵，“你还吃窝边草！你居然对你妹夫下手？”
哈？？艾六一懵逼。
“疼疼，唉，什么妹夫啊！啥呀？”握草，艾六一真的不懂了。
“用力打！秀儿！”艾田力乐得拍大腿，就得给这臭小子打服了，刚刚气死他了！
“用力！”
……
五分钟后。
艾田力坐在沙发上抽烟，幸灾乐祸的样子。
胡秀坐在正中央，手拿擀面杖，怒瞪着前方。
两兄弟蹲在茶几旁，耷拉着头等候新一轮审问。
“天明，你到底怎么回事，朋友你让人家亲你？”
“可能他有一点喜欢我吧，前不久，我和他发生了点事……”艾天明皱眉止了话头，难以启齿。
都是成年人，懂了，艾六一揉着自己的红透的耳朵，热情举手，抢着话翻译，
“哦，床搭子，妈，他俩床搭子！啧啧，道德沦丧啊！打他！”
“你别管他，你自己的事呢！”擀面杖bang得砸在茶几上，胡秀瞪着艾六一。
偏心，艾六一突然共情了曾经的艾天明，他撇撇嘴，理直气壮道：
“我和吕谚修是正经谈，墓地我们都在物色了。”
“随便你！”胡秀又瞪了他一眼，转而看着艾天明，“你和那个男的断了，毕业前，不，30岁之前，你不许找对象！床搭子也不行！
30岁你如果还是喜欢男的，我就不管你了。”
“为什么？”艾天明不理解，为什么艾六一可以，他就要30岁？不信任他？
两兄弟都彼此共情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要么你听你妈的，要么你滚，我们没你这儿子！”艾田力又红温了。
“你凶什么！”胡秀推了艾田力一把，才对艾天明解释，“你是不是又觉得我们区别对待了？”
闻言，艾天明低头冷静想了想，迟疑道：“您是不放心我吗？”
胡秀欣慰的点点头，“还是长大了一点，不死钻牛角尖了。
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又犟又心思多，稍微哪里没做好你就会难过。
以后我们走了，过年家家户户吃团圆饭，你就一个人，那份冷清你受不了的。”
艾天明不语，他想说他可以照顾好自己，但是他说不出口。
见他不反驳，胡秀继续提要求，“就算30岁了，你谈之前，也得先把男朋友带回来给我看看。
如果我已经死了，就让你大姐，或者六一先看看。”
在胡秀心里，30岁的艾天明她都不放心。
“别胡说，都好好活着呢。”艾田力心里还是接受不了，但是他知道，老婆是对的，相比管教孩子，更该担心的是他们所遇非人。
见此情景，艾六一忍不住想，原著里，也许他们也是觉得顾俊臣不是良人才会极力反对，但是原著里，他们谁都没长嘴，艾田力只会棍棒教育，小六一不懂。
“这是说妥了是吧？那我去睡觉了哈。”艾六一拍拍屁股站起身，还把艾天明也拉起来。
“睡个屁！没完呢，你俩要么跪一晚上，要么滚出去住！”艾田力就是故意找事，见不得他俩太舒服。
“好勒！”艾六一毫不犹豫，拉着艾天明就跑。
眼见他俩真的出了门，艾田力和胡秀对望，似乎在无声的控诉“你儿子！”
突然，关上的门又开了。
艾六一探出个大脑袋，“明天早点起床啊，我带你们看升国旗去。”
“不看！！！”艾田力剩下那只鞋子也脱离了脚，谁有心情看国旗！
“砰——”拖鞋砸在了门上，门外传来小儿子讨人厌的声音，
“快跑快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