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罗妈从厨房出来,拉开了院门。
夏日炎炎,容葭的目光从廊下树叶的绿影中穿过,看见了圆圆脸的原见月。
“容姐姐在家吗?”原见月问。
罗妈说:“姑娘在家。”
“我在这里。”容葭对她招了招手,等原见月走近了,问道,“原公子回家了吗?”
原见月撇了下嘴,嘀咕道:“没有啊。”
家里还有幼妹,人无缘无故消失三天,如论如何也说不通。这下子,连容葭都跟着担心起来,他们秋余镇的门面不会遭了什么毒手了吧?
“那……要不报官?或者发动愿意帮忙的人去找找他?”容葭提议道。
“不用啦。”原见月摆了摆手,“哥哥不见的事,还是不要太多人知道的好。莫清在家里等着他就够了,我是来问你什么时候出发的。”
嗯?
原听寰还没回家,原见月能放心出门?
还有,为什么原听寰失踪不好让人知道?他们一家神神秘秘的,像是另有内情不方便透露。
容葭谨慎地开口:“我想先问一下——莫清不会也是什么隐藏的武林高手吧?”
原见月笑道:“不是不是,莫清是哥哥在路上收留的书童,不会什么武功的。”
容葭还是放心不下:“你确定真的可以和我走?”
“现在去找他也不知上哪里找,在家里等着也是等着,说不定走水路还能打听一二。”
“道理是这么说……”
“好啦!”原见月不由分说地侧过身,给她看自己身上的包袱,“衣裳我都带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容葭还从她身上闻到了甜甜的奶油味道。自从在麒麟烤鱼店里帮过几次忙,原见月便非常讨叶丹的喜欢,各种小吃食变着花样给她装,原见月的脸都肉眼可见圆了一小圈。
原见月这么心大,容葭也没有拒绝她好意的理由,其实她的行李也早就打包好了,拎包就能走。
“好,你进屋坐着凉快一下,我同罗叔罗妈说一声,拿上东西我们便启程,早去早回,说不定回来你便能见到原公子了。”
原见月幽幽叹了口气:“但愿如此。”
古时候出门诸多不便,虽然只是短途旅行,要带的东西也不少。容葭第一次出门,提前几天准备行李的时候,罗妈就担心得在屋里不停转悠,生怕少拿了什么东西,路上出了纰漏。
容葭出门要带三十两银子,罗妈怕她被人偷了劫了,想出分三个地方放的办法,包袱里一份,剩下的缝在袖口和内衣的内袋里。
容葭表示:“咱们能想出来的办法,劫匪应该比咱们更熟悉。”
罗妈一噎,这才停下准备扒拉容葭衣服的手。
还有那些款式繁复的裙子,容葭全都重新放回柜子里,人在路上,还是穿轻便的衣裳比较好。虽然出门要穿体面些没错,但一套裙子就能塞满一个包袱,层层叠叠的,容葭怕自己掉进清晖河里都浮不上来。
因为原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想要的简洁行装还是提前到布行买的。简陋布衣没有量身定制,穿在身上肥大了不少,头发也随意用一根发簪盘了起来,造型颇似进京赶考的书生,但一旦看到容葭的脸,就很难错认她是个男子了。
烈日炙烤之下,连清晖河边都不见一丝清凉之气,水生植物露出水面的部分也似要被炙烤干了,蔫答答地垂着腰杆。
清晖河这侧的渡头行人稀少,容葭和原见月背着行李走到水边,只有两艘体型不大的渔船,其中一艘老得像博物馆里的古董,有船家面上罩着斗笠正在打盹,另一艘半新不旧,上面连个人影也不见。
古代故事中不少船家在半路打劫客人的例子,容葭忽然想起,心中忐忑,转头看了原见月一眼。
原见月问:“怎么了?”
“他不会把我们……”容葭压低声音,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原见月忍俊不禁:“不知道,但他要是坏人,我们也不怕他。”
原见月本就是跟着原听寰从外地搬过来的,算算她来秋余镇时,才刚过金钗之年,但一路上的见闻比容葭却要强上许多。
吃了她这颗定心丸,容葭胆子大了,唤那个艄公:“船家,醒醒,我们想坐船。”
一连喊了好几声,斗笠下的人影才从好梦中醒来,懒洋洋问道:“什么事啊?”
他扶正斗笠,看到来人是两个年轻姑娘,略略一怔,下意识捋了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下摆。
容葭道:“我们要去德溪镇,你可愿载一程?”
船家一摆手:“有什么愿不愿的?给钱就走罢了。你要去德溪镇?船费一贯。”
一贯差不多一两银子,容葭听见这狮子大开口的价格,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她们两个姑娘家一看就是很少出门在外的,面皮又薄,多半不会讲价。碰上这等肥羊,不宰一刀才是傻瓜。
可惜容葭不是他想象中的肥羊,容葭到手的每一文钱都非常来之不易,并且还是她未来商业版图的重要地基。
原见月听了这个价格,立时便要发作,被容葭拉了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容葭道:“船家说笑了。如何要一贯的价格?秋余镇到德溪镇是顺流而下,费不了太多时间和气力。”
那艄公说:“去程是顺流而下,但我将船撑回来却是要溯流而上,难道不费气力?”
“还有这艘船的修缮钱,你和你家人的伙食开销,买斗笠的钱,泊船的钱……可是全都要算在这一贯里?”
艄公:“……”话都被她说了,让他说什么?
“三十文走不走?”容葭问。
不止腰斩,这是直接砍上大动脉了。那艄公脸色立即沉了下去:“哪有这般砍价的?姑娘,你若不是真心想搭船,就莫要扰人清梦!”
艄公常年摆渡,皮肤晒得黢黑,不下于钓鱼佬,那身材壮实却犹有过之,一个壮汉粗着嗓子和自己说话,容葭不免有点胆寒,却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没开玩笑,船家你去到德溪镇后,还会有去别处的生意,更何况……”
她指指船家身下的座驾:“这船如此老旧,连篷都被虫蛀了一半,看起来三十文也不太值,合该再便宜些的。”
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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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眉毛一竖,恼道:“我这船哪里破了?我日夜住在上头,舒坦得很!”
“这便是了。船家你在秋余镇是住船上,摆渡到德溪镇依旧是住船上,在哪里还不是一样?既不是必须回来,怎能按往返的价格算钱?”
艄公:“……”
早知道就不多说那句话了!
见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容葭乘胜追击,问原见月道:“我们镇可还有其他的渡头?”
“当然有,”原见月帮腔道,“虽说要多走几步路,但想必会比一贯便宜许多。”
“好吧,我们再换个地方问问。”容葭说罢,对那艄公点了点头,碰了碰原见月,示意她跟上离开。
刚走出几步,身后船家的声音追了上来:“唉!算了,这么热的天,你们也别费劲跑一趟了,五十文如何?可以就走!”
五十文?还是太多了。
容葭理想的预算是三十文,稍微高一些也可以,但中间相差的二十文钱已经足够他们一家几口吃两顿饭的了。
容葭转过头看向艄公的方向,那人皱着眉头,眼里露出几分急躁。
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反倒放了心,越是纠结于讲价,才越像正经摆渡的,试想此人要是绿林好汉,先把人骗上船刀了再说,哪里还有耐心做这些水磨功夫?
天干物燥,沉得住气的人才有胜算。
“三十文,多一文也没有。”容葭在那艄公不善的眼神里不紧不慢地道,“但我这里不止有一单声音,你可有兴趣?”
那艄公疑惑道:“什么意思?”
“我和这位姑娘是去德溪镇买鱼苗的,做完买卖,我们还要搭船回来,你若肯等上一等,这一来回,我出五十文钱。”
见艄公面上露出思索的神情,容葭继续道:“我家里开鱼塘,要时常去德溪镇做买卖,今后每次出行都照顾你的生意,岂不两全其美?”
先是说自己要换个渡头问价,现在又抛出长期订单,这么一通软硬兼施,艄公不免松动了:“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可一个来回五十文,还是搭你们二人加上鱼苗,实在不上算!”
“那就六十文罢。不能再多了,”容葭对他笑道,“左右你等不到客人也只能睡觉,咱们都是做生意的,能赚一文是一文呐。”
“……行吧,你们上船吧。”艄公无力地挥了挥手,感觉自己一腔发财梦撞到了南墙上。
难道他注定没有发财的命,只能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原见月小声地对容葭道:“容姐姐,你讲价还真有一套。”
“讲价不都是这样的吗?”容葭奇怪。
“不知道。”原见月摇摇头,“反正从没见过哥哥讲价。”
“他都直接当冤大头?”
“……不是啊,”原见月说着,忽然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哥哥以前走到哪里都很有面子的。也不缺钱花,唉——”
先前只惊奇于原见月可能是个武林高手,容葭这时又忽然意识到,她知道的情报可能比自己以为的更多。
“所以,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