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法宝被毁,心神相连的玄阴老祖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紫黑色的逆血,整个人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萎靡了下去。
他那枯槁的身躯在半空中剧烈地晃动着,仿佛随时都会从天上栽下来。
“我的幡……我的道……”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片已经彻底恢复平静,只剩下叶星辰一人负手而立的虚空,喃喃自语。
他赖以成名,横行放逐之地上千年的功法与法宝,在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这已经不是战败,这是……碾压。
一道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天道审判,不带丝毫感情地,在他耳边清晰地响起。
“你的道,是窃取,是掠夺,是无根之萍。”
“而我的道,是包容,是转化,是万法之源。”
“你,从一开始就输了。”
窃取……
掠夺……
无根之萍……
这几个字,仿佛蕴含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又像是一柄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了玄阴老祖的道心之上。
他的一生,都在追求如何更高效地吞噬别人,掠夺别人的修为、精元、魂魄,将之据为己有。他一直以为,这便是力量的真谛,是通往至高的捷径。
可到头来,他引以为傲的道,却被别人一语道破其本质,并以一种他连仰望都无法做到的,更高级的方式,彻底碾压。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吞噬,在真正的“混沌”面前,不过是孩童玩闹般的拾人牙慧。
原来,他沾沾自喜的捷径,从一开始,就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
我错了?
我修了一千年的道,是错的?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心神。
咔嚓!
又是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
这一次,碎裂的,是玄阴老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道心。
以《玄阴噬元功》为核心,建立起来的,他此生所有的修行根基,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啊——!”
玄阴老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那枯瘦的身体里,磅礴浩瀚的仙元,如同开闸的洪水,再也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四肢百骸,从他的七窍之中,疯狂地向外逸散!
他的修为,开始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断崖式暴跌!
地仙巅峰……
地仙中期……
地仙初期……
天仙……
金仙……
……
最终,当最后一缕仙元从他体内流散殆尽,那股支撑着他悬浮于空中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玄阴老祖那具枯槁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地,从半空中坠落而下,“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在了星辰堡外的泥土里,溅起一片尘埃。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
空气是如此的冰冷,刮在皮肤上,竟带来一丝丝刺痛。
骨头里,传来阵阵酸痛。
这是……凡人的感觉。
他瘫倒在地,感受着丹田内的空空如也,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虚弱与衰老,那双黑洞般的眼眸,终于被无尽的悔恨与绝望所填满。
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嘶哑的哀嚎。
叶星辰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
看着这张曾经不可一世,如今却比丧家之犬还要凄惨的面孔,叶星辰的眼神没有半分怜悯。
他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充满绝望的目光注视下,轻轻点在了玄阴老祖的丹田之上。
“噗。”
一声轻响,玄阴老祖的丹田气海,被彻底废掉。
从此,断绝了他再入仙途的任何可能。
“死,太便宜你了。”
叶星辰收回手指,声音冰冷。
“你的余生,就在这黑石矿山,为你害死、折磨死的那些人,赎罪吧。”
天地间,死一般的寂静。
那曾经不可一世,镇压放逐之地西部千年的玄阴老祖,此刻就像一条被抽掉了脊梁骨的野狗,瘫软在泥泞之中,浑浊的眼珠里,只剩下空洞与麻木。
道心崩溃,修为尽散。
一念之间,地仙变凡人。
城墙之上,无论是叶天、苏媚,还是那些帝庭的将士,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呆地看着那道立于虚空,衣袍无风自动的背影。
震撼,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们此刻的心情。
那是敬畏,是狂热,是发自灵魂深处的臣服。
这就是他们的帝君!
言出法随,弹指间,覆灭一宗!
这个消息,如同一场十二级的灵气风暴,以星辰堡为中心,向着整个黑石山脉,乃至更遥远的放逐之地,疯狂席卷。
“听说了吗?玄阴宗的老祖,被人废了修为,像条狗一样扔在黑石矿山里挖矿!”
“不止!玄阴宗两大亲传,‘毒公子’墨尘和‘傀儡师’傀山,一个被擒为奴,一个当场倒戈!”
“我的天……那可是放逐之地的三大霸主之一啊!一日之间,就这么没了?”
“是星辰帝庭!那个新崛起的名字!”
一时间,整个放逐之地,所有听闻此事的势力,无不噤若寒蝉。星辰帝庭这四个字,仿佛带着某种禁忌的魔力,让无数野心勃勃之辈,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
星辰帝庭,议事大殿。
气氛与之前的凝重截然不同,此刻的大殿内,洋溢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叶天上前一步,脸上满是崇拜的狂热,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发颤。
“父帝神威盖世!玄阴宗已然覆灭,我等当大肆庆贺,昭告八方!”
殿内众人纷纷附和,打了如此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确实值得一场狂欢。
然而,高坐于帝座之上的叶星辰,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众人。
“庆贺?”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一只蟑螂踩死了,不代表它的窝就干净了。”
叶星辰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玄阴宗这棵毒树,在放逐之地盘踞千年,根须早已遍布每一个阴暗的角落。今日斩断的,不过是它的主干。若不将那些深埋地下的根须尽数刨出,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在别的地方,长出新的毒芽。”
“斩草,就要除根。”
冰冷而果决的话语,让殿内众人心头一凛,那刚刚升起的些许骄傲与松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