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出小木屋后符锐还在叨叨着：“所以有人看见是什么在挠东西了吗？我不是胆小，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看到了，门后有只小鼠在挠门。”柯子文戏谑地看着他说。
来到后场，他们明白训练厅为什么会破成那样了。
在细弱灯光下，后场中心的岩石表面布满蛛网状裂纹，每道缝隙中都嵌着被碾成粉末的松针。方圆半里内所有新生树木呈跪拜状倾斜，年轮未满的幼枝尽数爆裂。
他们几个都是最近才拥有精神体的人，还没和精神体完全融合，也没出过任务，而今看见这片废墟，心一下沉底。
自从基地建立后，在里面的普通百姓很少会直接接触噬鬼，三年前的事好似大梦一场，只有日夜颠倒的作息以及路上游走的精神体时刻提醒着他们。
最开始的时候基地中的哨向人数已经接近一万人，但不知为何有段时间人数急剧减少，同时基地安排大量人手对边界防线进行全面改造，虽然中央下传消息称消失的哨向都是为基地献身，而加厚防线不过是为了防止其他基地突袭，但也有流言蜚语传出：哨兵失控攻击队友，向导半夜失踪至今不见踪影……
截至今年哨向人数几乎锐减至百分六十，而噬鬼数却仍如泥沙般涌出，无奈之下基地才出此下策：开放边界口，每天有几十个普通人在基地默许下出界。
一是为了再次增加哨兵向导的数量，二是减少基地生存压力。
成功的人成为哨兵向导，失败者则悄无声息离去，对基地百利而无一害。
有脚步声从身后缓慢传来，他们转身看去。
从黑暗深处出来一个男人，一身劲装，宽肩窄腰，身形修长。
是他啊。黎臻朝他微微一笑。
目光沉沉扫过她，男人微微点头：“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教官许清，这一周由我来训练各位，请你们先自我介绍一下。”
黎臻的目光飘忽不定，和王灵对上视线，她对她眨眨眼睛，两个人会心一笑。
五个人轮番自我介绍过后，许清颔首，随后带他们来到一空旷处，说：“接下来释放出你们的精神体完全形态，我会根据你们各自的特点安排你们的定位。”
静默之后，五只庞然大物浮现，笼罩整个天地。
虬枝巨角，铁骨铜筋——黎臻的驯鹿玄夜；
背甲载岳，爪纹刻川——符锐的乌龟泰山；
墨甲覆雪，翠竹为刃——王灵的熊猫滚滚；
烈焰鬃毛，裂地吼声——郭子潼的狮子烈日；
钢翼劈空，星火淬瞳——柯子文的雄鹰追风。
“好的，我已初步了解情况，你们队恰好很互补。
“鹰负责空中侦察，玄夜负责开路，熊猫和狮子在两侧观察，乌龟在后侧守卫。
“除了精神体需要训练，人也必须训练，增强观察力，提高反应速度。接下来前三天我与你们对战培训，而后四天会在我的带领下开始实战。
“现在，请注意你们的周边。”
话音落下，山林深处传来几声窸窣声。
未知的恐惧使五个人焦躁不安，精神体也被影响到，来回踱步。
“第一点，永远不要让自己的情绪失控。”
黑影裂林而出，巨蟒如一道劈落的闪电，蟒身搅碎月色，下一秒蟒首破障而至，颚骨张开的幅度足够吞灭整片夜空。
顷刻间扇飞其余四只小兽，巨蟒两盏黄灯瞳锁住白色驯鹿，尾巴摇晃成虚影。
黎臻心中一紧，把玄夜收回。
没想到这个动作似乎激怒了黑蟒，它紧盯着她，朝她缓缓移动。
幸而很快黑蟒就消失不见。
他们五个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郭子潼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有余悸：“这出场方式够炫的教官，这得吓过多少人得出来的方案啊，我请教请教……”
许清面不改色：“吓到你们不好意思。但等出了边界遇到噬鬼，你们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惊吓。
“人的情绪对精神体有极大的影响，如果自己无法控制情绪，其精神体也会失控。
“在战场中，你对噬鬼的每一丝恐惧都会减弱精神体的攻击力。
“今晚就只训练你们的情绪管理能力和反应速度。只有你们能自如控制自己情绪，反应速度勉强过关的时候才可以休息。”
五个人：……
接下来几个小时全部在此起彼伏的兽吼，巨物撞击的闷响，精神传达到人脑里造成同步的痛嚎声中度过。
等到天色微朦，五个人早已狼狈不堪，倒地不起，看着天空，脑子里空无一物。
许清扫扫身上没有的灰尘，收起小板凳，过来看看他们，在黎臻旁边坐下。
“许哥，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了。”符锐闭上眼睛，一时之间不想再看到那张脸。
没理他，许清看着天际间刺穿的金线，说：“王灵，你还有精神吗，向导在战争中最好不要把所有的精神力全部耗尽，需要储备精力在战后给哨兵疏导。”
王灵眼睛已经变成死鱼眼了：“再给我五分钟时间……我缓缓就好……”
五分钟后，她使出自己洪荒之力，给每个人都做完精神疏导后彻底晕了。
许清站了起来，朝黎臻伸出手：“起来回去休息吧。”
黎臻摆摆手，撑着地站起来，其余几个也纷纷起身，柯子文抱着王灵。
许清也毫不在意，收回手后看着地上说：“你们方便加下私端吗？之后几天我有事不来或者你们请假的话都好联系。”
扫完私端码后他们就各自回家了。
黎臻这次没精力看风景，直奔到家匆匆洗漱完往床上一躺就晕睡过去了。
等她清醒时窗外又是暗金色。
黎臻一下弹跳起床，看了一眼时间后又倒回床上。
磨蹭半天，等到最后一丝金线都被吞噬后，她终于出门。
黎臻以龟速向前缓慢挪动，发觉之前路过的街道比往日更有意思了点，绝对不是她在拖延时间。
走着走着，她看见了许教官。
夜晚的便利店，玻璃窗透出鹅黄色的光，像一块方形的太妃糖，和夜晚的寒气融化在一起。许教官在便利店里，整个人都暖暖的。
在她犹豫之际许清先她一步转身，漫不经心扫过街道，在看到她时明显愣了一下，朝她挥手。
好吧。既然如此。
黎臻来到便利店门口，跟许清示意她在外面等他。
她咬咬手指。
“怎么办怎么办，一会要聊什么才不会尴尬？”
【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长得很帅。】玄夜在精神核里旋转跳跃。
“不不不，这意向太明显了，而且我现在也不想谈恋爱。”
【你的心在见到他的时候跳得很快】
“……只是因为见到帅哥而已，这是人类正常生理反应。”
【好吧，不过我也不太喜欢那条黑蛇，如果他能是有毛的精神体就好了……】
一阵冷气从后面冒出，许清走到她身边。
黎臻对他微笑：“你好，许教官，好巧。”
许清顺势将目光移向黎臻身上，声音温润：“好巧，我刚好路过附近，来这里给你们买点水和零食，晚上消耗体力可以用上。你呢？”
黎臻暗自感慨人真是不可貌相，点点头：“我先替大家先谢谢许教官了。我家刚好在附近，一般晚上都会走这条路。”
许清：“叫我名字就好。我家刚好也在附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练完之后可以一起回。”
虽然黎臻不确定在经过一晚上单方面的虐杀后她想不想看见许清的脸，不过她此时看着他眼里她的倒影，没忍住点头。
【你不是说不想谈恋爱吗，为什么答应和他一起回家？】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我已经有点后悔了。”
黎臻懊恼地闭上眼睛，开始查看终端上的信息，不再和许清说话。
两个人慢慢在路上走着，一路无言。
烛龙群里：
黎臻：【你们有人到了没，我和许教官在路上了】
郭子潼：【你怎么会和许教官在一起？】
黎臻：【刚好在路上碰到而已。】
符锐：【说起来昨晚黎臻你的精神体是不是被撞倒在地的次数最少啊？我现在才反应过来。】
王灵：【有情况？】
黎臻：【你们看错了，昨晚我也被偷袭很多次。】
符锐：【哦哦。】
王灵：【是是。】
柯子文：【嘻嘻。】
黎臻：【……】
黎臻低头皱眉，许清转头嘴角微扬。
等他们两个到了训练厅，其他四个人已经站在那里，目光如剑。
黎臻嘴角抽搐一下。
等她归位，许清声音平静：“昨晚大家的反应速度和情绪控制力都有所提升，今晚除了继续加强外，还要开始练精神体相互之间的默契度。
“在界外，队友之间的默契度极其关键，在关键时刻甚至能救你一命。
“今晚同样五对一，什么时候你们五个人能不被我的精神体碰到什么时候休息。”
符锐举起手，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许哥，今晚你可千万要一视同仁啊。”
许清面不改色：“在战场上我一视同仁，不存在什么放水行为。接下来开始吧。”
郭子潼他们这次本来想让王灵站在中间，他们四个保护她，但王灵拒绝了，她不希望被区别对待。
黎臻点点头：“我也觉得，没有人能时刻保护别人，关键时机只有自己。”
商讨过后他们决定还是按原方案进行，五个人环成一个圈站着。
跟许清示意后，他们放出精神体，屏息凝神。
前期梦多，后期现实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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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