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月上柳梢月色朦胧,知柚直接从屋子后窗翻出来,把窗门虚虚掩上后身形宛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没有惊起任何的动静。
白天她注意到李府好几处不对劲的地方,却碍于孔从钰他们不好擅自行动。
不得不说副本的晚上是真的冷,即使是六伏天那种附之如疽的阴冷根本无法驱散。
夜晚里李府空寂很多,知柚走了好久,别说人,就连动物影子都看不见。
此时的李府仿佛成了一座徒有表象的空壳。
阵阵阴风拂面而来,除了给知柚带来无尽的寒意,还夹杂着婉转幽怨的歌声。
歌声?
知柚浑身一颤,不,准确来讲并不算歌声,更像是...有人在吟诵什么?
大晚上在李府做这种事的,会是谁呢?又或者,是谁是鬼?
没怎么犹豫,知柚循着声音走去,距离越近那声音就越发清晰:
“醉卧花间不亿君,千金买笑任天真。”
“......”
“明朝又向天涯去,谁记当年枕上盟?”
知柚躲在柱子后,静静看着庭院中央亭子里的女人,她穿着白裙,满脸愁容,手里捏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即使掌心被扎破也丝毫不在乎。
“抱歉啊客人,让你看笑话了。”
女人苦笑着,扭头直直看向知柚藏身的柱子。
知柚心下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显,既然被发现,那就没有躲下去的必要。
她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朝着女人颔首,“李小姐。”
李小姐有些惊讶,“你认识我?”
知柚只是笑笑,敢在李家小姐出嫁前念这种浪子逍遥,不念旧情的词,怕不是要被李家乱棍打死。
她走过去,坐在李小姐对面。
“成婚本是喜事,小姐何必独自烦忧呢?”
李小姐眼底划过沉重的落寞,
“如果成亲之人不是心上人,即使是喜事也高兴不起来吧?”
“既然并非心上人,又为什么要成亲?”
李小姐沉默,“......大抵是父母之命无法抗拒,今夜相遇也是缘分,说起来婚期定下后一直没去讲过我的成婚对象,不知道您愿意陪我去看看他吗?”
“当然!”
这种送上门的线索不要白不要,还省得她跑一趟。
就在知柚以为李小姐会离开李府时,她却径直走向内院。
知柚见状挑眉,怎么,搞半天还是个入赘的?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知柚彻底推翻,这哪是什么上门女婿?根本就是冥婚好吧!
是的,摆在知柚眼前的,赫然是一口红木棺材。
堂屋内堆满各式各样的纸扎品,棺木前方更是摆满花生,红枣桂圆,连他们白天找到的喜烛也被摆放其中。
知柚站在门边,看着李小姐背对着她身体紧贴着棺木,姿态眷念。
“林郎啊......”
知柚总觉得这幅场景异常温馨和谐,如果不是李小姐脑后的皮肤被生生朝两边撕裂,无数驱虫疯似的像从里面挤出来,可能知柚真会这么觉得。
那些螨虫和线虫,根本只会出现在死亡数月的尸体上。
果然不是活人。
“知柚小姐,您怎么站在门边不进来啊?快进来,外面很冷。”
的确,任由外面阴冷呼呼吹,堂屋的蜡烛稳稳当当燃烧,不受一点影响。
问题的关键在于,李小姐说这话时身体未动,是整个脑袋一百八十度扭转看向知柚。
面部神情也失去活人该有的微表情和神态,变得僵硬而麻木。
她慢慢张开嘴,无数螨虫喷涌而出,它们在地上在棺木,在李小姐身上到处爬动,看得人直掉san值。
“为什么不进来呢?”李小姐的嘴角已经裂到耳根。
知柚身后,两扇门已经在风中相互碰撞,发出激烈的响声。
威胁,无声的威胁!
但知柚毫不在意,甚至连位置都不曾挪动一下,双手抱胸,
“不了,谢谢李小姐好意,不过我这人天生易汗体质,里面不通风,就不进去了。”
恰逢此时,知柚额角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白皙脸颊滑落,佐证知柚的话。
李小姐目光沉沉看着知柚,一言不发把头扭过去,后脑勺那道撕裂也逐渐愈合。
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夹杂着“林郎”再度传入耳中,知柚清楚,这是暂时放过自己一码。
只不过,李小姐说得和做的似乎不太一致啊。
嘴上说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现在哭得不是挺真诚的吗?
“小姐!错了错了!成婚是喜事,怎么能哭呢?”
还没等知柚想清楚其中关键,身旁忽地扬起一阵风,一个身穿喜婆服饰的老人展现出和年纪根本不符的麻溜,冲到李小姐面前拿起帕子给她擦泪,满眼心疼。
“小姐,林耀他没死,这棺材里的,根本就不是林耀!”
李小姐似乎已经习惯喜婆的神操作,即使这样神情丝毫没有变化,
“胡说!林郎死在我眼前,我又岂会认不出那是不是他?”
“小姐糊涂啊!罢了罢了...小姐该回去了,若是被老爷夫人看见,又该责怪小姐了。”
就这样,李小姐在喜婆搀扶下越过知柚离开堂屋,等两人走后,知柚才信步走进堂屋。
林郎?林耀?
此前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喜婆坚信里面不是新郎?
知柚抬手轻轻划过棺椁,只可惜棺木上已经被人定了钉子,不然她高低掀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月上中天,知柚的困意姗姗来迟,她打着哈欠,转身离开堂屋。
只可惜知柚没发现,在她离开堂屋后,一道瘦弱的身影钻进堂屋,还把堂屋的门紧紧关上。
****
第二天一早知柚刚醒来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听着像管家和孔从钰他们在说着什么。
知柚翻身起来,穿好衣服后开门出去。
“起这么晚?昨晚干嘛去了?”孔从钰锋利眼神甩过来。
知柚脸不红心不跳,“第二次进副本,觉得有些刺激,肾上腺素飙升,没睡着。”
孔从钰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