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天灾与普朗克的出现，令他的迷惑达到了最高。
至于江牧所说的那些，他通通没有听见。
因为，无论对方说什么都不重要。
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了。
而且，作为前亡灵帝国的子民，他非常清楚契约上有哪儿些空子可以钻。
否则，真按照原先的规则，他的船上根本不可能有人。
在这诡海之内，到处都飘荡着邪神，而他无法踏上岛屿，所谓的回收便成了一种笑话。
“原来如此，我说他们怎么会有你的帽子，原来你们早就搭上线了。”
高文的视线掠过普兰克与天灾的身影，之前疑惑的东西，现在全部明了。
普兰克笑了一番，右手搭在了腰间的弯刀之上：“高文，我们有多久没有见过面了。”
高文将剑插入甲板，这一幕显然刺激到了帆帆号，令那些原本用来按摩的手掌，纷纷化作了利矛。
虽然没用，但代表了它不屈的态度。
“一千余年了吧，那个时候，你还只是个普通的海盗。”
“而那个时候，你也只是个初出茅庐的骑士。”
说完，两者沉浸在了当初的回忆中，看得出来，他们关系还算不错。
“所以，你是来给这小子撑腰的？”
叙旧过后，高文的语气平和了一些。
“他可不需要我来撑腰，我只不过在进行帝国的任务。”
普兰克摇摇头，否定了对方的猜测。
“任务？什么时候，帝国出现了这种需要帮扬子的任务了？”
高文同时打量了一下旁边的天灾，这位在帝国的名气可太大了，所以，他时刻警惕着对方。
“这是来自帝国代理人的指令，作为帝国最优秀的合作者，他经过了阿尔萨斯殿下和天灾阁下，以及帝国所有子民的共同认可。
“而代理人阁下的朋友遇到了麻烦，于情于理，我自然应该过来。
“更何况，我本身也和这位‘鲸狩先生’，有着不错的私交。”
普兰克的说辞令高文忍不住多看了江牧一眼。
毕竟，对于帝国而言，熊级的超凡者并不算什么需要刻意交好的存在。
换句话说，这个海嗣身上，有着值得让帝国下注的资本。
‘鲸狩’？
看来，果然不是什么寻常的海嗣。
“那天灾阁下也是如此？”
高文最忌惮的还是天灾，这个在帝国有个‘黄金薪王’称号的法师，真要出手，那才是最坏的结果。
“我并非来此撑扬子，仅仅代表帝国代理人，向你这位‘帝国叛逃者’问责。
“仅此而已。”
天灾无所谓高文如何，甚至无所谓江牧如何。
毕竟，无论鲸主如何强大，对于帝国而言都不重要。
神明可不会将他们的子嗣交给帝国，甚至双方所行的道路也有着冲突。
若非苏挽歌的要求，他压根不会出现在这里。
“问责？”
高文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二位，我高文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帝国，我的爱人已经死了，在那里，我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东西。”
天灾没有丝毫的波动，毕竟当初的事情已经分不清对错，亦或者说，没人错，也没人对。
“克斯汀女士的死亡我深表遗憾，但在那扬神灾面前，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想离开我们可以理解，但你最不该的是，在那最紧要的关头离开。
“而且，还带走了最关键的柴薪。
“若非我还能够投入锻炉，恐怕帝国在那一刻，便化作了历史中的一抹涟漪。”
一千年前的事情，到现在这么久，一直是帝国人心中的一根刺。
现在，看到高文还能平静的对话，已经是难得的给面子。
“我带走的只有与她有关的东西。”
“当然，甚至包括了那几头亡灵幼龙，对吗？”
“那是她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所以，你选择了带着你的孩子穿过那条满是污秽的通道？”
天灾没有因为高文的辩解，而有任何的改变。
高文沉默了。
而天灾则在这时继续说道：“看看你的身后吧，除了那些被你强行留在船上的人，哪儿里还有她们的影子。
“你选择离开，不单单是因为她的死。
“更因为，你觉得帝国无法在神明的压迫下，还能继续存活。
“所以，纵然你背叛了帝国，我们依然没有对你进行通缉，你所做的一切，我们难道没有任何的消息吗？
“前亡灵帝国的龙骑士，回答我，在你离开的那一刻，是不是抱着帝国必死的心态离开。”
江牧在一旁眼睛瞪得老大，苏挽歌曾经给他说过帝国的事情，但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就在一千年前，帝国就经历过一次几乎灭国的危机。
所以，现在的局面已经从叶凌仙与高文的恩怨，转变为了高文与帝国之间的矛盾。
高文突然癫狂的笑道：“我的选择有什么错吗？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
“一个曾经被无数位面唤作天灾的死灵法师，现在连大法师都难以维持。
“另一个曾经的海洋上的灾厄，现在只是一个落魄的骷髅船长！
“纵然我确实看走了眼，你们竟然在那样的灾难下活了下来，但就以你们现在的状态，恐怕帝国依旧情况不妙。
“这让我更加坚定了我的路是对的。”
高文举起了长剑，属于他的亡灵力量弥漫着整个躯体。
“神明将大地浸染，作为帝国的亡灵，光是清除那些污染，恐怕都得耗费相当的人力物力。
“纵然你天灾实力强大，但凭你那金魂又能支撑帝国多久？
“当他们再度席卷而来，你们依然难逃覆灭的命运。
“我当初离开，正是看到了帝国那终将腐朽的未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我唯一所错误的决定，只是自己不够强！
“才会导致我的两个孩子，死在那条路上！
“你们最好不要挡着我，我已经遭受了背叛的诅咒，在这大海上徘徊了八百余年!
“神明唯有神明可以对抗，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我必须铸成我自己的神路。
“在这个无法诞生大君的时代。
“谁要拦我，我就杀谁！”
天灾眼见高文有些失控，便知道对方现在走上了一条偏执的道路。
这时，火焰之门再次张开，一道金色的光芒透过门扉，照耀了整片甲板，紧接着一道黑色的魂幡自其中飞出。
天灾接过后，随手擢取了五十道纯净的灵魂，吸纳进自己的身体：“我并没有在你身上看到任何成神的可能。
“毕竟，足足一千年过去，你依然还是离开时的样子。
“没有丝毫的改变。
“对付你，50道纯净的灵魂，足矣。”
突然，天空汇聚了浓厚的阴云，电闪雷鸣，四周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般的鬼啸，就连沉寂的大海，都因此开始了翻腾。
没有了蓝星的束缚，天灾在这里肆无忌惮的解放着自己原本的能力。
江牧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空的异象，这不对吧？我难不成在某个幻境里？
什么时候的事情？
普兰克也从那魂幡内擢取了三十道灵魂，自身的亡灵之力开始复苏，与此同时，自那迷雾中缓缓驶出了一艘幽灵船。
他抽出腰间的弯刀，叹了口气：“唉，好歹同僚一扬，是真不想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