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趁人喝醉了,就肆无忌惮地拉过凳子坐在她身旁,她惊奇地看着于微,语气里带着笑意,“我居然比段太医还好吗?”
于微默默地点了点头,她趴在桌子上面颊酡红,而白青在一旁双手托腮好奇地盯着她。
白青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她毫不客气地与于微碰了碰,眼珠子一转,悄悄问道:“那个...段太医不会是个渣男吧?”
“渣男?什么渣男?”
“就是负心汉!”
像是提起了心里最不愿触及的那道伤疤,于微的目光黏在白青身上,嘴角向下撇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白青瞬间有些紧张,是不是太明显了?她急忙掏出张帕子,虽然不知道两人到底发了什么,但是向着自家人总是没错的!
“你、你别难过!那男的死一万遍都不足惜!”
“不行,我不要他死!”于微忽然抓住她的手,她摇着头,几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好好好...他不死。”白青无奈先将人安抚好,“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啊?”
于微又不再开口,只是木讷地盯着白青。白青想了想,决定用最最常用的方法让她打开心扉。
“其实...我有一个朋友。她曾经以为帝王的爱可以保她一世恩宠,被人诬陷时却受尽了冷眼,除了自己的好姐妹谁也不相信她。皇帝更是无情,当场拔掉了赏赐的发簪,最后她发现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也看透了帝王凉薄的本质。”
“后、后来呢?” 于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白青微微一笑,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后来啊——她爱上了一名深情的太医,还怀了他的孩子。”
于微张大了嘴巴,白青则十分淡定道:“放心,皇帝不知道。只不过惋惜的是她生孩子时血崩了,再后来就死了。”
想起电视剧中的经典场景,白青还是摇了摇头,每次看到那里时自己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握住于微的双手,“所以啊,有爱一定要大声说出来,没有发生原则性上的错误你们之间的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不然你难道要在这深宫之中守着皇帝孤寡地过一辈子吗?不要错过自己的良缘啊!有轨就赶紧出!”
“良缘?呵。”于微苦笑着摇头,“可若不是他迟了,我又怎会到这四四方方的宫里来。”
迟了?白青抓住关键词,她歪着头问道:“你们从前就认识?不会是青梅竹马吧?”
于微点了点头,她披头散发着趴在桌子上,嘴里喃喃个不停,“被人欺负了十多年,最后到这皇宫里来不过是一样的下场。”
“我以为他会把我从那深宅中拉出来,我再也不用过看人眼色的日子了。可偏偏...他就是迟了那么几日,直到父母把我逼去那选秀的马车上,我再也没见过他。”
说完,于微闭上眼,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涌出,白青轻轻地拿起帕子为她拭去眼泪。
“这......”白青不知该作何安慰。
“罢了,都是造化弄人,也许我与他本就有缘无分。”
“不!不行!机会都是要自己争取的!”白青急忙拉住她的手,只要于微对段沉安还有旧情,那么一切都好说。
于微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什么意思?”
白青站起来大手一挥,“别担心——总之,我有办法!”
—
再次睁眼时,白青正躺在不属于自己的床上,她迷迷糊糊地转过头,于微正倒在她身边睡得安稳,她立马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天啊!要是让于微看见了自己的小命还在吗?
白青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只记得昨晚两人举着酒杯“互诉衷肠”,自己好像还干了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思绪模糊,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
白青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正准备逃离“案发现场”。
此时,房门忽然被“吱呀”一声地推开,段沉安神色匆匆地赶来,外面天寒地冻的,他的额头竟渗出了几滴汗。
白青与他面面相觑,她莫名生出了几分心虚。
“哈哈...早啊!”
“于、于微呢?”
白青大抵是还没睡醒,她愣愣地往床上一指,于微还在被褥里睡得香甜。
段沉安焦急地走去床前,只靠近了片刻,他便闻到股淡淡的酒味。
“她喝酒了?!”段沉安眼神中似是带了些怒意,他转头瞪向白青。
白青慌张地摆了摆手,只留下一句“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完,她转头朝屋外奔去。
段沉安叹了口气,又俯身看向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忽然门口又传来“吱呀”一声,原是白青跑到半路发现门没关,再折回来贴心地把门带上。
似乎是被接连不断的吵闹声唤醒,于微终于醒来。
一睁开双眼便与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人四目相对,于微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她拽着被褥往上一提,慌张地看向段沉安,“你!你怎么在这?”
段沉安还是皱着眉,他声音低哑,“好端端的你喝酒做什么?”
“你身子才好没多久,喝完酒要是受了寒风发热怎么办?多大人了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我的医嘱你都当耳边风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刚醒来的于微根本招架不住,看着段沉安阴郁的脸色,心中不知从哪来泛起几分酸涩和委屈。
“关你什么事啊!你算我什么人!”
这一句话在空荡荡又窄小的宫殿中回响,段沉安瞬间低下头,而于微撇过眼,盯着被褥上的绣花不知所措。
“你......”两人同时出声,却听到对方的话语时不约而同地停下话语。
段沉安还是叹了口气,“罢了,是我语气不好。你好生歇着,我去给你煮醒酒药。”
“哦。”于微缩回被子中,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离开的背影。
白青正躲在厨房里像老鼠一样偷摸着找东西吃。
“正好给他们留出相处空间,我真是太棒了!”正当白青沾沾自喜时,那个男人又闯了进来。
白青嘴叼着一个包子瞪大了眼睛,话语含糊不清,“段太医?你怎么过来了?”
“我来给她煎药。”
“噢,那您请便。”白青拍了拍手转个身准备出去。
“白姑娘,等一下。”段沉安忽然开口唤住她。
“什么事?”白青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他移开目光,犹豫了片刻问道:“昨夜...你家小主为何喝酒?”
“这个啊...”白青绞尽脑汁,编了个理由,“她说她心情不好,让我拿些酒来。”
段沉安喃喃着:“心情不好......那她还说了什么吗?”
白青装作一脸无知的模样,“没有吧,这个我真不知道了。”
“算了,你今后看住她,她身子才好,别让她喝酒。”
白青连连应下,为了避免段沉安的唠叨“攻击”,她找了个由头先跑走了。
—
夕阳垂暮,余晖温柔地洒在太医院古朴的瓦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段沉安提着木箱,垂头丧气地走进院子中。
忽然一个男子神神秘秘地凑到他跟前,他四处张望了一会,确定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后,他将段沉安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如何如何?”
段沉安摇了摇头,“罢了,这宫中我与她终究殊途。”
“哎哎哎!”那男子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
“即使受了小小的挫折,你怎么能够轻言放弃呢!”
段沉安面露难色,“可、可再怎么样我都不能光明正大地与她相处。”
那男子低头看了眼他手上拎着的药箱,似乎有些无语,“那你刚刚是去干嘛了?”
“师父!这些都不是问题的!你就这么说吧,你到底对她有没有感觉!”
段沉安看了眼面前的人,他带着些许无奈,“夏天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诶!”夏天无看着他的背影,他站在原地沉思,难道是昨夜他教的招数不对?
思绪缓缓回到了昨天的夜晚......
太医院内一片寂静,段沉安手持毛笔,仔细研读着医书。而坐在他身旁的夏天无百无聊赖地翻着太医当值记录。
今天是他穿越来的第三天,他转过头盯着段沉安的脸思索。
段沉安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不免瞪了他一眼,“看我做什么?没事干的话就配药去。”
“......”夏天无慢慢起身走到药柜前,他揉了揉额角。
他还记得自己本在中医院见习,结果一觉醒来穿越回古代了。夏天无不敢睁开眼,希望一切都是幻觉。
系统给自己安排了个学徒的身份,并且要帮助段沉安完成恋爱任务。
这都是什么事啊......怎么回了古代还是医学生?
此时忽然一只鸽子落在窗外,它努力地啄着窗户,发出叩叩叩的声响。
夏天无走去把窗户打开,只见那灰鸽子跳到他面前,夏天无注意到它脚上绑了个纸条。
“怎么了?”段沉安出声问道。
“好像是有人寄给您的。”
段沉安走到他身旁,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夏天无忽然大叫一声。
“天啊!有人暗恋你!”
段沉安瞪大了眼睛,“这!不要妄言!”
“就是铁证啊!”
夏天无故意挤了挤他的肩膀,“师父可以啊!看不出来,啧啧啧...还是对方主动的呢。”
段沉安瞬间红了脸颊,“你说什么呢?而且,这、这怎么就是证据了!”
“这句话就是喜欢你的意思啊!”
说着,夏天无将窗户推开得更大了些,寒风呼呼地吹着,将二人的脸颊刮得生疼。
“你想想,这个难道是字面意思吗?今晚哪里来的月亮啊!”
“快把窗关上!”段沉安转过身,他神色慌张,急忙在位置上坐下,夏天无凑到他身边拱火。
“这是哪家的姑娘啊!这么直球,师父你可要把握好机会。”
“好了,你快些把纸条烧掉。这万万不能让人看见!”
“为什么?”夏天无忽然恍然大悟道:“天呢,师父你还玩禁忌play啊!”
“胡言乱语些什么!”
眼见段沉安恼怒了,夏天无不敢再打趣他,“好好好,我不说了,我这就去烧掉。”
纸张在火焰的舔舐下边缘迅速卷曲并泛起焦黄,在细微的噼啪声中,纸张逐渐化为灰烬。
段沉安看着那在烛火中燃烧的纸,直到再也看不见那字。
或许这一夜都只是开始,段沉安再熟悉不过那字迹,上面写着——今晚月色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