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们饿鬼投胎——食堂阿姨们早该下班了，这会儿正偷偷揉着站酸的老腰。
“阿姨再见！明天我还来夸您年轻！”宁亦舟叼着鸡腿含糊不清地喊，油汪汪的小手挥出残影。
那鸡腿在他嘴里晃悠的样子，活像只偷鱼成功的猫咪。
宋羽已经半蹲着转过身，宽阔的后背在路灯下投出小山般的阴影。
宁亦舟一个助跑蹦上去，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如果忽略他故意在宋羽肩头蹭油印的话。
“小混蛋……”宋羽瞥见训练服上新增的油渍，却只是无奈地托了托背上那团温热，“别把骨头渣掉我领子里。”
宁亦舟“嗯嗯”点头，啃鸡腿的架势却像跟它有仇。
月光给他鼓动的腮帮镀上银边，呆毛随着咀嚼节奏一点一点。
宇文云突然伸手，纸巾精准拦截即将滴落的油渍：“骨头。”
镜片后的目光带着警告。
宁亦舟眨巴眨巴眼，然后——
“咔嚓！”故意把鸡腿骨咬出清脆声响，磨牙似的来回啃，眼里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
林亦熙走在最前头，发尾沾着夜风。
她突然回头，路灯将四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宋羽像背着座小山，宇文云的眼镜反着光，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宁亦舟塞给她的糖，而那个小混蛋……
“呸！”宁亦舟终于吐掉被嗦得发白的骨头，满足地打了个嗝：“明天还抢十二教官的匕首玩！”
三道目光同时杀来。
夜风里飘着鸡腿味，青草气，和少年人用不完的朝气。
……
林亦熙把玩着马尾辫梢，月光在她指尖流转：“明天应该换教官了吧？”
语气里藏着几分庆幸——毕竟不是每天都能遇到十二教官那种级别的“魔鬼”。
“按轮值表。”宇文云单手推眼镜，另一只手精准地将纸巾塞进宁亦舟油乎乎的爪子里，“每个教官负责一天。”
镜片反射着月光，让人看不清他是否在偷笑。
宋羽突然闷笑出声，结实的后背传来细微震动：“没关系……”
他故意顿了顿，“反正某个小坏蛋会招惹所有教官。”
“宋哥！”宁亦舟立刻像只炸毛的猫崽，整张脸埋进对方后背使劲乱蹭。
柔软的脸颊肉被挤得嘟起来，随着动作一颤一颤，在月光下像块晃动的奶冻。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干嘛？”宋羽偏过头，正好对上宁亦舟从自己肩头冒出的小脸——那上面还留有鸡腿的油。
宁亦舟也不答话，只是眯起猫眼“嘿嘿”傻笑，鼓起的脸颊肉一跳一跳。
夜风拂过，他头顶的呆毛和宋羽的衣领一起轻轻摇晃，仿佛在跳双人舞。
林亦熙突然伸手，指尖戳中那块软肉：“明天要是新教官也被你气到了……”
她眯起眼睛，“我就把你偷藏床底的零食全喂给训练扬的流浪生物。”
宁亦舟的表情瞬间凝固。
干嘛！他很乖的好不好？！
……
宿舍楼前的路灯下，四人影子渐渐拉长。
林亦熙突然伸手捏住宁亦舟的脸颊，像揉面团似的左右拉扯：“今晚睡个好觉。”
摸摸猫头，今晚不愁。
她顺手rua了把那撮翘起的呆毛，心满意足地转身，“明天要是敢迟到——”
“知道啦知道啦！”宁亦舟捂着被捏红的脸，笑得见牙不见眼，“林姐姐晚安~”
目送少女的马尾辫消失在女生宿舍拐角，剩下三人慢悠悠朝男生宿舍晃去。
宇文云突然停步，镜片寒光一闪：“宁、亦、舟。”
“嗯？”正在踩自己影子玩的某只猫崽茫然抬头。
“你脸上的油——”宇文云指尖颤抖着指向那反光的脸颊，“是打算留着当夜宵？”
宁亦舟眨巴眨巴眼，突然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
一个猫扑抱住宇文云的腰，油光水滑的脸蛋精准在对方训练服上蹭出个“大”字形油印。
“完美~”他后退两步欣赏杰作，叉腰挺胸的模样活像刚打完胜仗的将军。
空气突然安静。
宇文云缓缓摘下眼镜，折叠好放进胸前的口袋。
这个动作优雅得令人毛骨悚然。
当他再次抬头时，唇角挂着春风般和煦的微笑，眼底却翻涌着暴风雪。
“抓到你了。”修长的手指精准捏住那撮呆毛。
宋羽默默退到三米开外，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阿门。”
路灯“啪”地闪烁了一下，仿佛在为某个小混蛋默哀。
……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当熟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宿舍楼的声控灯齐刷刷亮起时，路过的野猫见怪不怪地舔了舔爪子。
宋羽熟练地拎起那团散发黑气的“蘑菇”，手法娴熟得像在提购物袋。
宁亦舟蔫头耷脑地悬在半空，呆毛软趴趴地垂着，活像被雨淋透的小雏菊。
“你说你……”宋羽晃了晃手里的“蘑菇”，“惹谁不好偏惹洁癖狂魔？”
“蘑菇”拒绝交流，只是从训练服领口伸出一截白嫩嫩的手臂，颤抖着指向走在前方的宇文云——
那人正神清气爽地哼着歌，训练服下摆随着步伐摆动，隐约可见腰侧别着新开封的湿巾包。
精神图海里正在上演更精彩的戏码。
“凭什么！凭什么！”宁亦舟在藏经阁大厅里滚来滚去，“他衣服本来就要洗的！”
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指着正在喝茶的龙渊，“渊老你说句公道话！”
龙渊慢悠悠吐了个烟圈：「将军。」
烟斗点了点棋盘，对面的柒夜委屈巴巴地看着被吃掉的棋子。
云昭擦拭着九节鞭，头都不抬：「第三十七次。」
这是本月宁亦舟因同样理由被制裁的次数。
“呜哇——！”宁亦舟变本加厉地干嚎，甚至挤出两滴并不存在的眼泪，“你们都不爱我了！”
霜天的长枪突然横在他颈前。
银发女子俯身，枪穗流苏扫过宁亦舟的鼻尖：「再吵。」
枪尖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加练两小时。」
现实世界中，宋羽手里的“蘑菇”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怎么了？”他紧张地放下来查看，却见宁亦舟正疯狂搓自己后颈的鸡皮疙瘩：“有、有杀气……”
好凶啊……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