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崔颢彻底懵了，印象中父亲并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相反行事风格严肃认真，一向是不苟言笑的。
今天突然莫名其妙认了个爹？
崔颢甚至都没怀疑江北的年龄，略微消化了一番崔显闳的话，尽管有些不能接受，但还是认真打量起他的新爷爷。
攀谈中，大厅门口突然爆发出一阵喧闹，人群更是不自觉地分出一条道路。
紧接着，一个金毛碧眼的外国人鼻孔朝天地走了进来。
周身散步着令人窒息的气场，很是压抑。
江北远远观望着，兀自皱起了眉。
他离开医学界太久，对很多人并不认识，更不了解。
梁茜在一旁小声介绍：“卡尔威廉，比你还要小两岁，西医圣手菲尔斯蒂斯奇的学生，绝对称得上是西医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江北点点头，没有说话。
对于瞬间成为人群焦点的卡尔威廉并没感到意外。
中医式微，西医势大。
这种局面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形成了。
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许多国人会对自家的东西不屑一顾，对国外的东西趋之若鹜。
非要捧一踩一才肯罢休。
有人快步迎到卡尔威廉身前，“卡尔威廉先生，这边请。”
卡尔威廉简单嗯一声，顺势来到了大厅的中央位置，环视周围众多医师一眼，尤其在看到人群里的中医时，表情流露出不屑冷笑。
交流会自然并不全是交流。
每届交流会都会精心准备许多罕见的疑难杂症的病例，针对这些病例，需要到会的医师各抒己见，提出诊治的办法。
一旦办法被采纳，医师的地位相应的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待到卡尔威廉入场，交流会算是正式开始。
只见大厅中央摆放着几张偌大的桌子，桌子上排列着众多篇幅很长的材料，旁边还附着各式各样的彩色照片。
这些便是病例了。
众人凑了上去，只是简单看了几眼，脸色就陡然一变，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第一例。
“病症之初头昏脑涨失眠多梦，入症四肢无力手脚发麻，严重时可至昏迷甚至猝死？”
“这种症状有些刁钻呐。”
“太笼统了，不便妄下定论。”
模棱两可的病状，让众多医师只敢猜测，不敢断言。
交流会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众人开始激烈地讨论起来。
卡尔威廉扫一眼议论纷纷的众人，眼中的蔑视清晰可见，旋即用一口流利的华夏语，开口说道:“缺血性脑卒中，又名脑梗，多是地方脑部供血供氧不足引起的。”
闻言，众人先是一愣，仔细揣摩一番后，顿觉如梦初醒，纷纷信服点头。
同时看向卡尔威廉的眼神凭空多了几分忌惮。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一堆死板的材料里诊断出病情，圣手之徒果真名不虚传。
这时，主办方朝着远处招了招手。
一个坐在轮椅上表情呆滞的老者被推了进来。
正是刚刚材料上的真实病例。
众人见状纷纷围了上去。
中医讲究个对症下药，既然已经明确病结，救治就很简单了。
对于医术，他们还是颇为自信的。
有人掏出消过毒的银针，准备以此来刺激患者的头皮，复通梗堵。
然而还不等下针就听见卡尔威廉嘲笑出声，“粗俗的国家，粗鄙的民族，居然还在用这种玩具似的针，真是落后。”
“依我看，中医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简直是时代的垃圾！”
话出，顿时引来哗然一片。
交流会的本意是为了促进中西医双方融洽度。
可这家伙，竟然公然贬斥中医！？
卡尔威廉的话刚一出口，在场的许多人纷纷变了脸色。
要知道这可是在华国，是中医的起源地！
在主人家里掀主人的锅，有这样当客人的？
“你说什么？”有人忍不住开口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中医式微不假，可也容不得你们西医这样欺凌！”
眼看就要成为众矢之的，卡尔威廉不仅没有惊慌，反而还无所谓地耸耸肩。
指着轮椅上的老者，朝着开口问道:“那他是什么病症，你们知道吗？”
此话一出，刚才还义愤填膺的众人纷纷卡壳，支支吾吾再无言语，继而将注意力再次落在了老者身上。
“不是……脑梗吗？”有人略带迟疑，硬着头皮反问。
闻言，卡尔威廉不禁发出冷笑，“中医果然庸劣，请问你们断定脑梗的依据从何而来？难道因为我的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带偏了你们的思路？”
“如果真的到了临床的时候，是不是我随便胡扯几句，你们就真的跟着下药了？”
说着，卡尔威廉笑意收敛，“一群人云亦云的饭桶！让你们治病行医，简直是对病人的不负责！”
众人更加错愕，按照刚才的病例材料，再结合卡尔威廉的思路，明明就是脑梗无疑，针对脑梗下手理应是没错的。
可现在卡尔威廉又矢口否认不是脑梗，让众人一时也不敢笃定了。
众人哑然，脸色很不好看。
西医圣手确实需要入金的中医仰望，可尊敬并不代表卑微，被人当众贬低得一无是处，偏偏还做不得反驳，实在让人窝火。
有人忍不住了，恶声抨击：“那你说，这是什么病？”
“呵呵呵呵。”
卡尔威廉突然笑了，“就是脑梗。”
“？”
能参加交流会的人要么是医学界的权威人物，要么是商界大拿，瞬间就明白了卡尔威廉的意思。
这摆明了是在戏弄中医！藐视中医！
“我原本是想试试你们，结果显而易见，全都是些沽名钓誉的家伙，就像是走投无路的羚羊，只知道跟着前者乱跑，一点主见都没有！”
“我说是脑梗就是脑梗，我说不是就不是？你们都是些干什么吃的？”
“中医？呵呵。”
卡尔威廉毫不顾忌地大笑出声，“把你们的玩具小针收起来吧，连只鸡都扎不好，还指望这玩意儿治病救人？”
狂妄且刺耳的笑声响彻会场。
原本热闹融洽的交流会，彻底沦为了中西医的战场。
一时间，中医里许多人按捺不住，几乎站出来反驳。
尤其是李璟粼齐琪等人，本就是傲气正盛的年纪，哪里听得了这样的挖苦，直接就准备开口反击。
然而还不等他们冒头，江北率先坐不住了。
轻轻接过某位医师手中的银针，踱步来到轮椅老者的面前。
老者或许正在发病，双目无神，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呆滞状态。
哪怕是江北凑到近前都没有任何反应。
会场很静，江北的动作很轻，却已然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
卡尔威廉不由得收起笑声，凝神朝江北看去。
“你是谁？”
江北正眼都不给卡尔威廉一个，径自来到老者面前。
“窝XX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