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屿拿着睡衣去洗澡了,路新炀擦干头发,看着床上两条被子泾渭分明地划分好的地盘,他叛逆地横躺了上去。
滚过来,再滚过去,唉,大过年被赶出家门真是太可怜啦,需要用一些弱智的快乐来麻痹自己!
等听到季容屿从浴室出来的脚步声,路新炀才一骨碌爬到床头,把两个枕头竖起来搂在怀里,摆着个左拥右抱的架势跟季容屿say hello:“帅哥晚上好,需要特殊服务吗?”
“……”季容屿默默关上房门,内心的疲惫让他连脚步声都变得拖沓了,“有多特殊?”
把门一关,这就是个该睡觉的氛围,路新炀下意识放低了声音,也放开了两个被绑架的枕头,伸手到被子里试了试温度:“给你暖床?”
“你别睡一半掀我被子我就感激不尽了,”季容屿在他肩上连推好几下,“去去去,你去你那边。”
路新炀乖乖挪了窝,屁股上保持距离,嘴巴上得寸进尺:“这不怪我哦,是你自己没说清楚我睡哪边的。”
“所以你就两边都占啊?你有那么宽的体积吗?”季容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掀开被子上了床。
路新炀在被子里蠕动几下,一翻身改坐为趴,托着腮帮子侧头去看旁边穿着宽松浅卡其睡衣的季容屿。
季容屿随手开了床边的一盏小壁灯,暖黄的光线让他看起来帅帅的,都不像是个凶恶的债主了。他身上带着和路新炀同款的洗护用品的味道,路新炀慢慢躺下来,手臂把被子带到怀里卷成一团,低头闻一下,还是季容屿的味道。
路新炀身上盖着他的味道和他的影子,不知不觉就把声音放得更轻了:“你什么时候睡啊,我想用下你的手机。”
“我不睡你就不能用吗?”季容屿当即警惕起来,露出了债主本相,“你是不是想趁我睡着了偷偷删照片?”
“我哪敢,我就是想给我爸妈拜个年。”
他想了想,又说:“不过光发消息他们不一定信,我要怎么证明我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呢?”
“那你打电话呗。”季容屿说。
“打电话就算了,我怕我妈又骂我,她骂人很厉害的,你都想象不出来。”路新炀叹了口气。
骂人同样很厉害的季容屿默默放下手机:“说说怎么回事,你是干了什么才大过年的被赶出家门。”
他本来没想窥探别人的**,但路新炀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季容屿也就不忍着那点好奇心了。
其实路新炀自己也没太懂是怎么回事,毕竟严格来说,他是自己跑出来的,不算被赶。
他把事情经过大差不差地说了,季容屿想起高导给自己打的那通电话,有些不确定地猜测:“你妈到底是觉得当明星不好,想让你回去继承家业,还是觉得拍**剧不好?”
万一是后者,那路新炀待会用自己的手机拜年,他妈一查这个号码,再一查发现自己儿子在别的男人床上过年,这家庭矛盾怕是要无限升级了。
路新炀倒没想那么远,他还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万一我妈就是单纯的觉得我不好呢?”
“那就这么觉得吧。”季容屿没话说了。
路新炀越想越感觉可能性很大,顿时有点慌:“完了,要是我妈真嫌弃我了怎么办?”
季容屿慷他人之慨:“那你大方一点,给她五分钟嫌弃个够。”
“五分钟估计不一定够,”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的路新炀两只手抱住季容屿的胳膊,可怜巴巴地问,“你呢,你会不会哪天也嫌弃我了?”
“可能会吧。”季容屿说得很含蓄,其实是已经嫌弃过了,怕他今晚捣乱害自己睡不好觉才没直说。
路新炀考虑了一下,主动展现出自己的诚意:“要是哪天你生我气了,我也可以给你嫌弃五分钟。”
“我哪能跟你妈比,”季容屿说,“4分59吧。”
“好,”路新炀开始排排坐分果果了,“多的一秒让给我爸,我爸还没嫌弃过我,给他也尝尝鲜。”
“你搞批发啊。”
季容屿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等我五分钟,用完就把手机借你。”
“你在弄什么东西?”路新炀暼到了一个陌生的app界面,他好奇地爬起来,上半身差不多都靠在了季容屿身上,津津有味地看着。
一个热乎乎沉甸甸的脑袋搁在了自己的肩窝里,陌生的亲密感让季容屿打错了一个字。
他恍了下神,这点微不可察的停顿,具体量化后大约只有两秒钟,他很快就删除掉这个小小的错误,接上刚才的内容继续输入。
“开新文,说好的年后就开,我打算卡新年的第一分钟,现在要弄这个定时。”
季容屿低声解释了一句,他上一本《陷色》的火热给他带来了很高的关注度,所以他编辑微博作话的时候更加谨慎,基本是三步一声明五步一防杠。
“新文叫什么?”路新炀差点抢走他的手机原地追更,但想到自己压着那一沓小说都没敢看,这才忍住了不务正业的冲动。
“《我太有钱了》。”季容屿说。
这本新作和他旧文的风格完全不同,爽得简单粗暴,路新炀光听名字就馋得心痒痒,积极倒贴:“那以后这个故事拍成电视剧,我还给你演男主角呗。”
季容屿白他一眼:“你妈第一个不答应。”
好不容易编好一条挑不出毛病的微博,季容屿把手机丢给路新炀,身体往下一滑躺好了,不跟他继续相依相偎:“玩吧,没电了记得充上,不许开声音。”
“不玩很久的,肯定不吵你睡觉。”路新炀点开短信界面,想了想,还是给爸妈说了一句不当面不准时的新年快乐。
按下发送,他习惯性地打开微信,想找老师练练表演和台词,但在看见陌生的消息列表时,路新炀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老师了。
无事可干的空虚感占据了他,路新炀忽然也就提不起玩手机的兴致了,他慢慢躺下来,没话找话地说:“你怎么一直背对我啊?”
季容屿没吭声,他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但路新炀知道他不会开着灯睡觉,于是他的脚从被子边探出来,又悄默声儿地钻进季容屿的被子里,对准他的小腿肉轻轻一夹:“你怎么不理我啊,你看看我呗。”
“我看你干什么,”季容屿快被他烦死了,抓着被子往床边挪了两公分,“我爷爷说左侧卧压迫心脏。”
路新炀把刚熄屏的手机拿起来,熟练地解锁并打开百度,片刻的搜索后,他伸长了胳膊把结果举到季容屿面前:“医生说睡两边都没区别啊,你爷爷是造谣,这不好的。”
季容屿把他的手拍开:“要你管,我就习惯了朝右睡。”
看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路新炀也觉得困了,打了个哈欠。
“那你睡吧,”路新炀长按关机,把手机放回了季容屿枕边,还顺手帮他拉了一下被子,裹住他露在外面的肩膀,“新年快乐。”
“哦。”季容屿的半张脸都埋在松软的羽绒被里,声音听起来有点闷。他探出一只手飞快地关掉了床头灯,室内瞬间一片暗昧。
路新炀的呼吸很快就变得轻缓悠长,但季容屿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快入睡。
过了很久,他重新睁开眼睛,翻身看了看唯一透着点光亮的窗户,发现不知何时,外面开始下雪了。
啧啧,雪重被窝暖啊,瑞雪兆丰年。
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睡在他身边的路新炀已经完全暴露了自己七扭八歪的睡相,季容屿把他露出被子的两只投降手重新塞回去,无声说道:“晚安,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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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