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天机阁,乃是虚天界中名气最大的情报组织兼刺客组织。
这一行没有太多规矩,通常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成立以来接手的委托任务数不胜数,不关乎什么仁义道德,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背地里总要有人去处理干净。
干的好了名声在外,自有不少回头客,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数不清的恩怨情仇。
这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有些人为财,毕竟修仙离不开“财侣法地”,有些人是在险境时被天机阁所救特来报答欠下的恩情,当然也有人以此为业。适逢乱世,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总之这里的人都有各自的目的。
天机阁中却有这么一个古怪的人,她与其他人不同,时常行踪不定。秦乐微作为天机阁内第一刺客,修为高强,距离飞升成仙的“登仙境”仅一步之遥。
传言她来投靠天机阁是想给平淡如水的日子添点乐子,便只身一人来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平日里秦乐微的脸上总带着三分笑意,看起来人畜无害。没人了解她的过去,毕竟天机阁里最不缺各种各样奇怪的身世。
当然,同样无人知晓她一身高绝的修为从何而来,只知其从不修炼天机阁内任何功法,每每完成任务后便不知所踪。短短三年时间,便稳居天机阁中“天字号”杀手的榜首。
虚天界修士们对天机阁的评价好坏参半,里面鱼龙混杂,有杀戮成性的恶鬼,亦有不少但行好事的天下名医。传闻这秦乐微每杀一人,便会在尸体旁留下一张鬼面,这才有了“玉面修罗”的称谓。
这鬼面同一般鬼面不同,一旦被人发现顷刻便会化为虚无,这无疑是**裸的挑衅。正因如此,面对那张绝美娇俏的面容,天机阁众人只觉毛骨悚然,无法生出半点亵渎之心。
说来说去,天机阁收留了不少虚天界中无家可归的可怜人,若非心有苦衷,怎会跑到这是非之地做刀口舔血的买卖。
所谓世事无常,便是如此了。
……
樊楼,是东阳镇最大的销金窟。楼阁外来来往往行人络绎不绝,极是繁华热闹。
秦乐微正在二楼雅座间悠闲地喝茶。从一楼传来阵阵丝竹之音,空气中混合着甜腻的脂粉香气和淡淡的茶香。不同与一楼大堂内的纸醉金迷,不轻易对外开放的二楼显得格外幽静雅致。
“这次有人到天机阁付了重金,问起目的竟是要取道天宗护道长老的头颅交给他。”秦乐微感慨一声,将手中悬赏令递给对面的年轻男子。
“疯了吧!”那年轻男子惊呼一声,接过后一目十行扫了扫,口中啧啧有声。
“怎么,看来你对这护道长老倒有所了解?”秦乐微放下茶杯,眸中难掩好奇。
这年轻男子名为盖流云,是秦乐微在天机阁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两人同出任务时配合默契,往往事半功倍。
“开玩笑,谁人不知颜染九!当年道天宗的第一天才,十五岁便突破‘天命境’的神仙人物啊。”
秦乐微闻言觉得好笑,“能让你流云公子都认同的人,想必颇有些能耐在身上。”
盖流云翻个白眼,口中嘟囔了两句,“呸”字还没说出口。只见楼下忽的闯入一道黑影,身手敏捷,三两下就将人群打散,直冲二楼的包间而去。
一时间人群乱作一团,男子的怒骂声不绝于耳,楼内的姑娘们纷纷尖叫着向门外逃窜。那些宾客爱惜性命,自然不愿沾染上不必要的纠纷,很快人去楼空,大堂里冷冷清清,仿佛晚上这场买醉**不曾发生。
两人对视一眼,当即起身向那黑袍人追去。这里实际是天机阁的地盘,不管是何人动的手,断不能坐视不理。
那黑袍人面上戴着一张诡异的黄金面具,看不清真实模样,左右闪躲间似如鱼入水,很快在一间房门前停下,破门而入。屋内站立着一位蓝衣公子,正静静地背对着他,面向窗外。
屋内除了那位公子再无一人,黑袍人见状大喜过望,发出“桀桀桀”的怪笑声,听起来阴森又诡异。
随后脸色一变,冷冷道:“他们说的没错,你果然在这儿,哈哈哈哈,主人要我取你性命,你这颗人头老子今日便收下了!”
他从腰间抽出匕首,寒光乍现,瞅准了时机便朝那蓝衣公子的要害刺去,但想象中血溅三尺的景象却并未发生。
不应该啊,这把匕首上涂满了特制的剧毒,便是天命境修士也不可能毫发无伤。不等他思考这是怎么一回事,面前“咚”地一声将他注意力吸引过去——哪有什么蓝衣公子,这分明是个傀儡假人!
那黑袍人心中一震,知道中计了,立即转身逃命。刚出房门便瞧见秦乐微和盖流云二人的身影,不想节外生枝,便从房内的窗户上一跃而下,倏然没入了夜色中。
秦乐微见到地上的傀儡假人,结合方才种种,料想这是个局,蹙了蹙眉,沉声道:“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
且不说颜染九本身修为深不可测,究竟是何人能先她一步得到消息继而赶在她面前出手?
“就算不是那黑袍人,颜染九也早知今日有人要暗杀他,就怕这是一个计中计。”
盖流云觉得这话有些道理,便问:“那眼下如何行事?”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复命吧。”秦乐微道。
“师尊,根据弟子打探到的消息,果然有人中计了。”一名少年拱手禀报。
面前之人温柔俊美,笑时犹如冰雪消融,春风过境。浅蓝色华袍,罩纱飘逸,一眼望去像从书里走出来的江南公子。此人正是天机阁中被重金悬赏的道天宗护道长老——颜染九。
“但中计之人并非……”那少年略带迟疑,在纠结要不要接着往下说。
“无妨,藏锋,你直说便是。”颜染九温声道。
“师尊,中计之人并非是天机阁的秦乐微,弟子……弟子尚未查明那黑袍人的身份。”
“哦?那黑袍人现在何处?”颜染九面上若有所思,声线无波无澜,竟是听不出任何心思来。
“他识破计谋后便跳窗逃去,弟子……弟子没能抓住那人。”
颜染九挑了挑眉道:“那人修为在你之上?藏锋,你近日可怠慢了功课?”他指尖有一搭没一搭轻扣桌面,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弟子办事不利,请师尊责罚。”少年藏锋咬咬牙,面上有些羞愧,他近日的确没有勤于修炼。
“也罢。这件事你做得不错了,继续盯着秦乐微,下去吧。”颜染九淡声道。
待弟子藏锋退下后,颜染九原本温润如玉的脸上神情一变,冷哼一声,眸光寸寸阴冷下来,唇边尽是轻蔑,“若本尊偏要彻查当年秦家之事呢。”
……
秦乐微和盖流云回到天机阁。
二人向阁主简述了一番事情的经过,阁主没有怪罪他二人,只下令务必彻查此事,揪出这件事的幕后之人。
昨日樊楼内的刺客事件不出意外走漏了风声,一时间虚天界中议论纷纷,弄得人心惶惶。
其中流传最多的便是——这是天机阁下的手,目的尚且不明。
还有便是颜染九修为恐怖如斯,竟叫天机阁都失了手,更有甚者称在现场见到“玉面修罗”秦乐微,说是秦乐微苦恋颜染九已久,顺势来了个“英雄救美”,成功出手阻止了那黑袍人,弹指间潇洒地留下一张鬼面。
秦乐微扶着额简直哭笑不得,这些人听风就是雨,贯会胡说八道。
本来这段时间秦乐微和盖流云还在四处打探消息,直到今日一道重要消息突然从一人口中得知。
“死……死人了,天啊!有妖邪作祟啊,快来人啊!”只见一个老头在街上大喊大叫,举止疯疯癫癫,周围人唯恐避之不及,生怕沾染了某种脏东西,闻听此言更是吓得四处逃窜。
“老人家,莫急,你且细说,何处死了人?”盖流云眼疾手快抓住那疯癫老者的手臂,问道。
那老者穿着还算干净,一双眼睛浑浊迷离,眼窝深陷,身子止不住地哆嗦着,似乎被吓得不轻。此刻望着秦乐微和盖流云二人,眼里依旧闪烁着惊魂未定的胆怯。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那老者头晃得和拨浪鼓一般,大叫一声,就要挣开盖流云的手,这时秦乐微将一张银票贴到老者眼前,淡淡道:“说出来,这张银票就是你的。”
老者看清了银票,立马安静下来,下一刻伸手夺过银票塞入怀中,忙不迭答应下来,道:“我,我上午去悬山上砍柴,哪知山上忽然起了一阵大雾,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吓得我拔腿就跑,跑着跑着就被尸体绊倒了……”
“你且说说,那死者是何模样?”盖流云追问。
“我,我当时吓都吓死了,哪还有胆子去多瞧上几眼,只依稀记得他戴着一个金色的面具,穿着一身黑袍,那血流了一地啊,喏你看,我身上都沾了些。”
二人果真在老者的手腕,衣角处发现一些黑红色的血迹。盖流云猛地转头看向秦乐微,两人的表情皆有些凝重。
那黑袍人居然死得这般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