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内瞬间变的死寂,林沐瑶用才气封住受伤的肩膀,目光定格在秦无邪身上。
余下的山匪看到大当家横死当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转身就要逃出庭院。
然而,这时他们想走已经晚了。秦无邪纵身跃下墙头,剑气在指尖萦绕,仅在片刻之间便将剩下的山匪一一击杀。
温热的鲜血溅在秦无邪褪色的月白色长衫上,他随手甩落指尖上的血渍,这个动作看在他人眼里,就像是十分厌恶一般。
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快步走向倒在角落的林修远。见他额头的鲜血混着灰尘,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的眼神。
秦无邪便蹲下身,伸手将他扶起。“没事了,你伤的不重。”
这熟悉的说话语调让在一旁的林沐瑶猛地一颤。她望着眼前书生温润的眉眼,说话时尾音微微上扬的习惯,都与怀远镇的秦将军如出一辙。
“林沐瑶所说的这些,秦无邪自己都不知道,若是他知道的话或许在救他们之后就会立即离开。”
林沐瑶下意识地攥紧染血的裙角,喉间发紧:“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公子贵姓!”
秦无邪闻言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在下姓苏,名砚白,云州苏家旁支子弟。”
“对于这个他临时编造的身份还真是有其人,只不过云州苏家的旁支在十二年前就已经遭人灭门。”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六七个身着青衫的儒者踏入庭院,为首的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抚着修长的胡须,目光扫过庭院内外的满地尸体。“何人敢在此行凶?”
林沐瑶见到来人,缓步上前,福身行了一礼。“小女林沐瑶,乃江南林家之女,与舍弟前来稷下学宫拜访紫云先生。”
方才不知何故,遭遇这群山匪突袭。幸得这位苏公子相救,才得以活命。
“江南林家?”
中年男子看着林沐瑶的容貌,微微舔了一下嘴唇,重复了一声。
又听到她来拜访“紫云先生”,神色恢复了平静,却在看向秦无邪时,眼底中闪过一抹阴毒。
他打量着秦无邪沾满血迹的长衫,皮笑肉不笑。“苏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身手,倒是令人钦佩。”
只是这等江湖纷争,日后还望莫要在稷下镇生事,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带着警告的意味说完后,转头对着身后几名秀才吩咐了一声。“将这些尸体收殓了,此事我会上报学宫。”
“林姑娘既是紫云先生的客人,还请安心休养,学宫自会保障诸位安全。”
说罢,便带着其他几人匆匆离去。临走前那道阴冷的目光,如毒蛇般在秦无邪身上又看了一眼。
秦无邪将那抹阴毒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墨香居内厮杀声震天,这些人却在山匪落败后才现身,分明是故意拖延。
再结合山匪对林家兄妹的针对性,想必与之林家有仇。他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暗自猜测。
待他们离开庭院,秦无邪从怀中掏出个小玉瓶,递给林沐瑶。“这是专门治疗刀剑伤的金疮药,可止血生肌。”
他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手背,心中泛起异样的情愫,却仍保持着书生的拘谨。
林沐瑶望着他的模样,愈发觉得眼前人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却始终寻不到破绽。
与此同时,中年男子离开墨香居后独自一路疾行,直奔镇外密林。
古树下,唐公子正倚着树干把玩折扇,见他狼狈跑来,挑眉道:“事成了?”
然而,中年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冷汗直冒。“唐公子恕罪!”
“林家兄妹被一姓苏的书生救了,那书生武道不弱。仅一道剑气便斩杀了张当家,他手下的那些兄弟也无一生还……”
“废物!一群废物!”
唐公子手中拿着的折扇狠狠砸在树上,木屑纷飞。“这么多人连一个书生都对付不了!”
他的脸色在月色下狰狞如鬼,又迅速的冷静了下来,微眯起双眼。“这个姓苏的……可有说什么来历?”
“只知道姓苏,名砚白,云州苏家旁支子弟。看着不过是个落魄书生,可剑道诡异,张当家连一招都没接住……”
“哦……姓苏,剑道诡异?”
唐公子眉宇间微微皱起,在密林中来回踱步,月光在他脸上投下阴晴不定的阴影。
半晌后,他猛地停下,冷笑道:“能杀了张老九,定不是什么寻常角色。”
去,传唐家死士!
“让他们查清楚这苏砚白的底细,三日之内我要知道他从哪来、师承何人,敢坏我好事……那就看看要让他怎么个死法。”
他指尖划过喉间,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诺!”中年男性连连磕头,大步退出密林时,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这苏砚白,你得罪谁不好,你要得罪这唐公子,这下谁也保不了你。”
第二天一早,唐公子便带着几个文雅的儒士守在稷下学宫山门前等待。
“他知道昨天晚上的行动虽然失败,但林沐瑶今天一定会带着那个该死的书生,一起进入学宫。”
一夜未眠的他眼中带着些许血丝,望着稷下学宫那巍峨的山门,嘴角勾起一抹阴邪的冷笑。
唐公子右手摩挲着挂在腰间上的一块羊脂玉佩,侧身看向恭敬地站在身旁的三位身着锦绣儒袍的年轻男子。
“只要那姓苏之人出现,你们只管煽风点火。出了事情,本公子会给你们兜着!”
“唐公子!您就放心吧!此人胆大包天得罪了您,那就是他在找死。”
一个虚胖的年轻男子,在唐公子的话音落下,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躬身回应。
随即他们四人便相视一笑,各自眼底里皆是一副算计他人的寒光。
晨光初现,秦无邪、林沐瑶与林修远并肩而来。林沐瑶今日着一袭藕荷色织金襦裙,外披月白鲛绡披风,发间一支翡翠步摇随着步伐轻颤,端庄中透着温婉。
林修远换上墨色云锦长衫,腰间系着祖传墨玉,稚气未脱的面容却透着郑重。
反观秦无邪,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月白长衫,昨夜沾染的血迹虽已干涸,却在布料上晕染出暗褐色痕迹,一副落魄书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