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
赵菁应了一声,下意识把滴血的针头往身后一背,垂下头站得笔直,沉声道,“是学生的错,请教官责罚。”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着沈邈的眼神都满是震撼。但葛肖庞和牟彤只是惊讶于赵菁态度的转变和沈邈的另一重身份,只有柏舸敏锐地捕捉到她措辞里与旁人细微的不同。
一般情况下,人对于他人的称呼往往会在职位前面冠以姓氏,以便于大家明确具体指向是谁,就像葛肖庞和牟彤在知道了沈邈的身份后,自然而然会叫“沈老师”。
但赵菁不同。她对沈邈的称呼里,只有简明扼要的“教官”二字,没有姓氏或任何场景限定作为修饰词。
也就是说,在赵菁的认定里,“教官”二字本身就包含了特殊意义——有且只有沈邈才是她的教官。其他人,包括系统,都不配拥有这个身份的代称。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沈邈对于除了纪征以外的人产生的绝对影响力。但不知是纪征刻意隐瞒,还是她确实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他所学习的资料里没有任何关于赵菁的个人信息。
沈邈也没想到,多年未见,赵菁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丝毫未变,连这种死脑筋都跟当年一样笔直,完全没有被岁月打磨之后变得圆滑的痕迹。
“……都先下来。”
片刻后,赵菁和葛肖庞都回到了休息室内。葛肖庞自然而然坐在了自己的床铺上,但赵菁却一直保持着等待被训话的样子,直挺挺站在沈邈面前,不远不近,正好三步左右的距离。
透过窗棂的光正正打在她额前,可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沉静的面容上连一丝不服和愤懑都没有,仿佛这样的场景再平常不过,看不出任何情绪。
牟彤终于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氛围,给赵菁搬了把椅子,率先打破沉默道,“赵……呃,要不叫你师姐吧?你要不先坐下说?”
“谢谢,不用。”赵菁没动,顿了一下才续道,“叫我名字就行,师姐不敢当。”
“我是教官不要的学生。”
“……不是不要,是你不适合监管者这个身份。”赵菁离开创生后,沈邈很多年没被这种硬邦邦的沟通方式困扰过。他摁住突突直跳的额角,感觉被死去的痛苦攻击了。
但赵菁完全不接他的茬,固执地强调道,“是,您说得对。”
“但那也是您不要我了。”
柏舸在边儿上听着他们一来一回,感觉沈邈的深呼吸很快就要失灵了,没忍住在轻笑出声,又在对方怨念的眼神里努力压下嘴角,试图解围道,“考场成千上万,里面涵盖的考生数不胜数,能够在同一个考场内重逢已经算很有缘分了。”
“不如先不要纠结称谓的问题,咱们先一起对一下已知的信息?”
“不是巧遇,是我特意进来找教官的。”
“?”
见沈邈不解,她解释道,“异动初期,最开始是不起眼的小城市被迫进行考场扩张。但人口密度太小,翻不起什么浪花。我家乡那里已经完全被纳入数据化了,但在各家主流媒体里连个响都听不到。”
“我本来想返回创生,面见教官反应情况。但发现曾经熟识的人均已杳无音信,内部权限也全部过期。”
意识到事情不对的赵菁不愿打草惊蛇,但别无他法。她在进入监管者集训营没多久就被沈邈以“不适合岗位”安排退训回家了,原本在创生就没什么根基,即使现在本能地觉得这一切都和系统的非正常路径表现有关,但也无处核实。
她甚至不能确定沈邈是不是还创生,还是如同曾经的他们一样被抹除了存在的痕迹。
“但我想,如果是针对我们,那牠一定也不会放过教官;如果教官依然是自由身,牠出了这样大的纰漏,也一定会亲自进系统查看。”
“所以我没有在创生做任何到访登记,直接返回了老家,没有反抗,顺理成章被拉入了考场,并在这里一直寻找教官的踪迹。”
“当我在候考人列表里看到‘言之’的时候,我立刻加入了这场考试。”
“候考人列表?那是什么?”牟彤和葛肖庞对此闻所未闻,好奇道。
“成功完成过一门考试的人,能够看到可供选择的考场和队友。”
柏舸不知从哪儿找了根小木棍给猫大梳着浮毛。他记着今天早上沈邈被猫大舔醒的时候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仔细一看,空气里到处都是悬浮的小绒毛,于是特意留了个心。听到二人疑惑,接了个话解释道。
木棍上有些短小的倒刺,加上他手很巧,几下就给猫大梳得打起了断断续续的小呼噜。
他一边把浮毛顺着木棍捋下来,团了个毛球给猫大玩,一边续道。“这个规矩,像我们这种滞留考场的复读生都知道,是系统早期为了便于大家通过考试设计的。算是一种‘老玩家福利’?”
赵菁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答案。沈邈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没有问赵菁在系统内熬过了多少了个副本,经历了多长时间的等待才实现了这次重逢,只是缓和了语调,抬手示意道。
“坐吧,说说你对这次考试的想法。”
“是,教官。”
沈邈的话在赵菁这里一贯是令行禁止。她向牟彤微微颔首以示感谢,而后直接调出搜集的数据,甚至没有询问过沈邈身边三人的身份,就坦坦荡荡开了全息共享,方便所有人都能360°全方位观看。
“按照之前考试的经验,这种有标准答案的考题其实是时长争夺赛。通过穷举法试错是不行的,必须要有对应的详细解释。”
“举个例子,对这次的题目一,如果我们给出的答案是‘五种’,那么我们需要例举考场内的5种新物种的具体表现形式,同时给出可具象化的繁殖方式。”
“哪个小组先给出标答,赋分就会高。”
“同时,在完成考题的过程中,不能破坏考场内规则。比如‘对有攻击行为的异常物种进行清除’,如果没有执行规则,会受到惩罚。”
“这个惩罚具体是什么啊?”牟彤想起一阶段时没有按时用膳导致被吞没的NPC,不觉汗毛倒竖 。
“暂时不知道,需要有人试错之后才能看见。”赵菁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都不推荐以身试法。”
画面太美,很难想象。牟彤搓了搓胳膊,乖巧地窝在一旁听着,不说话了。
“你和小胖在实验室里遇到的那只猫是怎么回事?”沈邈安抚地拍了拍牟彤的脑袋,继续问道。
“与一阶段的新物种培育计划有关。”赵菁看了一眼沈邈落在牟彤发顶的手,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续答道,“四楼目前是开放实验室,里面有大量物种培育计划留下的产物。有的尚处于未成型的胚胎阶段,有的已经具备一些基本行为能力,就像刚刚你们看到的猫。”
“还有一些培养皿的罐子已经碎裂。从地上液体的干涸情况判断,应该是昨晚跑出去的。器皿前的样本名称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很难辨认原本的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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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小组的成员大多都去小花园里寻找走失的物种了,试图尽早找到更多的物种类型,好提交答案。”
“哦。”沈邈了然。他眼尾微挑,转而看向瘫在床上的葛肖庞,半真不假地抱怨道,“其他组的小朋友都去抢分啦,我们小胖怎么还在这儿停滞不前呢?”
“就我这体测永远倒数的还是算了。”葛肖庞连连摆手。阳光偏了一点角度,已经给他晒出了一层薄汗。
他一边往床铺阴凉的地方钻,一边抱怨道,“你没看那帮人看见实验室里的物种跑得七七八八之后的表情,一个个跟有人从他们兜里抢了几百万逃逸了似的,转身就往小花园冲。”
“那架势,我都怕我万一找到个新物种,都能被后面赶上来的人一板砖拍晕,然后抢走我的胜利果实。”
“好像挺有道理,那你呢?”
猫大被撸得爽了,尾巴尖尖落在沈邈的胳膊上一翘一翘,蹭得有些痒。沈邈抓住了那一截儿毛茸茸,看向始作俑者。
“以我们柏哥的战斗力,出去打一圈猎,还不得满载而归?”
他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柏舸神色一正,一本正经地严词拒绝道,“有这个本事也不能去。”
“?”
“我有猫……大了,外面的小野狸再能歌善舞也不能往家里带,不然猫大吃醋了,要挠我的。”
猫大:“喵?”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地注视沈邈,目光里含着直白热切的打趣。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他原本想说的是“猫”,在沈邈突然危险地眯起眼时临时改口成了“猫大”,但里面蕴藏的暧昧和亲昵却是毫不掩饰,一览无余。
赵菁听了这话后猛地抬起头,狐疑地目光将柏舸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才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安静站着。
“少来。”沈邈被他看得有些脸热,有种本来想摸摸头夸几句“好狗狗真厉害”哄着小狗出苦工,结果伸出去的手却被小狗热乎乎湿漉漉的舌头舔在了掌心的感觉。
他总觉得,一夜时间似乎让柏舸的胆子变大了。
哪怕是纪征,在他们感情最浓烈的时候也没有过如此直接的表达。沈邈轻咳一声,第一次有点儿招架不住别开了脸,转过身追问赵菁的计划。
“我对他们的解题方式存疑。”见大家都看过来,赵菁又恢复了单调的陈述。“题目中的‘新’物种是个相对概念,取决于评判新旧的时间节点是在一阶段考试前还是后。”
牟彤又开始迷糊了,下意识发出了“啊?”
“如果是一阶段考试后,那么所有4层实验室内的物种都算新物种,因为在一阶段里没有出现过。”
“但如果是一阶段考试前,那么整个住院部被视作一个整体,实验室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那么其中所有已经存在的物种,都算不上新物种。”
葛肖庞从床上翻身坐起,加入了讨论。 “对的,我也有这个顾虑。所以我想着反正已经跑了的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不如和师姐先看看,利用实验室现有的资源,有没有可能创造一些新物种。”
“至于已经跑了的……”
“交给我吧。”柏舸把哄睡着了的猫大放回箱子里,“一板砖的事而已。”
“?”
“你刚刚不是说,怕被后面来的人一板砖拍晕抢了胜利果实嘛。”
柏舸说着,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看起来一点儿坏心眼都没有。
“我就是那个,准备去截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