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没有跟人纠缠,直接放狠话离去的岳霓裳,路平安感慨了一句。
本来事情就很简单的,只要孔府忌惮千羽阁的先天高手,就不敢把严守信怎么样。
但要是岳霓裳也落在他们手里,有聂狂刀这个神捕在,随便捏造点证据,让大家以为这两人离开孔府之后,又去了别处,那就不怕千羽阁找他们的麻烦了。
甚至就连对付朝廷,他们也是用这招。
什么贪赃枉法诛九族的事情,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们都敢做。
难道不怕朝廷查下来吗?
也就是用这些手段遮掩罢了,能遮的过去就没事,遮不过去就找人背锅,再不行就壮士断腕。
除非是直接造反,不然朝廷不可能随便就铲除一个世家,其他世家也不可能同意的。
千年世家,这种事情经历得多了,老实本分之人,根本成不了世家,早就被别人吃光了。
而岳霓裳只要安全离开了,孔府就隐藏不了这个消息,忌惮着千羽阁的报复,也就不敢把严守信怎么样。
胆大包天,却又胆小如鼠。
主要就是看利益和对方能给自己造成的威胁。
路平安没有急着离开,他还得留下,要保证严守信的安全才行。
严守信在哪,这么大的孔府他找不到,但是他知道跟着那个孔秀准没错。
孔夫人骂了聂狂刀几句之后,在一众护院的保护下离开了。
只剩下孔秀,聂狂刀和武甲三。
孔秀道:“安排一桌好酒好菜,再把那个傻小子请过来,态度要好。”
武甲三躬身离去。
只剩孔秀和他爹聂狂刀。
孔秀劝道:“聂神捕,你就不要再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
他并不直接叫父亲,因为父亲这个称呼在身份上是很高的,甚至比母亲还要高。
这一点,孔夫人显然是不愿意的,也不符合聂狂刀这个赘婿的实际地位。
就像是大户人家,妾生子也只能喊父亲的正妻为母亲,喊亲生母亲叫姨娘一样。
聂狂刀之前面对孔夫人的辱骂厮打还能忍受,但是面对他这个亲生儿子却是愤怒道:“猛虎寨是你养的,现在却杀了你哥哥,难道不是你指使的吗?”
路平安眉头一挑,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原来那猛虎寨居然是这个孔秀手下的,怪不得做了那么多年恶,聂神捕都不出手铲除他们呢。
其实仔细想想,雷万山当初追杀秦瑟,就是为了帮助雍州的权贵铲除危害,自然是跟权贵有所勾结的。
而孔家,也是权贵。
只是可怜严守信和谢明远,还想找聂神捕来铲除猛虎寨,简直是送羊入虎口,要被人一口吞掉,连骨头都不剩的。
孔秀皱眉:“第一,他不是我哥,我姓孔,身上流淌的是孔家血脉,是千年世家孔家的嫡出子弟,族谱上有我的名字。”
聂神捕浑身颤抖,老泪纵横。
孔秀放缓了语气:“他一个废物,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更不会影响我什么,要杀我早就杀了,没必要留到现在再杀,应该是个误会。”
他也没有怀疑是猛虎寨的人杀的,毕竟强盗杀人是不讲什么道理的,他也不可能把他那个“哥哥”的画像拿给手下看,说这个人不能杀。
而严守信那种一看就老实的孩子,肯定是干不出杀了人还把尸体送上门的事情来,然后还不跑,傻乎乎地等着被抓。
聂神捕怒道:“我就这么一个姓聂的儿子,难道你一句误会就算了嘛?”
孔秀怒道:“他也不是你儿子,他只是一个野种!”
聂狂刀绝望道:“他不是我儿子,你也不是我儿子,既然我这辈子不能有儿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早死早投胎,也好过在这里当个人人嘲笑的龟公。”
说罢,他拔出腰间的刀,就要自刎!
“啪!”
孔秀一耳光扇在他的脸上,厌恶地说道:“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外面还有几个儿子嘛?演戏给谁看呢?”
聂神捕却没因为被儿子打而羞愤,不服气地说道:“她能找面首,我就不能找几个女人了吗?我除了这点乐趣,还不是要天天给你们当狗,还特么地要被你们嫌弃。”
孔秀冷冷道:“这也是你当初自己选的,想给我们孔家当狗的人多的是呢,要是没有我们孔家相助,你和那个死狗桃花蜂又有什么区别。”
聂狂刀恨声道:“没有我,恐怕也没有你了吧,要不是这些年我帮你打掩护,你能有这么多的钱和手下嘛?你做的那些恶事,都是我帮你遮掩的。”
孔秀抬手掐住了聂狂刀的脖子,面目狰狞:“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聂狂刀:“来啊,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你就是我儿子。”
孔秀手上青筋浮现,眼瞅着就要拧断聂狂刀的脖子,却最终还是松了手。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
聂狂刀先是弯腰咳嗽,然后仰天长笑:“你没种,跟我一样,你就是我儿子,不承认也没用。”
孔秀眼中满是恨意,怒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聂狂刀咬牙:“我要猛虎寨给清儿陪葬!”
孔秀道:“你确定?”
聂狂刀:“确定!”
孔秀一甩袖子,道:“那就交给你了,但是,我不想再听到跟你私生子有关的任何话题,孔家也不会允许的。”
聂狂刀咬牙:“我只要猛虎寨所有人都死!”
孔秀直接离开,不想再多说了。
聂狂刀独自留在湖边,突然抬首仰天,满脸泪水,却不敢发出悲鸣,最后跪倒在地上。
路平安远远地跟在孔秀后面,心里哀叹,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严守信请神捕出手的目的也达到了,但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这背后的真相。
孔秀亲切地接待了浑身是伤的严守信,并称这一切都是误会。
“严小兄弟,那个人并不是聂神捕的儿子,甚至不是炎衣卫,而是贼人冒充的,信也是伪造的。”
“因为下人汇报有误,才把你也当做了坏人的同伙,我在这里给你赔罪了。”
接着孔秀对外面喊道:“来人,把那个乱说话冤枉严少侠的贱仆带上来。”
一个之前在大门外的家丁被堵住了嘴,浑身是血的,抬了上来。
孔秀从旁边抽出宝剑道:“就是他,说严兄弟你是贼人,才造成了这扬误会,我现在就杀了他,替严兄弟你出这口气。”
严守信一直不说话,但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连忙拦道:“算了算了,一点误会,他也受到了惩罚,就留他一命吧。”
孔秀在那人身上狠狠踢了两脚:“感谢严少侠吧,不然我非得剁了你!把他拉下去,找大夫给他治伤。”
而出了门,离开十几米远,那个背锅的家丁,就被人抹了脖子。
路平安默默看着这一切,莫名的有些心寒。
人心,有时候才是最毒的。